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小圓想了會兒，道：「衣服我可以送給她，但是這衣服我不會給她洗的。」

湯小圓這麼一說，徐氏這才看見地上堆著的那一堆衣服，不是早晨江玉蓮穿著的那件是什麼，那襪子髒的，她瞧了都不忍再看第二眼，這讓人家別人怎麼給她洗啊。

「不洗，不洗，這麼大的姑娘了還讓別人給她洗衣服，待會兒我跟你二嬸說去！」

只要是不說要回裙子，徐氏現在是湯小圓說啥都行，好在湯小圓沒提什麼過分的要求。

湯小圓在聽了徐氏的話后也尷尬的別過臉去，在這個大姑娘在家的時候還不是讓娘親給她洗衣服，但她可沒這麼臟啊。

另一頭，牛春花看著女兒穿著漂亮的衣服卻哭著回來了，聽她說完，牛春花不說勸女兒把東西換回去，不是自己的，哪能說要就要呢，她卻覺得女兒做的對，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不脫，就不脫，你大哥治病花了咱家那麼多銀子，穿他媳婦一件衣裳怎麼了，我家玉蓮穿著還挺好看的！」

聽她娘都這麼說了，江玉蓮更是有進無出，打死也不還了。

江沅鶴這個時候也做不下去了，娘怎麼可以這樣，玉蓮偷穿人家衣服，還欺負湯小圓，她們不去說玉蓮，倒在這裡勸湯小圓，這要是傳出去成什麼樣子了。

「玉蓮人呢？」江沅鶴冷若冰霜的臉上陰沉的可怕，徐氏一指老二家的屋子，道：「回屋了。」

「我去讓她把衣服還回來。」江沅鶴看了眼湯小圓，湯小圓因為江玉蓮的那些話，臉色不是很好看。

「算了！」湯小圓阻止道，並不敢用力的拽他，他瘦的跟竹竿似的，她怕自己一個用力，就把人拽倒了，「就當我沒拿那件衣服吧！」

其實那件衣服她還是很喜歡的，最後一次跟祝哥哥私會，就是穿的那件，祝哥哥本來還誇她穿著好看來著，現在人都娶了別人了，她還留著一件衣服幹什麼。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她好像懂了這首詩了。

「行了，大家都別管了，只要她以後不再動我的東西就行了，」湯小圓坐在小凳子上，正對著臭襪子，看著就噁心，「還有，別讓她把這些東西拿來讓我洗，我不給她洗。」

徐氏拎著臟衣服去找牛春花了，牛春花見了那麼多的臟衣服也沒說啥，得了便宜她還能說啥，就是嘟囔了兩句，「讓她洗個衣服怎麼了，整天在這裡白吃白喝的！真是的。」

要說白吃白喝的何止湯小圓一個人，牛春花整天的不也是無所事事嘛，但人都是說別人容易，看清自己難。

人都走了，湯小圓也沒有繼續洗衣服的心情了，隨便的放清水裡洗了兩下，就晾在了竹竿上，然會回屋了。

自己的包袱本來弄得好好地，裡面的衣服疊的也很整齊，現在被江玉蓮翻的亂七八糟，而且那些個換洗的小肚兜什麼的也被扔在了邊上，這麼貼身的東西，也不知道江沅鶴看到了沒有。

「讓你受委屈了！」憋了半天，江沅鶴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看著湯小圓氣鼓鼓的整理被江玉蓮翻亂的衣服，江沅鶴覺得很不好意思，有心上去幫忙整理吧，但不小心看到了紅色的小肚兜，嚇得他趕緊坐回床上，不敢亂看。

「下不為例！」湯小圓越看越生氣，這語氣也連帶著不甚友好。

「我日後一定會給你買一件更好地的！」這是應該的，玉蓮是他妹妹，不管怎麼說，他都得補償給湯小圓。

湯小圓正氣不順呢，嗆聲道：「我才不要你買的呢，我說了不要了就不要了，不要再提了！」

「我是真的覺得玉蓮做的過分了！」江沅鶴說這話絕對是發自肺腑的，但這個堂妹被二嬸教的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要是這樣下去，就算到了婆家也會吃虧的，這是在家裡，而且好在湯小圓沒有計較，真要是計較了，她能撈到什麼好。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所以才同情我啊？真的沒必要！」江沅鶴越是這麼公正的態度，越讓湯小圓覺得難堪，他要是也像其他人那樣，她就不會這麼難過，現在的她見慣了人情冷管，不怕苦，卻見不得一點兒好，她淪落到了一個病秧子的同情，那她是有多可悲啊。

「我……」不同情嗎？江沅鶴說不出來，他的確是挺同情她的，一個小姑娘不管以前犯了什麼錯，可現在的她看著的確可憐，要是自己再不給她出頭，那她在這個家還怎麼呆下去，既然是自己把她留下來的，那她就應該護她到底。

