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停下腳步。

  人卻沒有回頭。

  她看不到溫翰庭目光中的顫抖，他想往她身邊走。

  這一次，決絕的是她了。

  「溫翰庭，但凡你真的有在乎過我一點，又怎麼可能想不到我曾經不止一次提醒過你，我就是當初你落魄時陪你那麼久的人。可你，還是相信了戴著那塊玉的程然。」

  「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程然戴著那塊玉我理所當然的把你當成了她。」

  「何必給自己的深情找那麼爛的藉口。你看看你，就算當年錯認程然，可最後還不是娶了我。說起喜歡，你更愛權利和地位。」

  「如果我一開始知道是你……」

  他還沒有說完的話被她直接打斷。

  「沒有如果，如果這個詞最不值得。你敢說自己後來就沒有懷疑過嗎？你有大把的時間去求證，可你沒有，你那可笑的自負，自以為是。」就像他曾經的傷害，現在程錦全都還給他。「溫翰庭，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你三言兩語就會哄的心花怒放的小女孩了。你妄圖改正錯了幾十年的東西，有沒有問過其他人願不願意呢？」

  程錦重新戴上墨鏡，離開醫院。

  她曾經在路口等了溫翰庭很久很久，久到紅綠燈一次次的亮起又改變，久到身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

  等一個不想過馬路的人就像是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終於在下一個綠燈亮起時，她一個人走完全程。

  才發現，其實過程也不那麼難。

  難得是在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已經不經意間錯過太多綠燈。

  程錦離開後，溫翰庭幾乎站不穩。

  還是許程安上前扶住了他。

  其實他也不太扶來著，可放眼望去，周圍就他一個喘氣比較厲害的。

  「我還是扶您到床上休息吧！」

  「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他自言自語，反覆重複那一句話。

  許程安哪裡知道錯不錯的，溫翰庭和程錦鬧離婚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裡和稀泥呢。

  這件事情倒是在圈裡流傳了好幾個版本。

  那些流言蜚語最後中傷的還是程錦多些。

  反正當年在圈內程錦真的是被貶低的一無是處。

  溫翰庭憑一己之力護著程然，對程錦的遭遇視而不見。

  許程安能說什麼。

  當然是說：「叔，你沒有錯。你和程然就是天生一對，郎才女貌。想想你當初為了她做了多少驚天動地的事情。千萬不要猶豫不要動搖，你心中一直喜歡的是程然。」你倆最好鎖死，一大把年紀了也不要去禍害別人。

  當然最後一句話他沒有往外說。

  若不然最後一口氣還在的氣怕是得被他氣厥過去。

  溫翰庭自然是聽出他話中的陰陽怪氣。

  「你回去吧！」

  誒！許程安巴不得走呢。

  臨走時假惺惺的叮囑幾句，走出門，跑的比兔子還快。

  頂著一張疲憊的臉滾回家休息。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應景喝著粥，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溫傅丞。

  「二叔，偷聽牆角這種事情干不得，下次一定要記得叫上我。」

  溫傅丞回頭看了她一眼，應景嘿嘿一笑，低頭繼續乾飯。

  程錦坐上車接到溫傅丞的電話。

  「沒事吧！」

  程錦看著車窗外的夜景，司機在前面開著車。

  「沒事啊！能有什麼事。你媽多大的風浪都挺過來了，還怕這點小打擊？」

  「您，真的放下了嗎？」

  電話那端的人沉默了幾秒，隨即揚起來了語調。「當然，往事隨風。」

  嗯。

  他將電話掛斷。

  兩人的對話應景全都聽見了，她咬著盒子邊緣舔舔唇，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原文中的程錦描述不多，後面幾乎沒有了痕跡。

  所以應景並不知道他們的結局。

  溫傅丞呢，他肯定是想到上輩子程錦的結局了吧！

  看他表情凝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很不好。

  「二叔。」

  「嗯。」

  他在沉默思考，在想什麼。對上她擔憂的眼神，知道是剛才的事情讓她多想了。

  「放心吧，什麼事都沒有。吃完這碗不能再吃了，要早點休息。」

  這一晚應景比較乖，也沒鬧著要他陪。

  她知道他半夜從陪護床醒來，輕手輕腳的帶上門出去了。

  走廊上夜晚的風比較大。

  黑暗中一抹猩紅格外顯眼。

  溫傅丞坐在樓梯拐角，沉默不語的抽了幾口煙。怕應景聞出來，只敢抽幾口就放下。

  上輩子程錦的結局算不上太好，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知道真相的溫翰庭回去後就和程然鬧掰了，程然本來就是個偏執的瘋子。一意孤行的認為是程錦壞了她的好事，將她和溫翰庭分開。在一個雨夜，程然在衣服里藏著刀找上了程錦。

  二十幾刀，刀刀致命。

  倒在血泊中的程錦再也沒有醒過來。

  溫傅丞摁滅了菸頭，往回走時表情隱匿在陰影之中。

  他能把應景的結局扭轉過來。

  就算明知道會很困難，也會試一把，這輩子也要讓程錦女士安然無恙。

  門開了又關了。

  應景趕緊假裝閉上眼。

  旁邊的床位悉悉索索的聲音停下，她才敢慢慢的睜開雙眼。

  溫傅丞閉著眼睡著了。

  她猜對了，程錦上輩子一定沒有好結局，可到底是什麼結局讓一向很淡定的人都思考了那麼久。

  應景在心裡默默的下定決定。

  無論什麼結局。

  溫傅丞想要守護的東西，她應景也要努力。

  就算幫不了他什麼，也要做他最堅實的後盾。

  可惜的是後盾還沒來得及安上，她出事的消息不知怎麼就傳到國內傳到應家耳朵里。

  應澤南黑著臉出現在病房時應景屬實有點震驚。

  「哥。真是巧啊！醫院都能見到你。」

  「不巧，專門為你來的。」

  應澤南這次生氣了，很生氣，還帶了保鏢來。

  還專挑溫傅丞不在的時候。

  連人帶床直接被綁上了回國的飛機。

  應景整個人都懵了。

  「哥，你不能這樣做。」

  應澤南頭下了命令後頭也不回往外走。

  「有什麼不瞞回國直接跟爸媽說，我想他們應該很有興趣聽你鬼扯編的小作文。」

  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