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開了人，應景站直了身體往旁邊的長椅上一坐。

  淡定的仿佛剛才發生激烈對峙的不是她一樣。

  紀嫻用力咳了幾下，某一瞬間她真的感覺到了應景想殺了她。

  溫傅丞知道她是這樣的人嗎？他喜歡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怪物。

  長廊上出現熟悉的身影，還沒等應景將人看清。

  溫傅丞將她納入懷裡。

  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開口的第一句就是沒事吧！

  沒事啊！

  有他這句話什麼都值得。

  應景摟著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話。

  「放心吧，好得很。你老婆沒那麼容易被欺負。」

  被她的一句話治癒，一路的擔憂一掃而光，低頭克制的吻了吻應景的唇，一觸即離。

  紀嫻被溫傅丞冷淡的看了一眼，下意識往後退。

  很快人被推出來。

  醫生給出的解釋是，受到強烈撞擊，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是嗎。

  溫傅丞想也沒想拿起手機通知張漾，要求轉院重新徹徹底底的檢查一遍。

  順便打電話告訴溫翰庭一個好消息。

  他老來得子。

  下一秒又給他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孩子沒了。

  他不想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會是什麼表情，也無暇顧及。有些刺在肉里呆的太久，拔出來會疼，不拔也會不舒服一輩子。

  溫翰庭這筆爛根子的事情，是時候連根扯斷。

  還所有人一個風平浪靜。

  於是他撥通了程錦的電話。

  封城集團的辦公室里，接完電話的人恍惚中想事情出了神。

  程錦起身拿上包嘆了口氣。

  讓秘書把第二天的行程都推了。

  -

  程然知道要被溫傅丞送去重新檢查，說什麼都不願意，甚至鬧起了自殺。

  應景可看透這個女人。

  她才捨不得死。

  偏偏應景要刺激她。「正好啊！死了更好檢查對不對，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比屍體還能配合的東西了吧！反正你死了以後是什麼結果都不重要了。」

  「應景，你逼我。你信不信我真的死給你看。」

  應景慢悠悠的和她說話，後面有人悄悄朝著程然靠近。

  她現在被激的視線全都在應景身上。

  被人從身後壓住動彈不得才反應過來。

  一臉猙獰的朝人吼道。「你算計我。」

  應景沖她笑了笑。

  「禮尚往來嘛！生什麼氣。」前一刻還笑意明顯的臉瞬間變了臉，凌厲的眼神如同冰刀一般刺在程然的身上。「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程然整個人瞬間如墜冰窖。

  應景坐上車還沒來得及說話整個人就被溫傅丞抱到腿上。

  張助理看天看地最後說了個蹩腳的理由。「菸癮犯了，我下去抽根煙。」

  噗嗤，這個理由啊！

  總裁文里司機用爛的梗。

  溫傅丞扣著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

  「傻笑什麼？」

  「張助理挺好玩的。」

  嗯。

  他看起來有些累，在只有兩個人獨處的空間裡，對應景毫無防備放下鬆懈。

  側臉蹭了蹭應景的耳朵。

  「老婆。抱抱我。」

  應景立馬雙手抱上他，整個人掛他身上了。

  「抱一輩子，你甩都甩不掉。」

  耳畔是他的低笑聲。

  「好。」

  溫傅丞覺得對不起她，這麼亂的一個溫家。「今天讓你受委屈了。」他從管家發來的監控視頻里的看見她被撞到的那一刻，心疼的不行。「肚子痛不痛。」

  應景晃晃小腦袋。

  「她沒能把我怎麼樣，我又不傻，站在那兒等著她來撞。」

  該怎麼說？多謝她的理解。

  那才真的會被她嫌棄，也許床都不能上。

  他對溫家沒什麼感情，除了對應景的愛，所有的感情都留在上輩子。

  可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程錦走上曾經的結局。

  當所有的一切真相大白。

  他們總歸會有屬於自己的結局。

  溫翰庭的。

  程錦的。

  程然的。

  溫家和程家。

  ……

  夜半三更，醫院的走廊靜悄悄的。

  空無一人。

  女人邁著步子緩緩走到其中一間病房前，站了片刻後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屋內不是她想像的黑。

  本該睡覺的人睜著眼失眠。

  聽見聲音還以為是幻覺，見到來的人立馬從床上坐起來。

  程錦將包往桌上一放，坐到另外一邊的空椅上。

  「不是你想見我我才來，溫傅丞給我打了電話。我來這裡，也只是想跟你說說當年。溫翰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初幫你的那個小女孩是誰嗎？其實你自己心裡早就有答案，不願意相信罷了，不願意承認這幾十年來都認錯了人，非得從我這裡聽到結果。沒錯，那個人的確是我。你要找的人也一直是我。」

  沉寂過後是他紅著眼嘶吼著質問她。

  「你總說我自私，最愛自己。那你呢？我是靠著一塊玉就認定了程然。可你當年但凡跟我說一句你就是她，說一說那些細節。我怎麼會選擇程然，你就不自私了嗎？你把我給你的東西就這麼給了別人還不願意承認當初發生過的一切。你為我考慮過嗎？」

  「你總是把自己弄成一副很深情的模樣騙過所有人。溫翰庭，但凡如今的溫家還是當初的老樣子，你只會當愛情是狗屁。連喜歡的人都能放棄去選擇和對自己更有利益的人結婚。如今功成名就，又悔不當初。你真當世界上有那麼多兩全其美嗎？起碼不會發生在你這種人身上。」

  「程錦。」

  「別那麼大聲和我說話，你沒資格。你念念不忘的不過是當初那個幫過你的小女孩。而我，不是。我是程錦，一個長大了屬於自己的程錦。程然好歹也跟了你幾十年，既然錯了，就讓它一錯到底吧！現在的結局不是很好嘛？還是你現在要告訴我幾十年了你也沒愛上她，你愛的是我？」

  那就真的搞笑了。

  溫翰庭整個人蒼老了好幾歲。

  眼也不眨的看著她。

  眼眶酸澀。

  「我們是真的錯過了嗎？」

  程錦起身，重新拿上包。

  看了一眼垂敗的人。

  「從來沒有真正用心在一起過，談何錯過。」

  程錦是一個人來的，走時也是一個人。

  來時聽人說程然也在這家醫院，沒想過見面那人卻像是提前知曉她要來等在門外。

  不遠處的電梯門開了，兩人同時看去。

  應景拎著兩盒打包好的小龍蝦尷尬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