「我知道了，謝謝你同情我，可我不需要，江沅鶴，你不是不喜歡我嗎？那你就做出討厭我的樣子來，你這個算什麼啊？」

氣頭上的湯小圓說了什麼多少傷人的話，她不記得了，只記得最後江沅鶴被自己氣的暈了過去。

這下可把她給嚇傻了，這人不會被自己氣死了吧？剛剛真的不是有意的，她一生氣就不管不顧的，又是掐人中又是給他扇風的，總算是把人給弄了過來，湯小圓發誓，以後再不跟江沅鶴吵架了，這人完全不具備吵架是實力。

江沅鶴就說吧，能吵架對他來說都是奢侈的，這還沒怎麼著呢，唇槍舌劍沒幾個會合，自己就暈了，要是傳出去，不得被人笑話死。

人緩過來了，湯小圓也冷靜了下來，「對不起，我真不是沖你來，你別生氣了，也別再暈了，你娘要說知道我把你氣暈了，肯定會罵我的。」

江沅鶴現在簡直是哭笑不得，剛剛自己跟她道歉，她壓不住火氣，現在倒好，自己夾起尾巴小心翼翼的看自己臉色了，這個湯小圓啊，真不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

但有些話他還是要說明白，不想因此多了誤會，不管她在自己家呆多久，只希望她日後出去了別說自己家裡人的不是，「怎麼說呢，我不否認，當初留下你，是存在著同情的。」

湯小圓剛想開口，江沅鶴領教過這丫頭不給人機會說話了，於是抬手組織道：「你聽我把話話說完。」

湯小圓話到了嘴邊了，又咽下去了，可憋著的感覺好難受啊，他什麼時候讓自己說話啊，但又不敢不聽他的，萬一被自己一氣又暈過去醒不過來了，她可就成了殺人犯了。

「你說，你說……」

江沅鶴看她憋得難受的樣子，很想笑，可胸前因為咳嗽鎮的生疼，如今說話也很費力，但這丫頭的心結不解開，只怕日後還會鬧出事情來，但凡聽到跟那人有關的事兒，她就像吃了炸藥一樣，江家這麼多人，他可保不住誰哪天說起來，而且不止是江家，外面悠悠之口，她能見聽一個就打一個嗎？

「我是同情過你，可你自己不也說了嘛，自己沒什麼好同情的，湯大叔的病好了，湯家的日子也會慢慢的好起來的，我就不同情你了，我只當你是個親戚家的妹妹，暫時在我們這裡借住，可既然住在這裡，遇到了事兒我總不能看著你受了委屈不管吧？」江沅鶴說罷，又是好一通咳嗽，聽著那聲音簡直就像是要把肺也咳嗽出來了。

湯小圓點點頭，「你這麼說我就舒服了，那天我真的是去回家看我爹的，給他請了郎中，回來的路上不知道怎麼的就碰見了……他們，我真的沒攔車，是孫慧兒自己下車來跟我說話的。」

湯小圓解釋是不想讓江沅鶴誤會自己撒謊，明明說了是去看爹爹卻說成了去攔車，她現在還沒有攔車的勇氣，祝哥哥說自己好吃懶做，脾氣不好，那她就改，等有一天她徹底的改好了，站在他面前，可站在他面前她要做什麼，湯小圓還沒有想好。

總之，這些日子她的改變，有外在江家的處境的改變，也有內在自己憋著的那股勁兒，說她好吃懶做，什麼都不會，那她就學，學著做飯洗衣，干農活，說她脾氣不好，刁蠻任性，那她就剋制著脾氣，不跟任何人發火，關於前面的事兒她的確做得挺好的，可關於不發貨這一點兒，她沒有做到。

可那也怪不得她啊，牛春花那母女總能讓挑起她的脾氣，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准，一擊即中。

「你沒必要說這些的？」江沅鶴不經意的看了她一眼，這才看到她眼角的淚珠，剛剛還沒有，一定是自己暈過去了她才流的，可不管是不是怕被責罵，她還是為自己哭了。

說到底還是個小丫頭啊，在他看來，也跟玉蓮差不多，可要說兩個人誰好，江沅鶴還真的不得不說是湯小圓，聽著人們嘴裡說的那個湯小圓，跟眼前的哪是一個人啊！

眼前的姑娘，孝順，堅強，隱忍等等，除了脾氣火爆這一點外，其他的跟大家口中說的完全不一樣，而她愛發火這一條，江沅鶴也覺得那是被人氣的，有人故意找她麻煩，不生氣才怪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見這丫頭本來就是個好姑娘，那麼多的優點都沒有被發現，大家只把她的缺點放大，人言可畏，湯小圓也是被人言害慘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