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躍能感覺到,這些屍體並不僅僅是單純的屍體,每一具都充滿了怨氣和執念。
不是鬼,更像是如手封、玩具小錘般的詭異之物。
「用手封?不行,右手快被凍斷了,要是使用手封的力量,我就沒有任何活動的空間了。」
「只能用黑血壓制了。」
何躍整個腦袋分開,看上去猶如一把張開的剪刀,無數的黑血洶湧而出,落在巨石上,然後順著巨石向四周蔓延。
同時,手中的小錘不停,一下下輕輕擊打在巨石上。
沉悶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中迴蕩,有著黑血的壓制,巨石沒有恢復,一點點開始被鑿開。
搖晃的屍體已經靠近了何躍,雙腳踩在黑血上,如同踩到了硫酸,發出滋滋的聲響,行動變得更加緩慢。
隨著何躍分成兩半的臉上露出笑容和哭相,笑聲哭聲隱約傳出。
相比起黑血,笑聲和哭聲對屍體的影響更大,一具具屍體腐爛的臉上開始出現變化。
他們想要顯露出表情,可臉上的肌肉早已經腐爛,一塊塊爛肉掉落,露出下面的白骨,讓人分辨不出,他們到底想要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更加可怕的是,哭聲和笑聲讓屍體身上的怨氣翻滾,不斷的消散,失去了怨氣的護持,黑血由硫酸變成了熔漿,屍體從雙腳開始融化,整個人緩緩融入黑血中。
一股巨大的力量沖入何躍的頭顱中,似乎想要將他的頭徹底的分成兩半,連接著頭顱的脖頸第一次裂開,流出鮮紅的血液。
劇痛讓何躍下意識捂住了脖子。
「怎麼回事?」
脖子並不具備黑血的能力,相比他的頭顱,脖子才是他自己的。
這一陣劇痛,讓他感覺到仿佛有人在用力的想要將他撕成兩半。
「黑血的力量使用過度?還是說黑血在吸收這些屍體的怨氣,在進化?」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脖子快被撕開了。」
左手捂住脖子,剎那間,一雙蒼白的手掌出現,死死的卡在他的脖子處。
窒息感傳來,劇痛稍微減輕。
手封的力量壓制黑血。
然而讓何躍沒有想到的是,之前和黑血幾乎勢均力敵的手封,在進化之後,反而無法壓制黑血。
脖子上的皮膚依舊在開裂。
「黑血這麼強?還是手封壓制的能力變弱了?」
現在顯然不是思考的時候,何躍瞬間加快了速度,右手的小錘不斷的落在巨石上。
一下,兩下,三下不知道敲了多少下。
何躍感覺自己意識都有些不清醒的時候,一道光突然照射在他的臉上。
帶著石末的空氣讓頭腦有了一絲的清明。
「破開了!」
何躍用左手取下右手的小錘,向著砸開的洞跑去。
沒有任何的徵兆,面前出現的赫然是公路,而自己爬出的地方,不過是那輛奧迪車。
洞開的車門中,因為外面的光亮,已經能看清裡面的一切。
那是一個類似礦坑的空間,不大,地面流淌著一層黑血,屍體早已經不見,只有一些衣服的殘渣在黑血上飄蕩。
整個空間因為何躍的離開,變得有些不穩,不時有碎石向下掉落。
漸漸的,變得模糊,空間中透露出車廂本身的模樣,就好像兩個空間重疊在了一起。
隨著時間的流逝,車廂漸漸清晰,礦洞則逐漸模糊。
最後,只有車廂和車廂中身影變得暗淡的劉安民。
何躍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頭已經恢復,只留下一道手指寬的縫隙,黑血不再流出。
但脖子處,卻有一道傷口,鮮紅的血液還在流淌,那是他自己的血。
伸手按住傷口,感受著傷口帶來的陣陣疼痛,何躍道:「鬼蜮被強行破除,對你的傷害很大吧。」
車廂中,劉安民扭頭看向何躍:「我快要消失了。」
「的確。」何躍看著說話間又變得透明不少的劉安民。
這是他第一次用暴力破解鬼蜮,顯然,相比於逃出鬼蜮,對鬼蜮沒有絲毫影響而言,暴力破除不但能破壞鬼蜮,同時也能對形成鬼蜮的鬼,產生極大的傷害。
了解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何躍再次舉起手:「下面,該送你上路了。」
「等等。」劉安民躺倒在座椅上:「我能說幾句話嗎?」
「想要我放過你的女兒?」
「不是。」
否定的回答讓何躍有些奇怪,他想不通除了求情,劉安民還有什麼話想要對自己說。
劉安民則開口道:「之前開車回來的時候,我一直聽王偉說起你,你對鬼的態度和現在並不一樣。」
何躍冷笑:「看來你不止想要我放過你女兒。」
劉安民搖頭:「不,我只是好奇,是什麼讓你改變,但人有好壞,鬼也有好壞,之前王偉說你並不覺得鬼是壞的時候,我覺得你不對,現在你將所有鬼都視為仇敵的時候,我依然覺得你不對。」
何躍皺眉,頭顱微微裂開了一絲,他心中有些煩躁。
劉安民繼續道:「任何事情都不能走極端,那樣並沒有任何的好處,這就是我想要和你說的話。」
「呵呵。」何躍不屑的笑了兩聲:「你是準備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劉安民再次搖頭,卻不再說話,眼中透出少許的懷念,整個身影化作點點光亮,向著周圍飄散。
等到最後一點光亮消失,何躍才將頭顱恢復了正常。
他不明白,劉安民為什麼給自己說最後的那些話。
「他走了?給。」
何躍扭頭,只見王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遞過來幾張紙巾。
接過紙巾捂在傷口上,正要說話,卻聽王偉道:「他早就想死了,他和我說過,他並不相信彭宇的話,只不過不得不信而已。
而我之前向你求救,本來是希望你能幫助他,他是個好人,不,好鬼。」
何躍看著王偉:「什麼意思?」
王偉道:「何躍,你變了,就像他說的,你太走極端了,無論是人是鬼,都不能一棒子打死。」
何躍的心中更加煩躁,轉移話題道:「好了,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回去吧。」
王偉搖搖頭:「你先走吧,我想要將他一家人的屍體從礦坑中帶出來,好好安葬。放心,我已經聯繫好了,不會耽擱太久的,對了,謝謝你!」
何躍點了點頭,目光看向車廂中劉安民消失的地方。
「難道我真的太極端了?不,只不過是何家村的原因,讓我對鬼有天生的好感,當看到那些惡鬼的時候,心中的信念被動搖的痛苦,讓我不願意去思考。
因為我怕,何家村的人也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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