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意識的時候,公孫策意識到自己正處於巨大的迷宮之中。{什麼?你還不知道|.閱讀,|趕緊google一下吧}
半透明的水晶地面隨視線一路延伸向前,光滑如鏡的表面映出黃昏色的天穹,象徵空華界的琉璃結晶構成了道路兩側的牆壁。晶體之牆厚度驚人,它一路升至天空仿佛直接與天穹連為一體,視線中最遙遠之處有著與晶體同色的群山之影,莊重威嚴如世界盡頭。那座山脈似乎正微微顫動,猶如火山噴發前的預兆,給人以隱約的不安感。
公孫策沒有著急,事已至此急也沒什麼用了。之前恐懼王話里話外暗示著這次沒有「危險」,他信任這位王者的判斷。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們事先做了充足準備,他暫且在原地等了幾秒,在心中聽到了拂曉騎士的聲音。
(莫垣凱無礙,全員平安,無人受傷。我利用空華界的機制延續了聖杯的力量,足以控制局勢,無須擔心。)
公孫策放下心來,這世界上少有比拂曉騎士的擔保更讓人放心的事了。他理了理混亂的思緒,問道:「你們聽到無限王講故事了嗎?」
(聽到了,)艾蘭迪婭頓了頓,(我深感震驚。)
「我也深感震驚,我震驚得快喪失語言能力了,我震驚得五體投地我現在就想忘記無限王的小故事回我的小床上睡一覺。」公孫策嘆氣,「救救我們艾蘭迪婭,理性蕩然無存了快。」
(冷靜,策。把這當成一個案件,你要做的事情與過去相同。分析情況,發現疑點,進行推理。)
時隔四年他又一次對親愛的騎士小姐感到由衷敬佩,她有一種近乎天生的鎮定能對宇宙級的簍子和隔壁街的盜竊案一視同仁。對拂曉騎士來說這些都是「案子」,無限王怎麼造的奇秘界和隔壁的湯姆森怎麼偷了艾瑪阿姨家的地毯一樣都是需要解明的未知數,要做的依然是分析和推理。
公孫策摸了摸下巴,語氣縹緲得近乎溫順:「好吧在探索空華界之前讓我們先做個小歸納總結……首先在一切開始之前,無限王生活的世界——為了方便起見我們叫它『原始界』——是個沒有超自然力量的唯物世界。科技高度發達物質生活極大豐富社會長期穩定,雖然發展陷入停滯但總體平穩,簡直像人間天堂。」
(天堂這個比喻不恰當,原始界中人與人的聯繫應當極為單薄,否則無限王不會選擇「靠自己」)艾蘭迪婭指正。
「多謝修正啊看到你還這麼糾結修辭我頓感安心。」公孫策撇嘴,「總而言之無限王起初是個大科學家以一己之力推動了社會變遷,之後她意識到了生命有窮真理無窮決定來點唯心的東西實現所謂的『無限力』。
她首先研發了信息表達技術。她用自己的起源之火整合了平行世界無限個自己的力量,通過無限個「1」的迭加完成了奇秘界,信息表達技術因而完善成創界法;再之後她讓恆理入體固定自我,以「超邏輯循環」完成了自我無限,避免了自己被其他人的創界干擾。這兩個技術整合在一起就是相界術·恆常法,到這裡為止沒問題?」
(簡明扼要。)
公孫策雙手一攤:「那就該講講疑點了。首先我們至今為止一直在小小地球上小打小鬧,結果我們的老前輩是個宇宙級的統治者,像她這麼猛的王者還有6個。這超出我的理解極限了,哪怕嚴契也做不到她說的那樣啊!」
別說嚴契,司徒弈也是創界巔峰,而如果司徒弈有永恆王者哪怕一半的力量,他們也早該在剛才死了。君主龍更是王者的身體,公孫策一想到自己親手斬碎了兩個宇宙級強者的身體就覺得不可思議。
艾蘭迪婭思考了片刻:(恆常法與無常法存在明顯的區別。我們的無常法似乎是一種被「分割」的技術,至少我們絕無法令恆理入體。)
確實,恆理入體和無常法一直沒關係,它是大小姐那些回天術士的特徵。可無限王又說連她也搞不懂回天術……回天術是一門新技術?這門技術以不同的手段達成了相同的終點?
