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她還納悶紀修然慌慌張張的出門做什麼？

  原來是去把這個女人給抱回來了。

  這麼大的人了，還要抱。

  真不要臉。

  老太太臉色氣得發青，嘴唇都在哆嗦。

  紀修然沒有理會老太太，直接將人抱著上了樓上的臥室。

  陳伯看到情況不對勁，趕緊跟在後面。

  「紀先生，太太這是怎麼了?」

  "陳伯，去準備一些冰塊上來，還有，讓她們回去。"

  陳伯知道紀修然口中的她們是誰，他不敢多耽擱，就趕緊轉身下樓了。

  紀修然將女孩放坐在沙發上，伸手將她臉頰上的碎發弄到耳後，近距離的看清女孩臉頰上的紅腫時，他的臉色更加陰冷了。

  「給你放洗澡水，泡個澡！」

  趙凝初沒說話，整個人也是呆呆木木的。

  他倒是希望趙凝初對著她大哭大鬧，哪怕是打他發泄都行，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呆滯的坐著。

  「小初，對不起……」

  趙凝初聞言，抬眼看向他，眼神空洞的看著他。

  「信嗎？」

  紀修然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隨即趙凝初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垂著眼沒再看紀修然。

  紀修然看著趙凝初現在這模樣，心臟緊緊的，有些發痛。

  「信……」

  趙凝初沒再說話。

  紀修然蹲在她面前，伸手準備去碰趙凝初的手。

  可是還沒碰到，趙凝初一下子躲開了。

  紀修然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好一會兒他才收回手。

  紀修然柔聲詢問：「喝水嗎？」

  「洗澡！」

  此刻的趙凝初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般。

  「好！我去給你放水」」

  紀修然說完，默默的起身去浴室放水，調好水溫之後，準備去抱趙凝初，沒想到一轉身女孩就在自己身後。

  「需要我幫忙嗎？」

  趙凝初搖頭。

  「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情叫我！」

  趙凝初站著沒說話，等到紀修然離開，她臉上才有了一點情緒的變化。

  她站在鏡子前，隨即解開身上的床單，透過鏡子，看著她那微微凸起的小腹，嘴角勾起了淺淺的笑意。

  還好你還好好的。

  可把媽媽嚇壞了。

  趙凝初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邁著步子朝浴缸走去。

  紀修然聽到裡面的水聲，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陳伯拿著冰塊走了進來。

  「紀先生~」

  「放著吧。」

  陳伯將冰塊放在一旁的桌上，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那個，老夫人讓我請您下去。」

  紀修然眉頭微蹙：「還沒走？」

  「她說有話和你說。」

  「不用了，讓司機送她們走。」

  陳伯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臥室。

  紀修然來到陽台，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

  「餵……」

  「處理了嗎？」

  「別讓他死了，好好給我看著。」

  紀修然說完，就聽到浴室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將電話給掛斷了，走了進來。

  趙凝初將浴室的門打開，探出一個頭，在房間裡掃了一圈看到紀修然在陽台的方向。

  「怎麼了？」

  「睡衣，沒有！」

  紀修然聞言，直接去了衣帽間，拿了自己的睡衣遞給她。

  '需要我幫你嗎？'

  趙凝初搖頭，不說話。

  伸出手拿紀修然手上的睡衣。

  紀修然看著她手腕上的紅痕時，拿著睡衣的手緊了緊，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轉身朝一旁的沙發走去。

  沒幾分鐘，趙凝初就從浴室走了出來，紀修然的睡衣很大，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看著她濕漉漉的頭髮，紀修然眉頭微蹙。

  趙凝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神色有些呆滯道：「沒有……」

  紀修然知道她要說什麼，走上前，去拉她的手。

  趙凝初再次躲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紀修然再次拉著她的手：「吹風機在衣帽間，我幫你吹！」

