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三元歸一，愛屋及烏
回了天瀾峰，羅塵的日子似乎又如之前一樣，沒了波瀾起伏。
每日只是閉門潛修，少與人交流。
偶爾也就王淵上門一趟，跟他聊一聊有關《萬道合流》上的事情。
但他不出門，不代表他不關注外界的情況。
羅網全力運轉下，幾乎每過一陣子，都會有大量情報提交到羅塵手中。
在羅天會放棄擴張，轉為消化戰場所得這個戰略後，那些之前和羅天會爭鋒相對，或是暗裡藏針的敵人，措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冒出了頭。
他們背後有倚仗，又覺得自己這一方人多勢眾，因此行事越發無所顧忌。
針對羅天會的事情，時有發生。
對此，司馬惠娘一改往日作風，除了麾下幾隻商隊派遣高手嚴密護衛之外，其餘的都儘可能忍讓下來。
外界只當羅天會在炎盟威壓之下慫了。
就連羅天會內部，也有人表示不滿。
但只有司馬惠娘知道，她們必須等一個契機。
敵人雖然分散，但卻勢大，羅天會若是主動出擊各個擊破，反而容易拉扯住自己的步子。
陷入泥潭之中。
不如等待對方匯合到一起，然後再一舉掃蕩。
在這個契機出現之前，羅天會要做的就是儘可能提升內部修士的實力。
在司馬惠娘示意下，慕容青漣帶領功勳殿對羅天會一眾鍊氣後期修士進行了大範圍的功勳考核評定。
從裡面，挑選出適合的築基種子，準備下發築基丹。
沒多久，一份名單就擺到了羅塵面前。
【鬥戰殿執法長老周元禮、鬥戰殿戰修劉強、桂疆】
【靈藥殿卞真、封霞】
【功勳殿審計執事司馬文杰】
【外門長老許小六。】
……
一個個人名，後面還都詳細列明了他們這些年為羅天會立下的汗馬功勞。
其中所涉及的功勳數量，可以兌換何等程度的築基資源。
但能夠出現在名單上，最次也能獲得一顆築基丹！
羅塵一番瀏覽後，覺得沒什麼問題，唯獨在周元禮那裡特意批註了幾句。
「資源配置拉滿，築基丹予其兩顆，羅天會所有築基心得供其任意借閱。」
對於這個額外垂青，司馬惠娘表示沒有異議。
周元禮和其他人不一樣。
他是從羅塵弱小時期，就開始擔任護衛的。
雖不說救過羅塵性命，但在多次危難之時，都對羅塵不離不棄，深得羅塵信任。
為人又相對踏實正直，遇上事情殺伐果斷。
這些年來，羅天會執法堂，都一直歸其掌控，可見他有多麼受到羅塵器重。
「這些人都是鍊氣期大圓滿，隨時可以衝刺築基之輩。」
「另外，這裡還有一批名單，是功勳數量夠了，但境界相對較低，才晉升鍊氣期九層不久的人。」
「我打算重點培養一二，將其當做築基種子來培養。」
大宗門從築基真傳中，挑選優秀之輩，列為金丹種子。
如今羅天會，也開始做類似的事情。
只不過換成了所謂的築基種子。
挑選的修士，也是鍊氣後期的門人。
司馬惠娘一邊說著，一邊將一份名單遞到羅塵手裡。
羅塵低頭看去，只是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徒弟的名字。
【丹殿曲靈均、三十三歲，初入鍊氣期九層。功勳：多年來為羅天會煉製丹藥，賺取靈石。為羅天會的發展，立下大功。在他帶領下，丹殿如今頗具規模，共有五大一階煉丹師，火工三十，藥徒……評價：甲上！】
看見這名字，羅塵不由有些唏噓。
曾經的懵懂少年，不知不覺間已是而立之年。
四靈根的低劣資質，也在自己大方的資源供應下，不疾不徐的達到了鍊氣期九層。
雖然相比同齡人秦元絳要慢許多，但對於散修而言，已是極為不易。
「不過，曲殿主似乎並不著急築基？」
「哦？」羅塵詫異的抬起頭來。
司馬惠娘饒有趣味的說道：「李長老從戰場上回來之後，就與曲靈均頗為親近，時不時親自指導他的修煉。他說曲靈均資質低劣，但心性堅定，加之年齡並不算大，所以不需要著急忙慌。」
「不僅如此，他還將家傳《九重回元》秘術改良，鼓搗出了一份《三元歸一法》，親自教導給了曲靈均。」