公孫策在心中記下這一疑惑,問道:「如果我們讓恆理入體會怎樣?」
(惡性化是最理想的結果,更大的可能性是自我存在直接崩潰。我們脆弱的肉體無法容納一個世界的『理』。)
公孫策點了點頭,拋出第二個疑點:「不談個人戰鬥力,社會的變遷也詭異至極。原始界至少是個走出太陽系的文明,後面諸位王者戰爭的時期我估摸是在打宇宙級的大戰,可我們的文明在兩千年前才正式開始,我們和他們的畫風差異大到像兩個世界觀的不同生命。從諸王之戰到我們小巧可愛的地球文明之間必然還發生了什麼離譜至極的事兒,而這塊歷史無限王沒講。」
(我猜測這與她提到的天輪有關。從時間線上推測,或許寂靜王會更清楚這段秘密。)艾蘭迪婭若有所思,(至於兩個世界觀……你說到核心了,策。我想問題的核心就在於『世界』不同了。)
「實在界?」公孫策挑眉。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過去胡掰的瞎話,說實在界是至高神的創界。
(缺少線索。我一時得不出確信的推論,你呢?)
公孫策一下下敲著下巴,靠著水晶牆思索了一番,冒出了一個想法。
「你看,艾蘭迪婭。」他溫吞地說,「至今為止所有王者都在強調我們與他們所屬的『時代』不同,我們短壽,我們脆弱,我們沒有那種永恆的時光……而我們修的法術甚至沒法做到和他們一樣的事情。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和他們壓根就不是一種生命呢?」
(策,你在說這世上的常識。)艾蘭迪婭微笑,(它們是龍啊。)
公孫策用手捂著額頭,忍不住大笑起來。在他這輩子說出的廢話里剛剛那句也算名列前茅,他怎麼能把這事忘了?它們是龍啊!是水火不侵刀槍不入不吃任何自然傷害只能被超自然力量擊傷的詭異物種哎!雖然永恆王者們看著都有個人樣但他們與眷屬全是巨龍,兩個完全不一樣的種族怎可能享受一樣的「待遇」?不如說他們能交流都是跨物種的奇蹟了!
「真的我有點頂不住了,我看我們還是先解決當下問題再討論恆常法吧。」公孫策苦笑,「你在山那邊嗎?我過去找你。」
(我在,儘可能別用念動力,路上多做觀察。)
公孫策又交流了幾句後暫時結束了通訊,從宏偉的宇宙神話中脫身而出,開始打量眼前的現實。先前還在的三位王者均已消失了,似乎是不願踏入空華的主場。他在迷宮中漫步前進,琢磨著強欲王的話語。
「諸願成就,度化眾生……」公孫策自言自語,「想當佛陀嗎?」
公孫策沒有飛行,聽完艾蘭迪婭的勸告後他悄悄做了嘗試,釋放念動力時他立馬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這世界明顯對他的力量有很大牴觸,想來寂靜王與強欲王看著像有深仇大恨,後者很難對前者的種子有什麼好臉色。
聖火鎧甲修得了傷勢修不了精神疲憊,他力戰到現在已經快沒氣了,剛剛又親眼看了一出堪比宇宙大爆炸的震撼歷史,現在真心就想找個地方躺著倒地不起。想到這兒公孫策不由得疑惑起來,要說實現願望這迷宮該立刻做出張床,讓他在這兜圈子是幹什麼呢?
