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氣氛剎那間就變了。

天地間彷彿陷入了一片死寂。

寂靜到連根頭髮絲掉到地上了，都能聽到聲音。

靜到窗外的淺淺的風聲，突然清晰入骨起來。

「你，你說什麼？」

唐果兒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她太笨了，經常搞錯別人的意思。

她需要再確認一遍，確認自己剛剛到底有沒有聽錯，「顧小白，你剛剛說什麼了？」

顧夜白痛苦的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已經強行把眼淚壓了回去，恢復了一貫的表情。

煙頭在煙灰缸里碾滅，他平靜如常道，「沒說什麼，睡覺吧。」

說罷，他把燈關掉，帶著唐果兒躺進了被子里。

可這時候，唐果兒卻是說什麼都睡不著了。

她就算再笨，也沒有笨到這種地步。

顧夜白的態度已經讓她確認了答案。

她沒有聽錯，顧小白說，「如果我說，我生不了孩子呢……」

她的顧小白生不了孩子？

什麼意思？到底什麼意思？

室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她躺在他的懷裡，能清楚的聽到他的呼吸聲，比往常更重，能清楚聽到他的心跳聲，比往常更快。

他就算方才看起來再正常，他的身體都欺騙不了她，他在緊張，他現在的心情一定特別特別糟糕。

「顧夜白……」

唐果兒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的時間，又是用的什麼心情，去消化掉她所聽到的消息，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喊出了他的名字。

是這麼多年來，顯少這樣連名帶姓，嚴肅認真的喊他。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黑暗中，他們誰都看不清誰的表情。

這樣也好，所有的情緒都能夠被完美的掩飾。

只是他的嗓音，依舊有些啞，「真的……」

難怪今天一整天，顧夜白都一直怪怪的，連說話都很奇怪。

原來是這樣啊。

唐果兒睜著大眼睛，望著黑漆漆的屋頂，心情有種說不上來的複雜。

在這會兒，她的腦子已經完全不夠用了，甚至根本沒有辦法思考，嘴裡說出來的每句話，都只是遵從內心最清楚，就像只是出自一種本能。

連她的腦子都不知道，她嘴裡下一句說出來的是什麼，「顧夜白，其實我覺得吧，咱倆就這樣過也挺好的，就像你說的，二人世界多浪漫呀。」

「你別看我今天這樣鬧騰，一直孩子孩子的，那也只是我一時興起而已，我還怕自己帶不好呢。」

「我這樣大大咧咧的性格，都需要你照顧我來著，我怎麼照顧得了孩子呢，是不是，說白了，孩子就是一種負擔。」

室內的安靜到了極致。

唐果兒咬了咬唇瓣。

「好吧，我承認，我是想要一個孩子，但是也不一定非得是要我們自己生啊，你如果不能生，真的沒關係，我們可以領養一個的嘛！」

「我們從小養在身邊，也跟親的沒有什麼區別，就孩子嘛，還不都一樣，可是顧小白，我想讓你知道，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

「只要你這輩子陪在我身邊，別的我都可以不在意，我真的很愛你……」

「很愛很愛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