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晚上十一點半后,去這個地址,找到阿婆,說我讓你來取東西。」
我點點頭,聽起來不麻煩。
表哥十分嚴肅的告訴我:「小懸,只要拿到東西,立馬走,千萬別猶豫。」
說完,表哥把手錶摘下來,戴在我手腕上。
「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零點前,必須離開!」
這話聽著挺嚇人的,莫不成阿婆是什麼妖怪,過了零點就會現出原形,把我給吃了?
表哥沒告訴我,只是再三叮囑,一定要記住他的話。
晚上我和表哥在茶館里叫了外賣,十點半的時候,我坐最後一班車,來到了黃泉路。
這是一條特別空曠的街道,隔著五六十米才有一盞特別暗的路燈,瞪大眼睛才能勉強看清路。
路牌立在路口處,風一吹,嘎吱嘎吱響。
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只能聽到遠處,風一吹,樹葉嘩啦啦作響的聲音。
我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以前在村裡,也常常借著月光走夜路,可不知為什麼,今天我心裡噗通噗通直跳,胳膊上起滿了雞皮疙瘩。
我壯了壯膽子,向前走去,約莫百十來米,就看到一排沿街的房子。
這些房子十分破舊,很多屋頂都塌了,一看就荒廢很久了。
房門上有門牌號,越往裡號碼越大,89號估計還很遠。
「呼呼!」
風越吹越大,明明是三伏天,可風吹在身上,還挺涼。
路中間壞了好幾盞燈,黑乎乎的,我有些害怕,乾脆撒丫子跑了過去,等跑到有燈的地方,我才停下來喘幾口氣。
我也不知道跑到哪裡了,感覺身邊似乎有什麼東西,還碰到了我的臉。
我扭頭,看到一張白煞的臉,還有兩個空洞洞的眼窩!
「鬼啊!」
我坐在地上,用兩隻手撐地,不停的往後躲,屁股在地上摩擦著,火辣辣的。
退了一米多,我才看清,那張沒有眼睛的鬼臉,其實是紙做的。
我真想破口大罵,誰閑著沒事,在路邊放了個紙紮,嚇死老子了。
我揉著屁股從地上站起來,有風吹過,紙紮嘩啦啦作響,彷彿是在嘲笑我膽小。
我有些生氣,抬腳把紙紮給踹倒了,這才發現在紙紮的後面,有個破房子,牆上倚著各式各樣的紙紮還有花圈。
大門上面掛著個白底牌匾,上面用黑字寫著「壽園」二字,是個賣花圈紙紮壽衣的白事店。
我呸呸了兩下,去去晦氣,趕緊離開了。
誰知往前走,一排房子全是白事店,一眼望過去,路邊上擺滿了花圈和紙紮。
我傻了眼,怪不得這條路叫黃泉路,原來是白事一條街。
我看了一眼身邊白事店的門牌數字,82號,離著表哥給我的地址,已經很近了。
「82,83,84,85……89。」
我數著數字往前走,終於走到了89號的門前,傻了眼。
我面前是一個特別大的院子,裡面至少有六七棟房子,這裡靜悄悄的,連聲蟲鳴都聽不到。
院前有個保安亭,上面立有牌子。
「安德市殯……殯儀館。」
表哥坑我啊,他竟然讓我半夜來焚化死人的殯儀館。
我對這種陰森的地方,天生有一種恐懼感,站在門前,兩條腿都已經發軟了。
此刻我心裡想的,只有快點離開。
可一想到完不成任務,洪哥就要砸表哥的茶館,我又猶豫了。
「老爹說過,這世上沒鬼,都是膽小的人杜撰出來的……」
「我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害怕的!」
我給自己鼓勁,向前走去,保安亭里沒人,留了個小門可以進去。
邁入殯儀館時,我能聽到胸腔里狂跳的心聲,我攥了攥拳頭,手心裡都是汗。
六七棟房子里只有一棟亮著燈,我走到門前,敲了敲門。
「咚咚咚!」
敲門聲在空檔的院子里回蕩,措不及防的把我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咚咚咚!」
我敲了兩次門,卻沒聽到屋內有任何動靜,我嘗試推了下門,只聽「嘎吱」一聲,門開了條縫隙。
沒有鎖門?
我硬著頭皮推門走了進去,這是一個挺空曠的房間,大小和上學時的教室差不多,腳下是水泥地,不知道是屋內潮濕還是剛拖過地,濕漉漉的。
我掃視整個屋子,除了一盞昏暗的頂燈外,只有一個櫥櫃,還有一扇通往其他房間,刷著暗紅色桐漆的小木門。
並沒有看到人。
不是這個房間嗎,可其他房子沒有見到亮燈的呀。
我低頭看了一眼表哥給我的手錶,夜間十一點二十七,我記得表哥說的是,十一點半后再來找阿婆,我來早了,我準備再等一會兒。
櫥櫃的玻璃,是茶色的,隱約能看到裡面擺了一尊鎮鬼化煞用的鐘馗像。
我好奇的湊上去,這尊鍾馗像,和我以前見過的不太一樣,面目不僅醜陋,還十分猙獰。
雖說鍾馗本就是面目醜陋的神,可做成這樣,匠人也不怕折福。
鍾馗像旁邊,還有些透明的瓶瓶罐罐,似乎泡著東西,我睜大眼睛,卻也看不清。
就在這時,我在玻璃上,看到了一張滿臉褶皺,嘴角帶著陰沉詭異笑容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