這時他正好走到一個路口,右手側一條稍窄的支路盡頭立著白色的門扉,上刻有枕頭標記。公孫策抽了抽嘴角,走上前去推門一看,頓時發出感嘆:「哇還有存檔點的!」
門後的房間布置簡潔,一張看著就舒服的小床規規整整擺在牆角處,房間中央的六邊形桌上放著果盤零食與各色飲料,牆邊甚至還有落地鏡與衣櫥。這地方簡直像極了老rpg遊戲中的迷宮存檔房間,離百分百還原只差舒緩的音樂與存檔水晶。
想到這兒的時候房間空處的地面湧起晶簇,淡藍色水晶塑造成很有古早遊戲味道的稜柱六面體,空氣中飄起輕快的音樂,聽著像魔改的寶x夢中心bgm。公孫策推了下眼鏡,慢慢退後:「謝謝您嘞,不歇了,等我回自個家慢慢休息去……」
他退後把門一關兔子似地飛跑出去。開玩笑嗎誰敢在這地方睡著,趁沒防備被王者洗了腦怎麼辦?指不定人家還覺得這是為你好嘞!
那輕快的音樂居然沒散,隨著迷宮內彎彎繞繞的道路一路追來,很有股陰魂不散的幽怨味道。公孫策不知怎得有點想笑,又走了幾分鐘後他看到了新的變化。被牆壁拘束的視野開拓起來,道路前方是一片教室大小的空地,一個男人正靠牆坐著。
「嗨!還有記憶嗎!」
公孫策感覺那人莫名有些眼熟,心想或許是被捲入的特工或官方無常法使。他一面打招呼一面走近,看清了男人的長相。他穿著一套白色西裝,戴著一頂軟呢帽,俊美的長相透著病態的陰柔氣,輕浮的笑容里滿是惡意。
「多謝關心,記憶還算完整。」時雨亘彌饒有興致地笑著,「真是惡劣至極的神跡啊,你我竟還有再會的一天!」
公孫策第一時間用念動力將他舉起,無形之手如鐵鉗般掐住男人的脖子。時雨亘彌像感受不到痛楚般冷笑:「看你的長相離我死也沒過多少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有了虐待死者的新愛好嗎?真是傑作。」
公孫策皺起眉頭,將他丟回地上:「死者?你有自覺?」
「這樣啊……果然是有急智而無大智的年輕人,連現在的狀況都沒搞清楚。」時雨亘彌不以為意地活動著脖子,趕在公孫策發火前說道,「做個簡單的交易吧!你來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勉為其難解答你的困惑。對彼此來說都有利無害吧?」
公孫策很驚訝地發覺他現在竟不怎麼生氣,或許是因為他清楚眼前之人不是真正的時雨亘彌,而是空華界以某種形式製造的「現象」。但他依然看不慣那趾高氣昂的笑容,因此他握緊拳頭狠狠給對面來了兩拳,在惡劣男人的悶哼中心情平和地說道:「請。」
「心胸狹隘,錙銖必較!」時雨亘彌冷笑,「告訴我終一的情況。」
公孫策愣了一下:「……挺好的。他現在在蒼都搞科研,私底下也認識挺多朋友,和家人們關係處得不錯,聚會時偶爾表演冷笑話。」
「冷笑話?終一?」時雨亘彌難以置信,「開什麼玩笑,我的最高成果在我死後變成了漫才演員?!」
「20歲出頭的年輕人有點個人愛好不行啊?」公孫策反唇相譏,「他是個有抱負的好夥計,絕不會變成你那鬼樣。」
「何等荒謬……」時雨亘彌搖頭,「那沒用的白痴還活著嗎?我親愛的小公主呢?」
「時雨君訂婚了前幾天剛見過家長。零活得開心又自在現在還掌握了權能。」公孫策撇嘴,「你死了以後大家過得都很好,你他媽趕緊給我再死回去。」
時雨亘彌意義不明地笑著,似乎感到愉快又好像仍是譏諷。
「白痴們仍過著愚昧的人生,這也不錯。然而我無法死去,畢竟我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空華界想實現你的願望啊。」
「……哈啊?」公孫策深感困惑,「開什麼玩笑?誰他媽想你復活啊?」
時雨亘彌自顧自走入一條通道中,在指尖轉著他的帽子:「先確認一個必要的前提,無相那戲子死了是嗎?」
