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

沐暖暖走後，慕霆梟就一直待在書房裡沒出去。

面前放著的文件也沒有再翻一頁。

沐暖暖很有決心，他相信，她真的能想到辦法打贏這場官司。

即便她想不到辦法，他也能幫她想辦法。

「嗡嗡。」

一旁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震動了。

慕霆梟把手機拿過來，看到上面是顧知衍的名字，皺著眉接了電話。

「你幹嘛呢，一直不接電話！這一天天的見不到你人就算了，連電話乾脆都不接了！你是想幹嘛？」

顧知衍一開口就是一通抱怨。

抱怨完了之後，發現慕霆梟一聲不吭的，他就有些心虛的開口：「我跟你打電話是有正事。」

「說。」慕霆梟語氣平靜，沒有怒意。

顧知衍驚了，慕霆梟竟然一點不生氣？

果真是越來越古怪了。

顧知衍斟酌了一，說道：「聽庭西說，你要和暖暖爭沐沐的撫養權？」

慕霆梟沒出聲，他知道顧知衍特意打電話過來，也不可能只是問這個，等著顧知衍把話說完。

「你知道暖暖找了誰做訴訟律師嗎？」顧知衍說完微微頓了一下，想著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慕霆梟肯定也崩不住了，會主動問他。

但他等了一陣，也沒聽見慕霆梟出聲，只好說道：「她找了謝艾生的兒子，謝鈺南！」

「你說誰？謝鈺南？」慕霆梟的語氣里終於有了一絲驚訝，他查過謝艾生，自然知道謝艾生有個親生兒子叫謝鈺南。

「對啊！謝鈺南跟庭西在M國的時候是校友，兩人認識。晚上我們去金鼎吃飯的時候，就看見暖暖帶著沐沐跟謝鈺南一起吃飯！」顧知衍故意說得這麼詳經細。

慕霆梟的語氣聽起來比剛才冷了一些：「是嗎。」

顧知衍雖然能聽出來慕霆梟的語氣比剛才冷了一點，但也覺得這一點也證明不了什麼。

他有些挫敗的放狠話：「我跟你說，我最近很忙，你和那個蘇棉什麼時候結婚，我才不來呢！」

慕霆梟不甚在乎：「少發一份請柬，時夜也省一件事。」

「……」顧知衍噎了一下：「你忘了當初那個女人是怎麼聯合你姐一起騙你的了？啊？你腦子是不是糊塗了！」

慕霆梟的回應是，直接掛了電話。

「喂？」顧知衍不甘心的喂了一聲之後，發現慕霆梟是真的掛了電話，沒好氣的叉著腰在原地生氣。

……

翌日一早。

沐暖暖起得很早，燒了開水，將慕沐的熱水壺裡裝滿了熱水，就放到包裡帶著出門了。

昨天晚上，她把慕沐送回了慕霆梟那裡，忘了把慕沐的水壺帶上了。

她直接開車去了慕沐讀書的幼兒園。

沐暖暖剛到沒多久，時夜就送慕沐來了。

「媽媽！」慕沐看到沐暖暖一臉驚喜。

沐暖暖摸摸慕沐的頭，將熱水壺從包里拿出來給慕沐垮在脖子上。

慕沐纏著她說了幾句話，才戀戀不捨的往裡面走。

時夜還沒走，慕沐也只是朝他點了點頭。

「沐小姐！」

她轉過身的時候，就聽見了時夜的聲音。

沐暖暖回頭，問道：「時特助有什麼事嗎？」

時夜往前走了兩步，兩人的距離縮近了一些，說話也聽得更清楚。

「你……」他似乎有些猶豫，沐暖暖只是耐心的等著他開口。

時夜搓了搓手，有些局促的問道：「你恨少爺嗎？」

沐暖暖怔了兩秒，回答的時候，語氣十分鄭重：「個人感情上，我對他，談不上恨。關於沐沐撫養權的事，我也可以理解。我們已經分開了，他不必要對我保持善意，他完全可參按照他自己的性子來辦事。」

慕霆梟本性里有善意存在，但是他的善意要對誰敞開，想對誰敞開，並不是沐暖暖能決定的事。

她曾經也抱怨過，也覺得慕霆梟過份。

可是，她已經是個經歷過世事的成年人了，跌跌撞撞這些年，把人性看得透徹。

慕霆梟不愛她了，怎麼對她都可以理解。

時夜閱人無數，聽著沐暖暖這釋懷一般的話，反而微微皺了皺眉。

時夜知道慕霆梟是個多霸道囂張的人，本性桀驁無人能馴服得了他。可是，當他真的狠下心來的時候，是真的狠心。

之前，時夜也覺得慕霆梟變心得太快太難以理解。

可是當他知道慕霆梟的目的之後，才知道，慕霆梟到底背負了什麼。

慕霆梟一定是經歷過反覆的思考和琢磨之後，最終選擇了這個會給沐暖暖帶來傷害，也讓他更痛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但凡有一點別的辦法，慕霆梟也不會傷害沐暖暖。

時夜比慕霆梟年長，目前他人生中最難的事，可能就是少年時家境窘迫讓他覺得困苦。其實，凡是能憑藉一己之力掙脫出來的困苦，都算不得多苦。

而慕霆梟少年時親眼目睹母親的遭遇，被父親和親姐姐在感情上遺棄。後來終於遇到一個心愛的人之後，卻又因為家族醜事而牽連了心愛的女人和剛出生的孩子，接踵而來的事讓他不得安寧。

「時特助？」沐暖暖見時夜遲遲不開口，不由得出聲叫了他一聲。

時夜回神，說道：「沐小姐，你相信你自己的眼光嗎？」

「時特助為什麼這麼問？」沐暖暖覺得今天的時夜有些反常，時夜平時話少，主動和她攀談還說這麼奇怪的話，更是古怪。

「沐小姐是個很堅定而有主見的人，我想，你應該很相信你自己的眼光。」時夜見沐暖暖還是一臉茫然，有想把真相告訴她的衝動。

可如果他現在就把一切告訴給了沐暖暖，慕霆梟所做的一切也都白費了。

「沒事。」時夜淺淡的笑了一下：「只是想告訴沐小姐，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堅持自己的想法，相信自己的感覺。」

他說完，朝沐暖暖微微頷首之後，就轉身上車離開了。

沐暖暖站在原地，皺著眉回想著時夜的話。

時夜是什麼意思呢？

時夜一向不多事，他和她說這些，是和慕霆梟有關係嗎？

畢竟時夜是慕霆梟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