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愚者之石
迪克帕特高原，某一處荒山之上。
密密麻麻的智慧生物，正在一群無頭之人的驅使之下，開採著一種灰黑色石頭。
「砰砰砰！」
沒有任何開鑿工具，各種長得稀奇古怪的智慧生命，用自己的拳頭硬生生砸在了黑色礦山之上。
無比詭異的，明明是血肉之軀與金石碰撞，卻迸射出了一連串金色火花。
然而這些金色火花，那些正在辛苦勞作的智慧生命本身，卻是全然看不到。
能看到的，唯有正在負責監工的無頭之人。
……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明明正在地下實驗室內做實驗，一個恍惚卻是出現在了這裡。」
「而且我的腦袋哪裡去了？」
山坡之上，一個負責監工的無頭之人，使勁晃了晃「並不存在的腦袋」。
頗為詭異的，就算沒有腦袋，他竟然仍能夠進行思考，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而這一位，自然就是倒霉的陳某人了。
……
「奇怪，著實古怪！」
「這的確是我的肉身！」
「但我隨身佩戴的兩枚海神之戒，竟然不見了。」
「是被排斥了，沒有跟我一同進入這裡嗎？」
「提拉多古戒果然神妙，竟然一同出現在了這裡，但卻是打不開了！」
陳琦仔細檢查著自身的一切，直到現在他仍舊是一頭霧水。
而且隨著知道的信息越來越多，他反而更加迷茫了。
……
自己肉身真實出現在了這裡，那只能說明這一切並不是幻境。
難道是學院內的某處奇特空間？
但這辛苦勞作的場面，也未免太浩大了吧。
陳琦望眼望去，至少有上百萬智慧生命正在賣力開採【愚者之石】。
而且陳琦本能的便知道，這還只是自己所在的一片區域而已。
整座迪克帕特高原，這樣的礦場還有數十處。
而這些信息，自然是由陳琦【監工】的身份賦予的。
包括【愚者之石】。
……
「砰砰砰！」
上百萬勞工齊齊揮拳，無數耀眼的金色火花閃爍。
那場面浩大而瑰麗，讓人望之目眩神迷。
金色花火閃現之後，便會沒入灰黑色礦山之中。
它們就仿若一絲絲金色電流，將原本凝固一體的灰黑色礦山撕裂出一道道縫隙。
……
「智慧火花！」
無需監工身份提醒，陳琦在看到那些金色火花的瞬間，便認出了它們的來歷。
曾經的某一時刻，他也是隱約感知到自身智慧火花存在的，只不過太過短暫與模糊。
原本在陳琦的認知中，智慧火花應該是一種內在的力量。
但它們現在卻是綻放在了外界，並用在了開鑿礦山之上。
這真乃是一種超出想像的奇觀。
……
礦工全都是智慧生命，他們所開採的是一種名為【愚者之石】的奇特東西。
至於愚者之石的來歷，陳琦並不清楚。
甚至他連自己現在為啥沒腦袋都不知道。
陳琦監工身份唯一能知道的，便是這些開採出來的愚者之石，會被運往迪克帕特高原深處，修建一座巨塔。
……
「噗通！」
悄無聲息之間，一段小波瀾發生在礦工之中。
那是一個高達十幾米的大塊頭，也不知是何種智慧生命。
相較於他的大體格，他的智慧著實有點少。
在揮舞了數千拳之後，他的智慧仿佛已然耗盡，再也沒有金色火花閃現。
無比詭異的，血肉之軀與灰黑色礦山再次碰撞的瞬間，一股灰色氣息開始在他體表蔓延。
大塊頭先是變得呆呆傻傻，然後自身獸性徹底失控，身體開始出現異變。
……
更準確的說，是身體出現退化。
不過短短半分鐘，大塊頭便由一個高大的人形智慧生命，化作了一個瘋狂暴虐的野獸。
而這種退化還在繼續，10分鐘之後，原本高大的智慧生命徹底消失，原地只留下了一堆呆呆傻傻的單細胞。
生命耗費無盡歲月才演化而來的成果，瞬間被打回原形。
而此時的灰黑色礦山，卻是陡然生出一股恐怖的吸力，將這些單細胞盡數吞噬。
