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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山情緣 - 「廬山系列」之叄《》 第五十六回字體大小: A+
     
      五嶽之岱宗,名曰「泰山」,號稱「五嶽之領袖」,乃是人間天柱、紅塵兀獨。其聲名之浩大,非其它四岳相堪匹敵。泰山雖無華山之險、衡山之秀、恆山之奇、嵩山之絕,但其獨有的磅礴之氣勢真可謂是「無與倫雄」、「冠確九洲」。

      風塵僕僕的李中原千辛萬苦、費盡心機地尋覓到了日觀峰下,只見前方不遠處果有一處荒涼幽靜的小道觀,李中原遂入其中。

      心有忌憚的李中原不了解裡面是什麼情況,剛一竄進去便欲拔刀揮舞,正在這時,他敏銳的眼眸左右一翻,這才知曉道觀內並沒有人。李中原十分憤怒,一氣之下竟將道祖張陵的雕像給推倒了,巨大的石膏摔個粉碎,並且同時唾罵道:「這個該死的子虛老道,居然溜得這麼快,虧我花了這麼大的勁追到這裡來,嗨!」。接著,他又翻箱倒櫃地將道觀內的所有道具及一切設施全部摧毀,以謝心頭之恨。

      正在這時,一名從山外採藥而回的小道童被著個採藥的竹筐來到了道觀門口,正見李中原在屋裡毀壞器物,方知出大事了,霎時間心急如焚,急忙沖了進去,喊叫道:「喂,你幹什麼啊,為什麼要砸碎道祖的雕像?」李中原頓時一驚,立即轉過身來,瞪大眼睛望著這名才只有十歲大的小道童,隨即手中將刀柄握得越來越緊,欲繼續發泄,將這小道童也一併殺之。可是不知為什麼,愛妻常說的那句話又浮現到了自己的腦海中:「你以後別再亂殺無辜了。你殺了那麼多的人,是不是殺完之後你會覺得心裡很好受?我不希望我的夫君是一個沒有人性的人,你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幫你向你殺過的人謝罪!」於是,李中原鬆開了那隻緊握鋼刀的手,平靜地問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了,小弟弟,最近是不是有一位外鄉的老道士來此修行過?」那小孩果然是天真無邪、傻得可愛,竟也和氣地回答道:「哦,你是說子虛道長吧!他已經離開這兒好幾天了,噢,對了,他臨走時留下了一些話,說要留給尋找他的人,哦,那些話就刻在龍潭飛瀑旁邊的大石頭上。他讓我等一位姓李的叔叔來,說讓那位姓李的叔叔到龍潭飛瀑旁邊去看,那位姓李的叔叔自然什麼都明白了。」李中原重重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回應道:「謝謝!」然後提著刀向龍潭飛瀑的方向飛沖而去。

      李中原來到龍潭飛瀑後,很容易便看見了鐫刻在大石之上那幾行清晰的字,上面寫著:「想必練功練得神魂顛倒、閉關閉得如痴如醉、修法繡得廢寢忘食的孫絕路孫老魔頭是斷然不會親自出馬來收拾我的,而凌岳山莊中唯一能使他絕對信任的就只有他的義子李中原李俠士了,所以能看到貧道瞎寫的這幾行字的人必定就只有李俠士你了。貧道多日前確實在此山之中逗留過少許時日,不過可惜,貧道已然察覺到被不明人物給暗中勘探到了,於是貧道就火速起啟程,趕赴貴山莊再去會會那位自以為計謀高深的孫莊主去了,請李俠士不要見怪。附言,孫絕路不是個好人,望已有妻小的李俠士切莫再跟隨孫絕路胡作非為了。還有,傳聞李俠士曾與前西河大元帥趙不端定了一個『約法三章』,提醒李俠士一下,萬萬不可將其中的第二條給忘了,李俠士何不趁著東林寺的化塵老禪師羽翼暫未豐滿又已行將就木之時,將其翦除呢?」

      李中原看完後,心情很複雜,有焦慮,有不安,有悔恨,也有憤怒,更有百密一疏的抱怨。但最讓他深深感知到的是:這位子虛道人竟會如此神奇,能如此透徹地知曉自己的個人私事,簡直是令人驚異詫然。茫然間,悶悶不樂的李中原漸漸地想起了心事,陷入了無盡的沉思,在苦惱了許久之後,不日,他便下了泰山。

      下了泰山後,他一頭栽進了膠東一帶的酒館裡,沒日沒夜的喝,整天醉生夢死的,似乎是在故意消磨著自己的意志。

      話分兩頭,就在李中原喝酒喝得伶仃大醉的同時,已經來到險峻的華山腳下耽擱了數天的王誠夫婦,在寂靜的夜晚裡又一次無功而返,焦頭爛額地回到了寄居的民房中,二人無奈地坐到了土炕上,雙雙對視無語。

      失落的王誠恭敬地看著如冰,希望自己的行為能夠得到妻子的理解。他情真意切地傾訴道:「要不是為了報家族的血海深仇,我哪裡願意再次涉足江湖,牽扯這些紛亂之事。而如今要想報得此仇,我必須尋找到那朵傳說中的靈芝,看看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我堅信,這個大秘密一定能夠幫助我們報掉此仇。可如今,我們連華山的一座小峰都上不去,