「用李長老的話說，四靈根未嘗不能攀登大道，只要基礎打得足夠紮實，外部資源跟上……」
李映章嗎？
羅塵若有所思。
按照司馬惠娘所指，對方是在從戰場上回來之後，才這般做的。
尤其在自己失陷化神遺蹟之後，對曲靈均的照拂越加深切，《三元歸一法》也是那時候拿出來的。
這算投桃報李？
因為自己救過對方，所以在無法報答的情況下，將拳拳心意轉加到了他的徒弟身上。
大概這就是愛屋及烏吧！
「另外，曲靈均這些年一直在請人醫治米粒，多次帶米粒上門拜訪孫聖手。」
「就連慕容殿主給他評定出甲上功勳後，他也是試圖用功勳兌換羅天會內部的療傷丹藥。」
「滄海丹，一年前我從天瀾拍賣會上，拍下了一顆，有重塑丹田經脈之效。」
「想來，也是為米粒準備的。」
聽完司馬惠娘這番話後，羅塵不由搖了搖頭。
他這徒弟，倒是個痴情種啊！
他想起了當年在小寰山羅天大殿中的師徒對話場景，不由嘆了口氣。
他都快忘了這件事。
記得那時候他說過，自己並不看好曲靈均和米粒的未來，還給出了個允諾，讓曲靈均達到鍊氣九層後，再決定是否和米粒結成道侶。
不知不覺間，曲靈均已經踏入了鍊氣期九層。
「也罷，我也不能言而無信。」
羅塵放下名單，「惠娘，暗中通知曲靈均，讓他帶米粒來天瀾峰一趟吧！」
「你要見他？」司馬惠娘訝異。
「嗯。」羅塵輕聲嗯了一下，口中露出唏噓之意，「好歹也是我唯一徒兒，也該見一見了。哦對了，你把那顆滄海丹也給我送過來。」
司馬惠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
三日後。
一中年男子，攜著如花美眷，來到了天瀾峰下。
本是大白天，守山修士對進進出出的修士都不怎麼在意，只要有出入身份玉牌就夠了。
不過看見該男子後，卻眼前一亮。
「曲小友，好久不見了！」
曲靈均一怔，這才意識到那位守山的築基真修，是在跟他說話。
他鬆開米粒挽著的手，恭敬的對對方行了一禮。
「見過前輩！」
那修士看著曲靈均，略一打量，臉上露出欣賞之色。
「一兩年不見，你修行倒是沒落下，雖只是初入鍊氣九層，但基礎倒是無比紮實。」
曲靈均心中詫異。
自己與這人並不認識。
他以前交好的那位王姓修士，據說死在了戰場上。
這幾年，他也忙於煉丹修行，少來天瀾峰這邊。
卻沒想到，對方竟然認識他，還出言誇讚自己的修為。
他也不敢怠慢對方，略微聊了兩句，便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些新鮮的瓜果。
「這些是我們丹霞峰特產的靈果，雖然不值幾個靈石，但口感是極好的，脆爽多汁。」
「前輩閒暇的時候，可以嘗嘗，打發時間。」
那修士眼前一亮，對待曲靈均越發熱情起來。
聊了一會兒，曲靈均便帶著米粒上了天瀾峰。
「曲大師交遊廣闊，連築基真修都折節下交，令人感慨啊！」米粒在一旁笑道。
不過對此戲謔之語，曲靈均卻搖了搖頭。
「我不認識這位何姓修士的。」
米粒一愣。
「或許是師父的朋友吧！」
曲靈均想了想，輕聲道：「最近這幾年，因為戰爭，天瀾死了不少強者，因此天瀾峰上的靈地洞府寬鬆了不少，就連二階上品洞府都多有寬裕。總裁那邊，騰出了一大筆靈石，租賃天瀾峰的洞府。甚至將原來福利規定的二階中品洞府，都給改成了二階上品洞府。」
「如此一來，我羅天會進出天瀾峰的修士只會越來越多。」
「若是能交好這守山修士，平時出入會少很多麻煩。待我回去之後，可以跟總裁說一聲，讓會裡準備一些東西，時不時籠絡一下此人。」
聽見良人這般思考計較，米粒抿著唇不由露出微笑。
她感慨道：「會長不在之後，你變得比以前越發穩重了，現在都開始為整個羅天會考慮起來。」
曲靈均苦笑一聲，「師父若在，自然輪不到我去想這些事情。現在嘛，我自然是有一分力，出一分力，儘可能讓羅天會少遇上點麻煩。」
米粒點了點頭。
抬頭望著大氣磅礴的天瀾峰，耳邊是那轟隆隆的瀑布聲。
「也不知道總裁讓我們去會長洞府幹嘛？」
曲靈均遲疑道：「莫非是我師父已經回來了？」