灰黑色礦山的體積，又增加了微不足道的一絲。
……
這一場小小的異變，在礦工之中並未造成任何影響。
甚至都未曾影響周圍之人的工作效率。
實在是這種事情太稀疏平常了，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在場所有勞工，早就被絕望所擊敗。
他們的臉上只有麻木，唯有機械的揮拳。
……
「礦工中智慧生命的種類多達30多種，人類在這其中的占比並不高。」
「太奇怪了！」
「我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態，難道穿越到了過去？」
灰黑色的礦石，迪科帕特高原，修建巨塔。
這很難不讓陳琦產生聯想，「難道這是在修建通天塔？」
但若真穿梭回過去的歲月，這怎麼可能？
這一點也不玄學！
可眼前發生的一切又栩栩如生，完全不是幻境。
至少對現在的陳琦而言無比真實，找不出任何破綻。
……
「你們這些走狗，助紂為虐的爪牙！」
「第四天朝倒行逆施，天怒人怨，遲早會毀滅。」
「我們天道盟代表著人類的未來，必將終結這個混沌的歲月。」
「真理不死，薪火燃燒，焚我之軀，鼎革新天！」
礦場之中，一批新的礦工被無頭之人押送而來。
這幫傢伙一出現，便瞬間吸引了陳琦全部的注意力。
無他，相較於死氣沉沉的老礦工，這幫新來的傢伙充滿了「人性」，有著濃濃的憤怒與欲望。
最重要的是，他們是人類，還是一幫自稱來自【天道盟】的人類。
而【天道盟】，陳琦可就太熟悉了。
甚至不只是陳琦，每一個熟讀里世界歷史的人都知道。
……
里世界歷史中記載，舊日結束之後，天道盟統領人類，時間長達數千年。
天道盟，乃是人類諸多道統的聯合組織。
包括但不限於修仙，魔法，鬥氣，武道等上百種修煉體系。
他們帶領人類度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歲月，也為此後諸多教派的誕生奠定了根基。
各大教派所持有的理論與修煉之道，基本上源自於天道盟內各種修煉體系的碰撞。
而這也是天道盟分裂，解體為一家家教派的根源。
……
若方才這些人所言為真，現在的時代，天道盟顯然才剛剛崛起，甚至處於被打壓狀態。
如此以來，陳琦現在身處的時間點，只可能是新曆之前的舊日時代。
但第四天朝又是什麼存在？
難道是舊日時代引領人類文明的霸主？
……
新曆之前的舊日時代，里世界中只有這麼一個概念存在，完全沒有任何詳細描述。
舊日時代究竟是什麼樣，舊日時代的人類文明又是如何，這一切通通沒有流傳。
就仿佛那段歷史歲月，被刻意遮掩了。
而今天，陳琦好像終於能窺見歷史的一角了。
……
「哈哈哈，就你們這幫泥腿子，還妄想造反，推翻天朝？」
「天朝橫掃四方，僅僅用了1萬年，便擊敗了所有智慧種族，徹底奠定了人類的霸主地位。」
「順天朝者昌，逆天朝者亡，待到天朝【重塑新天，再立天庭】，我們便可以毀滅世間一切虛妄，得證唯一真實。
「到了那時，天帝必將成為比肩【六天巫王】、【至尊法師】、【第一聖人】般的偉大存在，永遠照耀人類文明。」
……
一個無頭之人毫不客氣地揮舞手中鎖鏈，向著嘴硬的天道盟劈頭蓋臉的打去。
陳琦也下意識的揮舞手中鎖鏈，執行著自己的本職工作。
但他的「腦海」之中，此時卻有無數信息在轟鳴。
它們來自於【監工】的認知，宛若信仰一般紮根于思想的最深處。
陳琦的目光掃過所有正在勞作的「異族」，第四天朝所謂的【虛妄】，指的就是他們。
……
第四天朝自上而下，認同「人外無他」。
即世間的智慧種族，有且只有人類一種。
其他的智慧生命，都是人類所衍生出來的【虛妄】。
第4天朝認為人類生來永恆，生來偉大。
正是這些【虛妄】的誕生，從人類身上偷取了太多的東西，才導致了人類的衰弱。