      更別談華山的南峰——落雁峰的封頂了。我這樣日以繼日地問訪民夫,只求能早日上得華山。冰冰,你能理解我嗎?」如冰含悲欲淚地回答道:「誠,你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呢?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你的事便也就是我的事,你有難處了,我自然更加地願意和你一起分擔。」

      朦朧的月色下,小小的民房中,百般困窘下的這對夫妻倆又在抒寫著那一幕難憨女軟的俠骨柔腸。

      第二天清晨,王誠讓勞累了數天的妻子繼續在土炕上休息,自己獨自一人再次出馬,尋遍訪附近所有的能工巧匠、智慧村民。

      王誠繞著華山腳下的農舍村莊一路急趕,突然,一陣很悽慘的「救命」聲在王誠的耳邊響起,王誠立即轉過頭去觀望。原來,就在華山斜坳處的懸崖邊上,一名衣服都被磨破了的中年農民正舉著「一」只手緊掰著懸崖邊的峭壁,眼看他的手支撐不了多久,即將從懸崖下跌落下來。

      王誠當機立斷,不容有半點的遲緩。他立即站立到掛在幾丈高峭壁上的那個農民的正下方,雙手圈(窩)到了嘴巴的外圍,大聲呼喊道:「喂,大叔,你儘管往下跳,我能接住你的啊!」那民農夫已是命懸一線,哪裡聽得進這種「鬼話」,不相信王誠,依然吊在山崖邊死命地掙扎,想憑藉自己的那一股子蠻力再攀上去。誰知,他因掙扎而使身體晃動,徹底拖垮了那隻已扒得通紅的手掌,頓時就豎直地往下一落,加速著向下摔來,期間還伴隨著刺耳的哭嚎聲。只見這時王誠的雙腳迅速點地而起,身體立即向空中一彈,接著雙手順勢張開,挺起強健的胸膛,在崖壁下的半空中與下落的農夫迎面相遇,王誠的雙手以最快的動作抱住了扔在繼續下落的農夫的腰,然後以左腳蹬右腳、右腳踏左腳的方式豎直地緩緩降落。

      得救的農民當下便跪地叩頭,對於恩人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已,並痛哭流涕。王誠連忙將他拉起,問道:「這位大叔,你爬那麼高幹嘛,這不是玩兒命嗎?」那個農民總算哭停了,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珠後,真切地說:「哦,我喜歡爬山,以往也經常來爬,當作是一種閒著沒事幹找樂子的事,然而每次都是有驚無險、相安無事的,誰知今日……我從小就愛爬山,靠著華山長大的,不爬白不爬,我就是這麼想的。」王誠接著問:「既然大叔這麼愛爬山,那可有什麼竅門沒?我想去華山最高峰的峰頂,不知大叔有沒有什麼辦法能使我上去?」那位農民嘴巴張開得極大,喊了聲:「最最最……最高峰!」立即眼睛一泛白,暈了過去。王誠一把拉住他,怕他這一昏倒把腦袋給摔傷了,再慢慢地扶著他倚靠到了山腳的石壁上,嘆息道:「哎,又是位沒有什麼辦法的村民!」

      正在這時,一位骨瘦如柴的素衣老者笑哈哈的從不遠處突然就走了過來。乍一看去,這老頭兒真可謂是極度消瘦,不是一般的瘦,簡直就是皮包著骨頭。一陣微風吹過,他那層像膜一樣的鬆動的臉皮竟被掀起了波紋,如水波一樣往耳朵後面翻。忽又一陣強風猛刮,他那張薄如纖維的小黃臉便如大海巨浪般徹底吹起,臉皮向後一涌直接就可以包住整個耳朵。

      這消瘦的老頭兒很歡快地走到了王誠跟前,說:「你這小伙子不錯,不僅輕功了得,人品也不錯,真是當世少有之大好人呀!」王誠雙目直盯著這麼瘦的老人家,既莫名其妙,又萬分無語,竟語無倫次、答非所問地說:「哦,不不不,人都是好的,當世多有,多有多有。」老頭兒雙眼一打量這位小伙子的神情,便知是被自己給嚇著了,於是和顏悅色地變了個方法說道:「哦,忘記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了,實在抱歉。貧道道號『子虛』,已是朽木殘年,枯骨一架,此番來華山一游,恰然偶遇你這位心地善良的好後生,這才大發爽性,與你一談。不知小伙子你可有興致與貧道做個忘年之交呀?」王誠立即抱拳道:「承蒙前輩厚愛,晚生愧不敢當。」子虛道長又接著說:「呃,剛才我經過此地之時,不巧正好到了你與那位農人的談話,記得你好像是說很希望能上到華山最高的山,貧道對此甚為不解,小伙子可否告知呀?」王誠說:「哦,我需要爬到落雁峰的峰頂去采一樣藥材,那棵藥材對我很重要,可是我上不去。」子虛隨即抬起頭朝上一看,從地到天,望不到頭的全是山峰……