  說完，拉著她的手轉回衣帽間。

  趙凝初坐在椅子上，紀修然站在他後面，拿起毛巾將她頭髮上的水漬擦拭乾。

  趙凝初伸手去搶毛巾：「我來……」

  「別亂動，我幫你！」

  趙凝初沒說什麼？收回手，呆呆的坐在沙發上。

  擦拭了一會兒了，紀修然去拿了吹風機，調好溫度之後，便開始給趙凝初吹頭髮。

  紀修然的動作很溫柔，溫柔的讓趙凝初有種被人放在手心寵愛的錯覺。

  幫趙凝初把頭髮吹乾了之後，紀修然蹲在女孩面前，抬眼看著她：「小初……」

  趙凝初愣愣的看著她不說話、

  紀修然見她這樣，心裡心疼的不行。

  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感受到，原來心臟痛的時候竟然會是這種感覺。

  一陣一陣的。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趙凝初微微搖頭。

  紀修然伸手握著女孩的手，低聲詢問：「睡覺吧？」

  趙凝初還是搖頭。

  「小初，很晚了，睡覺吧！」

  紀修然的聲音溫柔得不能再溫柔了。

  趙凝初還是搖頭。

  「我抱你！」

  說完，不等趙凝初反應過來，直接起身一把將女孩抱在懷裡、

  趙凝初在他懷裡掙扎著：「放開！」

  紀修然將人抱著走出衣帽間，將她放在床上：「乖乖坐好.」

  說完，起身拿起之前陳伯送來的冰塊，將冰塊一顆顆的放在毛巾裡面。

  再次站在趙凝初的面前，看著她依舊紅腫的臉頰，柔聲道：「我幫你冰敷一下！冰敷一下就好了。」

  趙凝初沒吱聲，就這麼木訥的坐著，像是魂魄丟失了一般。

  紀修然見她不說話，就當她默認了。

  拿起毛巾輕輕的覆在女孩受傷的臉頰上。

  頓時，趙凝初就感覺一陣冰涼，她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

  「冰……」

  紀修然滿眼心疼的看著她，一向不懂得如何哄人的他柔聲哄道：「乖啊，馬上就好了。」

  紀修然第一次哄人，語氣說得有些僵硬。

  '冰。'

  女孩還在閃躲。

  紀修然沒辦法，只好伸另一隻手，擒著女孩的下顎，讓她不要亂動。

  隨即用毛巾再次覆在女孩紅腫的臉頰上。

  剛敷上去，女孩眼眶立馬就紅了，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眶滾落出來，沒入毛巾。

  不知道是冰還是痛。

  趙凝初就是一個勁的掉眼淚，不說話，也不吭聲。

  原本空洞的眼神漸漸的變得有了情緒。

  看著女孩一臉不安的望著自己流淚，紀修然心裡像是被針扎一般，難受得無以復加。

  「好了，沒事了！」

  他將毛巾丟在一旁，伸手將女孩攬在懷裡。

  只要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沒事了。

  可能是感受到了紀修然的安慰和溫柔，趙凝初哇的一下子哭出了聲。

  很難想像，如果當時沒有打電話給趙凝初，那麼會是什麼場景。

  想到這裡，紀修然都感覺到一陣後怕。

  「你，嗚嗚，你怎麼才來呀……」

  趙凝初開口，不再是一個字，也不是搖頭。

  短短的一句話，表述了自己的委屈和害怕。

  「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此刻的紀修然除了說這句話，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凝初不停的拍打著紀修然的肩，整個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開始打嗝。

  紀修然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

  「好了，好了，沒事，沒事了~」

  這一晚，打破了紀修然很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哄女孩。

  第一次心疼。

  第一次知道，原來女孩子哭的時候，眼淚像失控的自來水一樣，止都止不住。

  終於，趙凝初哭累了，只是低聲的哽咽，他輕輕的將女孩鬆開，伸手輕輕的將她臉頰上的淚痕掉。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你知不知道，我，嗝我進電梯的時候嗝……那兩個那人衝進來的時候，我，嗝，我都嚇死了。」

  趙凝初一邊打嗝一邊斷斷續續的說著。

  紀修然再次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沒事了，現在你已經沒事了。」

  「他們說，說要把我解決了，我怕，我站都站不穩，手都是抖的，那個男的扯開我的衣服，不停的在我身上亂摸，你為什麼不來，為什麼……」

  說完，女孩的情緒再次失控，開始大聲的哭了起來。

  紀修然緊急的摟著她，一遍遍的說對不起。

  聽著紀修然一遍遍的說著這三個字，趙凝初哭得更加你還了，眼淚都把紀修然的襯衫打濕了好一大片。

  紀修然聽著趙凝初撕心裂肺的哭聲，原本還淡漠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可是此刻的他除了安慰和擁抱，他什麼都做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才能讓趙凝初停下來。

  只能反反覆覆的說著對不起，沒事了。

  可是趙凝初在聽到這句話，哭得更凶。

  紀修然沒辦法，只能任由她哭。

  等著她的情緒慢慢的穩定下來。

  凌晨三點。

  兩人就這麼相擁在床邊，紀修然就這麼緊緊的抱著她。

  一直等著趙凝初的情緒慢慢的穩定下來之後，才開口：「小初，睡覺了好嗎？」

  趙凝初慢慢的將她推開，哽咽著開口：「不……」

  看著女孩滿臉的淚痕，眼睛哭的又紅又腫的模樣，紀修然更加心疼了。

  他伸手輕輕的將她臉頰上的淚水擦拭掉，柔聲的開口道：「那我給你倒杯水好不好！」

  趙凝初搖頭：「不要！」

  可能是哭的時間久了，趙凝初的嗓子沙啞的不行。

  「那你想做什麼？我陪你！」

  「不要！」

  趙凝初還是繼續這句話。

  紀修然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再次伸手將她攬在懷裡：「那我就這麼抱著你好不好！」

  趙凝初沒說話，只是在紀修然胸膛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就這麼靠著。

  可能是趙凝初哭累了，倦了，沒一會兒，就靠著紀修然的胸膛睡著了。

  哭的太過傷心，就算是睡著了，也還在斷斷續續的打嗝。

  紀修然伸手輕輕的將睡著的女孩放倒在床上，隨即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

  女孩臉頰上全是眼淚，原本吹乾的頭髮，有些都濕了，貼在她的臉頰上。

  紀修然伸手輕輕的將貼在女孩臉頰上的頭髮撥開。

  下一秒，俯身在女孩的額頭落下一個吻。

  「對不起，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