「我親手殺的。」
「呵,難怪。」時雨亘彌吹了聲口哨,「這就是我出現的理由了。無相的混沌劇場中存有曾被他控制過的每一個人的『情報』……為了方便你那貧弱的大腦理解,就姑且稱作人格碎片吧。那些所謂的演員應當還被剝奪了一部分靈光。你們殺了司徒弈就必然砸了他的劇場,之後的事情還要我說明嗎?」
「空華界以人格碎片為基底再現了死者嗎……」
公孫策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他想起艾蘭迪婭當年曾說過自己能製造人類。那時他就覺得這是足以動搖社會存在方式的力量,當這種現象真正出現在眼前時,心中的感觸讓他更加確信了當年的恐懼。
看不出問題。感受不到矛盾。沒有明顯的不適感。這才是最讓他畏懼的地方。即使到了公孫策如今的境界,他也看不出空華界中的人造人與曾經本體的分別。人造與天生的界限就如有限與無限的分別一般,被空華界的偉力消融了。
「可得找個法子讓你快點去死。」公孫策陰沉道,「你會再現的機理我明白了,那麼你出現的理由呢?」
時雨亘彌扣上帽子,回以譏笑:「在過多的戰鬥中變得愚鈍了嗎,竟然問我自己心知肚明的問題?」
時雨亘彌毫無正經交流的意圖,公孫策也實在懶得和這人渣多說一句。他擠開郊遊般悠閒的男人,在前方快步開路。在迷宮中繞路讓他略感焦躁,少了念動力的輔助,他很難得知拐角後的狀況。
公孫策開始後悔沒管住自己的腦子了,這念頭出現的時候他正好轉過拐角,他的視野頓時一片黑暗,如酒液般魅惑的氣息隨肌膚的溫度傳來,頭顱上方響起耳熟的女聲,公孫策第一時間退後數步,視野略過傲人的曲線,對上一張妖異魅惑的面容。
「小策,你也來地獄了呀?」赤口空亡媚眼如絲,「來一起享樂吧?」
公孫策深深吸了口氣,義正言辭道:「首先這裡是人世間是你詐屍了,其次我有女朋友了容我拒絕!」
「哦……哦!還是那副想讓人挑逗的模樣呢~」
晚來一步的時雨亘彌在看到赤法師後,發出了驚雷般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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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相那雜碎也就算了,才不到半年的時間連赤口邪祟都死了,這世界究竟要瘋狂到什麼地步啊,哈哈哈哈!」
「老老實實閉嘴吧外行,無相比她難對付多了。」公孫策嘆息。
在問過真帆與綾音的現狀後,空亡以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加入了隊伍,並很執著地想將公孫策塞到她的衣服裡帶著走。這幫邪魔外道在死後展現出驚人的超脫態度,大有「管你原不原諒老子死了不想打了」的擺爛感。公孫策一面應付這饞他身子的女魔頭一面發著牢騷:「我說你也沒被司徒弈控過怎麼你還能出現在這兒?」
「這說明她的死地與無相很接近,空華界將她的信息碎片也一併捲入了。」時雨亘彌斷言,「亦或者這附近有赤口邪祟曾灌注心意的物體。」
「……啊。」
怪不得。空亡的聖杯就在拂曉騎士手中,她的死地蒼穹之都此時也八成在空華界裡,這樣算來能被重現的人格碎片恐怕不少啊……
「原來如此~」空亡一下下舔著嘴唇,「小策,究竟用我的杯子做了什麼呢~?」
你的污穢聖杯被我們改造成了寄託著友情信任真誠與愛等種種美好品質的心相武裝最後升華成了許願機被贈與拂曉騎士了哦——雖然空亡本人八成會大笑拍手但對一個曾經的魔道巨孽說出這話來總覺得很糟糕啊,好像在搞什麼變相欺凌一樣!