      子虛很慚愧地說:「哎,雖然貧道的足上功夫還算可以,但是要說攀崖至那麼高的山峰,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我倒是知道一個人,他的輕功之高可以說是青史獨步、

      曠古爍今,如果你能找到他,經我舉薦,他一定會將平生之最高武學『燕步扶搖功』傳授予你,別說上一座華山了,就是連飛它個十座八座的也是輕而易舉、閒庭信步。」王誠聽到了這裡,大為興奮,驚叫道:「哦?此話當真?那您所指的那個人是誰呢?」子虛老道說:「此人名叫陳摶,世人喚他作『陳摶老祖』,今年已經是近兩百歲高齡的人了。我便是此人的徒弟——子虛。」王誠接著問:「那陳摶老前輩現在在哪裡呢?」子虛說:「我也正在四處尋找著他的線索,然而,一無所獲。我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被凌岳山莊的主人孫絕路好吃好喝地給圈養在了一個地方,孫絕路也正是為了學得他那平步青雲的絕世輕功才作的這個孽。當然,我師父是不會傳授給他這樣的壞人的。幸好我師父是個超脫之人,無欲無求,看淡塵事,孫絕路的這一囚禁並沒有使他難過或者委屈,據我分析和猜想,他老人家應該在孫絕路的囚禁之所過得還挺自在。所以,如果小伙子你真的想要登上落雁峰的峰頂,非尋得此人不可行。」王誠問:「那請問子虛道長,晚輩該怎麼做才行呢?只要是晚輩力所能及之事,定赴湯蹈火,救出陳摶老前輩。」子虛望著天思考了一會兒,左右慢走,遊蕩了幾步,再望著王誠說:「要想得知我師父的下落,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取得孫絕路的絕對信任,潛伏到他的身邊做他的親信(心腹),那樣才有機會從他口中套出我師父的囚禁地點,我們便可以救出陳摶老祖了。孫絕路這個人機敏狡詐、老奸巨滑,而且疑心很重,要接近他,很難!不過你年輕俊美,心眼兒又這麼好,倒是可以去試試這麼個辦法,也許頂用。」王誠非常急切地說:「哎喲,子虛前輩,你就別賣關子啦,快告訴我是什麼辦法呀?」子虛回答說:「你得去和孫絕路的女兒談一次戀愛,而且必須是發自肺腑、發自內心的最真摯的愛,你要帶給他女兒最刻骨銘心的感覺,切莫露出半點馬腳,否則將前功盡棄。他女兒的名諱我尚不知曉,但我知道他多日前已將女兒安置到了南嶽衡山一帶休憩,你得儘快出發,向南方趕去。」王誠稍微猶豫了一下,但是一小會兒之後,經過了對父母遺願之仇與家族世仇的追念,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斬釘截鐵地回應道:「嗯,我願意。我一定會加倍小心,不論怎樣也要將此事做好。」子虛滿意地點點頭。

      二人又轉移到了一個隱秘的地方,經過了仔細而周密的計劃安排,王誠便從此開始走上了一條「玩弄感情」的不歸路。

      王誠一臉喪氣的回到了租賃的那間民屋中,很沉悶地往土炕上一坐,擅長體貼他的如冰滿目溫柔地坐到了他的身邊,和氣地問道:「誠,你怎麼了?看你滿臉心事的樣子,定是今日又是無功而返,哎,不要緊,全當徒勞罷了。明日我陪你去,我們再往遠處找找。」王誠沉思了許久,想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能和如冰照實了說,於是從他的嘴裡噴出了一腔善意的謊言:「哦,冰冰,我爹娘臨死前還交代了另外一件比報仇更為重要的事要我去辦,我今天才突然想了起來。我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先放棄尋找有爬山技巧的人,我必須先去做另外一件事,而這件事關乎到我家族之根本,外人確也不變介入,哦,冰冰,我不是說你是外人哦,我的意思是此事……」如冰竟當場笑了起來,搶著說:「你的意思是此事不方便有王家以外的人參雜其中,我懂!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咯!」王誠怕如冰沒理解,再重申了一遍:「哦,冰冰哪,情況是這樣的。我得單獨去辦一件事,要與你分開一段時間,待事情辦妥了之後,我們再聚攏到一起,你可願意?哦,光靠在這裡租人家的房子住也不是個法子,不如我帶你去我們家曾經的住址,哦,也就是嵩山腳下的解密山莊,那裡全都是被我們家遺棄的舊房子,很多年沒有人去住了,你可以到那裡好生調養身體,平日裡織些布料攢錢,便可勉強度日了。」如冰聽完後,確有一絲不開心,但他還是說:「誠,你的心意我明白,我聽你的便是了。」王誠立即湊過嘴唇來,閉上眼睛,深深地親吻了一下自己的賢妻……

      王誠的這一片刻即止的親熱行為看似是在同愛妻共飲歡樂,然而內心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苦澀直逼心頭,盤繞的淚花在雙眼中來回地打轉。

      經過數日的打點,王誠已將如冰安全順利地送達嵩山,而後獨自一人,帶上行李盤纏和防身道具就快馬加鞭地朝著南嶽衡山的方向嘀嗒而去。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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