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看著一隻貓露出楚楚動人的白蓮花作態，寧封心中的第一反應不是無語。

  而是警覺。

  搞什麼？

  不過，相比於之前還要和她勾心鬥角拉扯半天，最近在兩人關係推進了不少。

  於是這一次，寧封直接問了出來：

  「你又要搞什麼事情嗎？」

  【不要這麼戒備嘛！姐姐又不會害你~】

  好！

  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雅莉安娜不說這句話還好，說完之後寧封反而更加戒備了。

  你正常一點，我害怕。

  不然，我將呈現防禦姿態！

  對於寧封的戒備，黑貓的眼眸中並沒有什麼不滿，但還是在嘴裡說道：

  【哎呀，我之前不是一直在幫你嘛，相信我一下啦！】

  【你都沒開口，我就把力量借給你啦！】

  【姐姐都這麼無條件地為你付出了，你就不能多信任我一點嘛？】

  嗯……

  寧封對此保持了沉默。

  之前能夠殺死炎魔女王，寧封靠的自然不是自己的力量。

  他這一次，幾乎蠻橫地無限制地借用了雅莉安娜與塞西莉婭兩人的力量。

  而在那時，情緒有些失控的寧封並沒有跟兩人善良，而是任性且蠻橫地直接調取了屬於她們的力量。

  如果沒有兩人的默許，寧封是做不到的。

  甚至說，如果雅莉安娜在提供力量之外還額外壓制了深淵意志，那麼之前的審判根本不可能成功！

  雅莉安娜並沒有說謊，她確確實實是出了大力的。

  「好吧……是我的錯，我只是有點緊張。」

  【沒關係~姐姐不生你氣的，誰都有第一次的呢。】

  嗯？

  【畢竟這也是你第一次，那麼主動地想要殺死一個人呢，我怎麼可能會阻攔你呢。】

  主動嗎？

  【是啊，主動。】

  【相比於炎魔女王，你之前有多少次的殺戮都是出於無奈呢？】

  曾經敬愛的養父、對於對方充滿敬意的審判之言天使、那位堅持到了最後的偽神……

  雖然都對他們沒有手軟地出手，但寧封似乎都沒有那麼開心。

  寧封似乎真的很少有純粹的恨。

  或許是因為對於經歷過的苦難太多，讓他對於這一方面的閾值太高，以至於他很難對於苦痛感同身受。

  他很少去恨。

  【這樣純粹的殺意，對於你其實是有些好處的……當然我說的是從惡魔的角度~】

  其實，就連這一次，這「純粹」的殺意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在發泄。

  發泄自己對於局勢無力控制的無奈和恐懼。

  寧封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所以他做出了行動。

  罪人必須要受到審判！！！

  【至於我說你很冷靜，也不是在開玩笑呢。】

  還來啊？

  黑貓搖搖尾巴，認真地問道：

  【你有想要直接去跟聖者們拼命嗎？】

  「沒有。」

  沒有任何猶豫，寧封直接做出了回答。

  尤其是寧封曾經作為觀星者神降容器的，他更是能夠理解傳奇之上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如果不是觀星者過於強大，換成其他的傳奇之上來，那麼犧牲大天使一定是不會隕落的。

  聖者，那幾乎是半神的存在！

  我又沒有瘋，為什麼要做那種事情啊？

  【你看，這不是很理智的嘛。】

  雅莉安娜笑著，用尾巴微微纏繞寧封的脖子：

  【你憤怒，但是卻沒有失去理智。】

  【但是這份憤怒，來自於何處？是為了無辜者感到不公，而不是為了你自己。】

  【你決定去深淵刺殺炎魔女王，也是因為你明白她深受了重傷，而且憑藉著死獵和我們的力量是有一線成功的可能的。】

  【不是嗎？】

  寧封默然。

  其實，事實確實是這樣的。

  【至於為什麼不是直接去尋找幕後黑手的聖者，這就是你還存有理智的地方了呢。】

  搖搖頭，寧封淡淡開口：

  「我只是還沒有瘋。」

  【對！】

  啪嗒。

  黑貓的兩隻貓爪搭在了寧封臉上，貼近了上來，認真地說道：

  【這樣就好，保持這樣就好了。】

  【哪怕會顯得有些冷血，也不要徹底失去理智。】

  眉頭微皺，寧封不知道雅莉安娜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但卻也能明白她是在為了自己好。

  「我盡力吧……」

  【乖孩子~】

  用貓咪的肉墊輕輕拍了拍寧封的臉頰，黑貓笑著消散在了黑暗之中。

  嗯？

  這次怎麼這麼突然？

  就在寧封還思考的時候，他聽到了語氣有些幽怨的聲音：

  【剛才……有人似乎說天使超過了惡魔呢。】

  【不會很久哦！】

  笑吟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雅莉安娜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一些醋意。

  【等著吧！不會很久的！】

  不是！

  你說清楚什麼不會很久再走啊！？

  要保持冷靜啊！！！

  ……

  ……

  靈魂空間的小木屋中，惡魔的表情並不像她的語氣那樣幽怨，笑眯眯地看著天使。

  【先讓你得意一會兒！】

  天使看了她一眼：「哼。」

  你看我理你嗎？

  【哼哼，你就得意吧~】

  【說起來，在他下定了這樣的決心之後，還沒有徹底到達四階這件事比較奇怪呢~】

  比起之前，雅莉安娜的形態似乎變得更加年長了一些，感覺從少女在一點點向著御姐發展的中間階段。

  她坐在躺椅上，兩個手肘抵在大腿上，手掌拖著下巴，笑眯眯地低語：

  【如果這樣的信念，都不足夠他突破的，那麼……】

  惡魔看著明顯心情不錯的天使，笑嘻嘻地問道：

  【你覺得，會是什麼呢？】

  【在他的心中，到底是什麼能夠比成為魔王更加重要呢？】

  是什麼樣的信念，能夠比這更加純粹？

  能夠比這個更加的偉大呢？

  ……

  ……

  就在寧封糾結要不要說點好話的時候，惡魔的聲音再一次出現：

  【那麼那麼！替汾城的無辜者報仇的英雄……不，魔王先生！】

  【現在，要做什麼呢？】

  聽上去似乎不是很生氣？

  被雅莉安娜鬧了一會兒，寧封的情緒確實是有很大的轉變，輕鬆了不少。

  他回望背後連成一片，漫山遍野的燈火。

  怔怔地望了一會兒，寧封笑了笑，將心中這份溫暖的感動留存。

  「現在啊……該回家了。」

  該回家跟家人在一起了呢。

  可一說完，寧封忽然又頓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回家的事情先放一下，不急……在那之前，我要去找人問一個問題。」

  眼眸低垂，他低聲地說出來那個名字：

  「觀星者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