公孫策面不改色:「我讓它完成了聖杯的任務。不說這個了你們知道這迷宮還有多遠嗎?我走到現在總感覺出口遙遙無期……」
「基本的象徵術式沒學過嗎?迷宮是尋求願望的過程,願望完成後就消失了。」時雨亘彌說,「你的願望在心裡埋得很深啊,所以這迷宮才這麼長……看吧,現在才到。」
在時雨亘彌解說時,新的開闊地已出現在前方。這一次的「特殊房間」像是都市花園,一簇簇碧綠結晶形成花卉與樹木。結晶森林中站著一個神色彷徨的黃髮姑娘,那土氣的打扮與雙股辮喚醒了公孫策四年前的記憶,她無疑就是拂曉騎士的上一任隨從。
公孫策請兩人暫留過道,整了整衣領,脫下披風,摘下眼鏡,只穿著襯衫與長褲走上前去。簡·狄埃拉瞧見他眼前一亮,拎起裙角行了一禮。
「很高興遇見您,不知名的先生!我實在因這難以理解的狀況而頭昏腦漲啦,您看上去是位機靈的先生,不知您對眼下狀況了解多少?」
簡·狄埃拉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用了些從犯人身上學來的話術,將自己置於弱勢而便於隱瞞情報。她打量著這位年輕的男士,他足足比自己高出了兩個頭,身形挺拔而健壯,俊雅的面容帶著一絲憂鬱,見了讓人心生好意。
她有些竊喜,心想死而復生後第一次還能遇見帥哥,看來這輩子真算轉運了……可惜那雙眼睛偏偏是金色的,讓人想起不好的回憶……
灰發紳士風度翩翩地與她握手,而後披上了一件紅底黑面的斗篷。他戴上一副金邊眼鏡,在簡·狄埃拉越發驚悚的目光中抹了把頭髮,一句話說的抑揚頓挫猶如舞台上演員獨白:「鄙人複姓公孫單名策,乃拂曉騎士艾蘭迪婭之隨從,很高興遇見你!」
「——開什麼玩笑啊你這臭小鬼?!!!」
簡·狄埃拉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她觸電般收回手來飛退數步,指著公孫策鼻尖的手指抖個不停:「你?公孫策?!你丫是那隻下三濫的蟲子嗎?!」
公孫策一推眼鏡:「哦呀哦呀,這幅氣急敗壞的模樣還真是讓人懷念。淑女外表一碰就碎,遇到事情就顯出村姑本色了。」
簡·狄埃拉爆發出刺耳的尖叫:「你滾開啊!我寧願見到拂曉騎士也不想看到你的臉!!」
「彼此彼此,在本人親手殺死的人里你也算是尤為令人不快的一個。去,去,隨便找個地方撒潑,莫要打攪本人追憶過往。」
公孫策一臉嫌棄地擺手,簡·狄埃拉看上去像是要親手活撕了他,她正待動手,卻中途停了下來。
「……嘶,搞什麼?」簡·狄埃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丫說話是這個風格嗎?裝腔作勢得感覺好噁心,想吐……」
公孫策一愣,這才想起簡·狄埃拉對自己的印象還停留在四年之前,她眼中的公孫策是個出口成髒常罵污言穢語的傢伙。而如今他已很少這樣做了,唯有面對當年的敵人時他才會擺出那份挑釁生事的姿態。
他有心想擺出少年時的口氣,卻發覺自己沒什麼興致問候一個死人的戶口本了,便聳了聳肩:「怎麼,想挨罵的特異癖好犯了嗎?可惜本人沒有辱罵村姑的性質,你大可找那邊的時雨亘彌交流。」
簡氣得咬牙切齒:「完全沒變的噁心男人!」
「彼此彼此。」
公孫策兩手一攤,繞開村姑隨從,準備繼續前進。他在踏入廊道前止步,一把鋒銳的短匕無聲無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奇形的刀身像夜中潛行的蛇。他無言側目,對上綠髮女郎玩味的目光。
「哈嘍,小男孩,好久不見。」
她收回匕首讓其指間靈活地跳動,鋒銳的兇器在她手中好似一隻被馴服的小蛇。她的動作一如當年靈巧,相貌也如記憶中一樣輕盈高挑,那雙眼睛不懷好意地轉著,像是殺手在尋找伺機而入的弱點,又像是風塵女子以眉目傳情,帶著頹靡的艷麗味道。
但她現在需要抬起目光了,曾經隨意俯視的少年如今比她高出了半個頭。克麗基·海德壞笑著收回匕首,用指尖去撇他的面頰。
「這是過了多久啊?小男孩變成大男人了!」
公孫策嘆了口氣,兩指一併夾住對方的指頭:「勞煩叫我公孫先生,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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