……
當曲靈均在洞府之中，見到羅塵的那一瞬間。
他整個人都不能自已。
噗通一聲跪在羅塵面前，口中輕呼。
「師父，你果然平安無事！」
「起來坐著再說吧！」
羅塵打出一道靈力，將其托起來。
聊了幾句家常，羅塵就主導話題，轉向了對方的修行和煉丹術上。
就如司馬惠娘所說的一樣，在李映章的親自教導下，曲靈均的境界的確很紮實牢靠。
雖然談不上多麼出類拔萃，但總體突出一個「穩」字。
不僅如此，對方修行的那《三元歸一》秘術，似乎很契合曲靈均的四靈根體質。
可以讓曲靈均在鍊氣九層之時，不斷精煉體內靈力，達到提純的效果。
就這一點，便可見李映章的的確確是費了功夫的。
而在煉丹術上，如今的曲靈均已經可以穩定煉製上品玉髓丹了。
另外，他還涉獵了眾妙丸、培元丹兩種一階丹藥，可以輕易煉出下品等級的丹藥來。
算其接觸煉丹術的年齡，也不過二十年。
卻有這般造詣，委實算得上煉丹天才了。
畢竟，不是誰都像羅塵這樣，擁有熟練度系統的。
把曲靈均放到青丹谷這等煉丹大宗內，也是一等一的煉丹師。
若能進階築基期，煉製出二階丹藥，給他個百十年，未嘗不能一爭下一代青丹七子的道號！
一番考校後，羅塵露出了滿意之色。
「看來這些年，你很努力啊！不管是修行還是煉丹術，都沒有落下，為師很高興。」
得到羅塵的肯定和誇獎。
曲靈均也非常開心。
「一切都是師父栽培之功！」
羅塵搖了搖頭，並不居功。
對於曲靈均，他只是在對方早期的時候，有所提點而已。
更多的，則是資源上的供應。
對方能走到如今這地步，還是依靠自己的努力，以及羅天會一眾築基真修愛屋及烏下的時時提點指導。
嚴格來說，他這師父當得並不合格。
「靈均啊，為師一路修行而來，沒有師承長輩指點，為師本身也是第一次當師父。所以，有些地方或許沒有照顧到你，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你要體諒為師一二。」
曲靈均一怔，隨後連忙搖頭。
「不，師父對我很好，我從沒有怨言！」
羅塵露出慈祥的笑容，看著面前隱約和當年曲漢城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他意有所指的問道：「真的沒有怨言嗎？」
「絕無！」曲靈均斬釘截鐵的說道。
「那米粒呢？」
曲靈均遲疑了一瞬，但很快就堅定地說道：「那是師父對我的憐愛，絕沒有做錯。選擇米粒，只是弟子個人的堅持而已。」
言外之意，便是知道羅塵想法中的善意，但本身卻不會遵從。
羅塵嘆了口氣，「看來，這便是你的選擇了。」
噗通！
曲靈均又跪了下去。
「是弟子不孝！」
「但這一次，還請師父同意我的抉擇。」
鍊氣九層，他已經達到。
而回答，較之當年，卻要更加堅定！
可見，這些年來，他不止一次考慮過這件事，所以才能這般快的給出回應。
羅塵認真的看著他，洞府內的氣氛一時安靜了下來。
若從外面看去，年輕道人端坐石椅上，面容更老成的曲靈均，卻是跪伏於地。
在世俗中，或有荒謬。
但在修仙界，卻並無怪異之處。
許多精通養顏之術的修士，麾下弟子門人看起來都比他們要衰老許多。
安靜，總有打破之時。
隨著羅塵一聲輕嘆。
「罷了！」
「你將米粒叫進來吧！」
曲靈均渾身一顫，臉上露出喜憂參半之色。
「師父……」
「就當我提前送你一份築基賀禮了。」羅塵笑道。
「多謝師父！」
曲靈均狂喜著站起來，立馬跑向洞府之外。
不一會兒，他便帶著米粒走了進來。
二十年一瞬而過。
曾經的少女，如今也是雍容婦人之態。
不過在羅塵靈識掃過二人，察覺那元陰仍在，元陽不失之後，也不由滿意二人這麼些年雖然愛意漸深，卻無逾矩之處。
修士築基，當有三關、三禍。
三關是神魂、體魄、靈力。
三禍則是舌根之禍，丹田化海之舉、以及元陽元陰之缺。
這三禍，正好對應了典籍中的靈根三分之說。
上有黃庭下關元，後有幽闕前命門。呼吸顱間入丹田，玉池清水灌靈根。番能修之可長存！
靈根，舌本也！
