茶館門外的,是之前找我幫忙超度惡鬼的方叔。
也就是那個自稱陰陽師的江湖騙子。
他是整個事件的起點,我幫他超度的那個女鬼,正是李雷的前女友,戒指的器靈。
見到他,我脾氣有些臭。
「又準備給哪家小伙兒配陰婚了?」
方叔老臉一紅,笑嘻嘻的走進茶館。
「林老闆不要誤會嘛,我這次來找你,是正經生意,正經生意!」
這個老騙子有正經生意?我才不信。
不管方叔……叫騙子叔,真他娘的彆扭。
不管老方想跟我談什麼生意,我現在都沒有心情。
「老方,我們都忙著呢,今天不營業。」
老方仍舊笑嘻嘻的,厚著臉皮不走,我估計他又是遇到什麼搞不定的事情了。
「林老闆,你忙什麼呢,要不要我幫忙?」
我想趕他走,可老方上了年紀,我也不好硬來。
「看見這滿茶館的血了嗎?你要是能給我打掃乾淨了,我就幫你。」
老方眉毛一挑。
「說話算話?」
我有些意外,難道他有辦法弄掉這些像膠水一樣黏在地面上的膿血?
我有些猶豫,萬一老方真的搞定了,我豈不是還要幫他做壞事?
不過一想到光憑我們打掃,三五天都不一定弄乾凈,我還是點了頭。
「你先幫我打掃乾淨了,我就跟你談。」
老方問我。
「有毛筆嗎?」
「有。」
我把筆墨找出,老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長方形黃紙來。
他這是要畫符?
茶館里已經沒有茶桌了,老方把黃紙抵在柱子上,揮毫潑墨。
老方的筆跡龍飛鳳舞,他畫出的符,像極了書法中的草書。
至於符的內容,我沒見過,也看不懂。
老方向我們顯擺。
「這符是我師父當年傳給我的,說是我們陰陽師獨家絕密,全陰行獨此一家,絕無分號!」
他把符往地上一扔,只見符上的字墨迅速消融。
同時消融的,還有茶館中的膿血。
滿地膿血好似融化的冰雪,變成了一灘水,就連櫃檯和牆壁上的膿血,也不見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我本以為老方只是懂得一點陰行手段的江湖騙子,沒想到還真有些本事。
我對老方的看法大為改變,我去後院搬來新的桌椅,請老方坐下,讓素素去沏壺茶。
老方很滿意我的表現。
「林老闆,我跟你說說我這次接到的大生意。」
我伸手打斷他。
「老方,先不急,我能請教你個問題嗎?」
老方抿了一口素素給倒的茶,故作高人模樣。
「問吧。」
「您知道剛剛那些膿血是什麼東西嗎?」
老方咂了兩下嘴巴。
「林老闆,你這是考我呢?那不就是夜叉的小手段嘛。」
夜叉?
那是什麼?
我一臉迷茫,看看馮偉,也是同樣的表情。
老方有些不相信。
「林老闆,你就留別逗我這個老傢伙了,剛剛滿屋子膿血,不就是你和夜叉打架留下來的嗎?」
「老方你誤會了,是素素和女鬼打了一架。」
老方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的素素。
「這個女娃子?」
忽然間,他臉色大變,身子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從椅子上跌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僵……殭屍!」
老方從地上爬起來,扭頭就要跑,被素素一把給抓住了。
以素素的力氣,拎小雞子似的,輕而易舉的把老方拉回來,摁倒座子上。
她氣鼓鼓的說:「跑什麼跑,姑奶奶又不吃人!」
我憋著笑,素素生氣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再看馮偉,臉色一陣蠟黃,他大概是後腦勺又疼了……
我跟老方解釋。
「素素不吃人的,老方你別害怕。」
老方臉色慘白,眼睛都不敢去看素素。
「林老闆,之前的事情素有得罪,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老方我給您賠罪了!」
這老傢伙,還知道上次是坑了我啊。
我又勸慰了兩句,老方才勉勉強強冷靜下來。
「老方,你剛剛說的夜叉,是什麼東西?」
老方向我解釋。
「鬼,比較厲害的鬼。」
老方見我沒聽明白,換了個說法。
「就像殭屍有等級一樣,鬼也是有等級的。」
我怔了一下,這個說法,我還是頭一會兒聽說。
殭屍有等級我是知道的,從低到高分別是白僵、黑僵、跳屍、飛屍、旱魃。
等級越高的殭屍,力量越是可怕。
素素的等級,大概就是跳屍一階。
「老方,鬼的等級是什麼?」
老方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
「等級最低的鬼,是陰魂,也就是人死後從肉體中脫離出的魂魄。」
這個我知道,陰魂沒啥本事,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陰魂若有怨念,執意留在陽間,不去陰間報到,自身陰氣越來越重,就變成了惡鬼。」
「咱們這個行當常說的陰魂惡鬼,就是指的鬼的前兩個等級。」
「既然被稱作惡鬼了,自然會做壞事,惡鬼害的人命越多,自身越強,漸漸的會懂得一些鬼術。」
「懂鬼術的鬼,就可以稱作夜叉了。」
怪不得那女鬼能夠操縱血浪,原來是鬼術。
「夜叉比較少見,反正老方我這輩子沒見過幾隻,就是遇到了,也是撒腿就跑。」
老方說的沒錯,要不是我有地府鬼印,也沒勇氣跟那女鬼硬剛。
老方繼續往下說。
「夜叉再往上,就是羅剎了,也可以稱作鬼王。」
「我是沒見過羅剎,否則也活不到這麼大歲數了,聊齋志異看過沒,裡面寫的黑山老妖,應該就是這個等級的。」
「比羅剎更厲害的,叫阿修羅,和旱魃一樣,有呼風喚雨改變自然地貌的力量,老方我看過古籍不少,也沒見過有相關記載,大概是都被地府的閻王給收去了。」
陰魂、惡鬼、夜叉、羅剎、阿修羅。
這是鬼的五個等級。
按照老方的說法,夜叉是雙手染血無數的惡鬼,怨氣極重,最好不要招惹。
可現在夜叉的戒指在我手裡,我想甩手,也不可能了。
我和夜叉,註定不死不休。
幹掉一隻夜叉,有可能嗎?
我給老方續茶。
「老方,有什麼方法能幹掉夜叉嗎?」
老方直搖頭。
「干不掉,干不掉,除非你請去茅山請個天師,否則誰打得過夜叉啊!」
素素掐腰。
「臭老頭,你看不起誰呢,我可是把她打跑了!」
老方被素素吼了一下,嚇得打了個激靈。
「對對對,我怎麼把姑奶奶您給忘了。」
老方偷偷指了指素素。
「她打得過。」
我問素素。
「你能殺了她嗎?」
我不想讓素素做這種事情,但以現在的事態,也只能仰仗她了。
「老闆,那女鬼跟泥鰍似的,滑不溜秋,我能打過,但留不住她。」
看樣子,夜叉有保命的手段,否則也不會從素素手下溜走。
有什麼辦法能困住夜叉呢?
我手中鎮邪的陰物不少,但夜叉連五神獸石磚都不放在眼裡,我那些陰物,八成也沒效果。
老方壓低聲音。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