生老病死，七情六慾，這些本不應該是人類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妄】的錯。
唯有抹殺所有【虛妄】，徹底回收失去的一切，人類才能重回【唯一真實】。
這就是第4天朝的理想與奮鬥目標。
……
說實話，這個觀點對陳琦衝擊有點大。
如此牛的想法，究竟是哪個大聰明想出來的？
更為關鍵的是，第四天朝還將這種理念貫徹執行了。
難怪舊日結束之後，內環世界幾乎都看不到其他智慧生命了。
……
一通鎖鏈教訓過後，天道盟的傢伙們總算老實了。
而也就在揮舞鎖鏈的過程之中，陳琦發現了一個演技有些差的傢伙。
沒想到竟然還有其他新生也進來了？
兄弟，演個監工而已，至於「呆呆傻傻」嘛！
你沒入戲呀！
……
發現還有其他新生進入之後，陳琦立刻提高了警惕。
很快，在陳琦的仔細觀察之下，又發現了另外5個演技不合格的傢伙。
但這肯定不是全部，因為還有幾人在陳琦眼中「身份存疑」，只是無法確定罷了。
從始至終，陳琦都冷眼旁觀，認真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現在情況有點詭異，陳琦一點也不想與那些傢伙進行交流。
……
不得不說陳琦有愧於他新生首席的身份，表現的實在太慫了。
相較於陳琦，其他同樣摸不著頭腦的新生，在度過了初始的慌亂之後，便開始了「探索」。
他們開始與勞工們進行交流，嘗試從它們口中問出更多的信息。
但回應他們的只有無盡仇恨，顯然這敵我矛盾太尖銳。
吃了一通癟之後，某個大聰明竟然打起了【愚者之石】的注意。
陳琦親眼看到這傢伙私藏了一塊拳頭大小的【愚者之石】，然後他就被人揭發了。
這一次，還真不是陳琦乾的。
……
「我去，竟然還有演技高手隱藏其中！」
「大家都是同學，何必舉報呢！」
雖然此處世界無比真實，但陳琦憑藉自己強大的感應，多多少少還是能夠察覺出監工之間的不同。
尤其是當他們做出出格之舉，主動暴露之時。
陳琦無比確定，那個卑劣的舉報者，也是一名新生。
……
可憐那個被舉報的傢伙，當場被砍了腦袋。
沒錯，監工們明明是無頭之人，但竟然還是又砍了一次腦袋。
而這一次砍腦袋使用的，竟然是由【愚者之石】鑄造的石刀。
一刀過後，現場明明沒有任何血跡留下。
但那個偷東西的傢伙，竟然直接死了，而且化成了一尊石像。
陳琦即便瞪大了眼睛，也只看到了一絲虛影。
……
「原來我們只是沒有實體的腦袋而已，還是有一個由意識構成的虛擬大腦在運轉。」
「繁星一般的意識節點不斷顯現，倒是有點像我修煉的量子大腦。」
「而在這虛幻的量子大腦之中，智慧火花清晰可見。」
「那一把石刀，砍碎的就是這一顆腦袋。」
目睹一切的陳琦若有所思，然後他便開始對比【量子大腦】的那些意識節點。
第一重的3600個節點，竟然分毫不差。
意識到這點之後，陳琦立刻來了興趣。
若是他現在把虛幻大腦的情況徹底弄清了，豈不相當於獲得了量子大腦後續的修煉秘法。
想到就做，反正陳琦現在「還在看戲」，有的是時間與精力。
……
陳琦這邊忙著定位虛幻大腦的意識節點，「舉報之人」可就飛黃騰達了，直接被提拔成了小隊長了。
萬幸，陳琦不歸他管。
不然以陳琦這爆棚的正義感，絕對會忍不住打死他。
有了權利之後，小隊長立刻抖起來了。
他顯然早就發現了其他新生的存在，於是便強行將他們召集在了一起，共同商討如何脫困。
……
陳琦出於關心，「旁聽」了一下。
發現這幫傢伙，同樣對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毫不知情。