修士之靈根，並不體現於某一個單獨器官。
而是冥冥之中，分化到了舌根、丹田、精房子宮。
所以，這才有了修仙界中修士在築基之前，最好不要過度放縱歡娛的傳言。
羅塵經歷過數次築基，對於其中領悟遠甚其餘築基真修。
此刻見二人相識相知相守多年，卻仍舊記得自己的叮囑，自然無比滿意。
「既然靈均認定了你這個人，那作為師父，我自然也不會百般阻擾。」
「但要作為我徒兒的道侶，自然不是那匆匆幾十載的過客。」
看著疑惑的米粒，羅塵悠悠道：「若我治好你的先天缺限，你可有那向道之心，一爭築基大道？」
米粒一怔，似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曲靈均已經拉著她，「還不謝過師父！」
「謝過會長！」米粒恍恍惚惚的跪謝羅塵。
耳邊，傳來的是羅塵的輕笑聲。
「起來吧，待我先看看你的情況。」
……
在羅塵一番查探下，米粒的情況一目了然！
對方所謂的先天缺陷，的的確確存在。
經脈太過纖細！
丹田內壁，太過稀薄！
這兩者，限制了米粒無法勤學苦練。
哪怕這些年，他們兩口子賺了很多資源，都無法將其投入到米粒的修煉中。
以至於米粒都這般年齡了，卻還只是個鍊氣期六層的境界，連鍊氣後期都無法跨入。
對於這樣的情況，一般人根本無法治療。
哪怕是天瀾仙城著名的醫道高手孫聖手，也難以下手。
不過對於羅塵而言，卻算不得難事了。
因為，他有滄海丹！
此乃三階靈丹，有重塑丹田經脈之效，一度在拍賣會上賣出過五萬塊靈石的天價！
就這，還是有價無市。
藥王宗很少拿出來賣。
不過，此丹品階太高，米粒修為又太弱，想要將其利用起來，還得有羅塵在一旁護持。
「情況到底還是比彩衣當初要好很多。」
「有我護持，應該不會出差錯！」
在羅塵思考治療方案的時候，米粒恭敬的坐在對面。
哪怕已經知道羅塵要親自醫治她，她依舊覺得恍惚如在夢中。
當年小寰山上。
羅塵訓斥曲靈均，她獨守門外，孤苦無依。
如今，卻是被羅塵接納，入了洞府。
兩相比較，當真天差地別。
側過臉頰，她深情的看著滿臉希冀的曲靈均。
是這個男人的堅持，才打動了他師父啊！
「放心，師父很厲害的，無所不能！他說能治好你，就一定可以！」
小兩口的小動作，羅塵自然看在眼裡。
那發自真心的崇拜，他也只是淡然一笑。
無所不能談不上。
但要治好對方，他已經有了大致腹案。
不一會兒，他就從儲物袋裡，取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
另外，還拿出了幾株上了年份的藥材，交給曲靈均。
「先去熬三份孫聖手給出的湯藥，待會有大用。」
「另外，米粒去洞府外，施展法術，儘可能將丹田經脈內的靈力消耗乾淨。」
二人當即領命而去。
等他們離開後，羅塵感慨著一拍儲物袋。
一具沒有生氣的人形傀儡，出現在他身邊。
「米老頭，當年苗文在元磁谷殘忍屠戮你米家殘餘族人，我無可奈何。」
「如今我若治好米粒，使其重踏大道之途，也算還了當年你的栽培之恩了。」
人形傀儡安靜的站在那裡，沒有任何神色變化。
本就不會有。
不過是一死去築基真修，被天星子煉製而成的傀儡罷了。
但米粒若在，怕是會一瞬認出對方身份。
赫然正是她的爺爺米叔華！
羅塵在化神遺蹟中擊殺血魔的時候，唯一從落雲宗弟子遺物中帶走的戰利品，就是米叔華這具傀儡。
故人之身，豈可淪為他人傀儡？
君子論跡不論心！
不管米叔華當年對羅塵有何等險惡用心，但至少在他死之前，都沒有對羅塵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
反而是羅塵利用對方的心思，瘋狂薅了不少羊毛。
這個道理對米叔華適用。
在羅塵身上同樣適用。
他羅塵現在治療米粒，是為了徒兒曲靈均。
但若真的治好了，米叔華泉下有知，想必也會欣慰。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