但在一番「坦白」之後，所有人瞬間發現了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他們都違背了學院的規章制度，私自在地下挖掘了實驗室。
而且失蹤之時，他們都處於地下空間之內。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不只是他們，連陳琦都有點懵。
……
我靠，要不要這麼坑啊？
「不允許私自挖掘地下空間」，那明明是規章制度，又不是校規。
現在這一切，究竟是什麼情況？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經過所有人一番商討之後，都認為自己陷入了某種「校規之內」。
甚至有些聰明的，已經聯想到了「失落的校規」。
這還是很好分辨的，畢竟各家社團所掌握的校規，都樹立著警示牌。
而眼前這些場景，毫無任何警示，大家一頭霧水。
……
「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關於校規，我們一無所知，難道咱們就要在這裡當監工，永遠被困在這裡？」
「我很確定，我們都是真身進入，若是逃不出去，那就真要死在這裡了。」
某位監工滿臉愁容，其他人也是如此。
最終，大家將目光看向了小隊長。
這傢伙雖然有點缺德，但能力的確比所有人強了一點。
……
「咱們現在有三條路可選！」
「第1條路便是不斷探索周圍地圖，我絕對不相信這裡是真實的世界，也不相信咱們真的回到了過去。」
「一定能找到邊界，只要找到邊界，終究還是有脫困辦法！」
小隊長侃侃而談，頗有種成竹在胸之感。
……
「至於第2條路，便是不斷往上爬，獲得更高的身份和地位。」
「有了足夠的身份與地位，咱們才能知道的更多，說不定能在這裡收穫一些超乎想像的知識。」
「至於第3條路，便是與天道盟進行接觸。」
「咱們都知道，他們才是最後的勝利者，終結了舊日，開闢了新時代。」
「或許剛才被抓來的那些人中，就有某些未來的大人物。」
「只要咱們能幫他們脫困，或許也能夠離開這裡。」
……
這一位說完之後，毫不客氣的選擇了第2條道路。
其餘人面面相覷，他們都覺得第3條路挺靠譜的，但奈何有隻狗喜歡舉報。
他們若是選擇跟天道盟勾結，豈不是正方便了某人升官。
……
意識到自己之前給大家留下的印象太差，新鮮出爐的小隊長連連詛咒發誓，甚至連學院的名聲都搬出來，才讓大家勉強又恢復了信任。
用學校的名頭髮誓，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一旦違背，可不只是被開除出校那麼簡單，而是會被追回所學的一切。
……
最終，雖然所有人都覺得第1條路不靠譜，但大家還是三條路線並舉，開始了對此處空間的試探。
陳琦冷眼旁觀一切，順便又發現了另外三個看熱鬧的傢伙。
自己這幫同學還真是苟啊！
……
時間一天天過去，第1條道路首先宣告失敗。
這卻是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權限，根本無法脫離礦區太遠。
至於第2條路線與第3條路線，也進展不大。
想升官，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就算那一位精通拍馬屁，也不過是多蹭了幾杯茶喝。
至於天道盟那裡，堪稱毫無進展。
雙方勢如水火，能產生信任才怪。
一時之間，眾人連連受挫，連一直看熱鬧的陳琦都有些坐不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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