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雪的目光在嬌嬌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好半晌，他才堪堪收回了目光。

  這孩子，長得跟帝座如此像，莫不是帝座外出遊玩的孩子？

  可帝座不是說，她實力很強麼？如今竟也會跑來拜師？

  「天聖長老對於我的弟子，可是有何疑問？」

  葉暝殊寡淡的話音中聽不出他的情緒。

  「沒有。」

  蘇無雪回答，說罷，轉頭就對著宗主道：「今日這件事情，便也算是結束了，待到三月之後，天機閣的人將不會再來，宗主不用擔心。」

  「是是是。」

  宗主默默的擦了擦冷汗。qqxsnew

  他連忙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有長老在，我放心，這裡風大，我們還是進去再說話吧。」

  宗主都這麼說了，大家自然也不好，都在外面站著。

  於是就都回了宗門。

  若是換了之前，宗主和其他長老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說不準會對他的話有所懷疑。

  不過現在好了。

  身份居然已經表明，自然是不會有人敢質疑他的。

  大家對於蘇無雪的話深信不疑。

  他們回到宗門之後，宗主帶著各位長老去了議事大殿。

  至於葉暝殊，則是轉身回了雲峰。

  他將嬌嬌也給帶走了。

  因為他從來不參與這些事情。

  他是宗門，除了蘇無雪之外，最為神秘的存在。

  沒有人知道他曾經的過往，他對於這些事情雖然從不過問，但他又好像什麼都知道。

  蘇無雪回來，其實也沒有什麼要跟他們說的。

  他將事情交代了一下，之後就離開了大殿，上雲峰去了。

  雲峰之上生機盎然，葉暝殊帶著嬌嬌回去，嬌嬌也沒問什麼蘇無雪不跟他們一起去商議事情。

  她只是在回到雲峰之後，就央著葉暝殊給她梳頭：

  「師尊師尊，弟子今日這個髮髻有些亂了，師尊能不能給我重新梳一個？」

  「好。」

  葉暝殊點頭，耐心而溫柔的幫她梳著頭。

  嬌嬌坐在凳子上，兩隻小短腿晃呀晃，面上帶著笑容，甜甜的讓人的心都要融化了。

  一大一小，一靜一動。

  就在玉蘭樹下，畫面十分美好。

  猶如一幅畫卷。

  蘇無雪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他在一旁稍稍訝異，面上卻是看不出任何別的神色。

  真是沒想到，太上長老，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他來通天宗的時候，這位長老就存在了。

  只是這個長老向來行事低調，從不在外人面前露面。

  就算是露面了，一般也不會讓別人注意到自己，好像那個透明人一般，雖不被人注意，但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就連當初的天書。

  也是從他手中接過來的。

  蘇無雪一直在旁邊等著他給她梳好頭。

  葉暝殊給她梳好頭後，嬌嬌這才下來蹦躂，這剛剛蹦躂兩步，就發現了站在某個地方的蘇無雪。

  嬌嬌眨了眨眼。

  「天聖長老，不知道駕臨我雲峰，所為何事？」

  葉暝殊似乎是早已經料到了人會來。

  他始終平靜，一如既往的眼中沒有任何波瀾。

  「太上長老，我來此處，確實是有事要向您請教，因為你曾是天書的執掌者，我有些問題，不得開解，特來討教。」

  蘇無雪對於這位身份神秘的太上長老還是非常尊敬的。

  「天書既已在你手，還有何事情，是長老不知的呢？」

  葉暝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蘇無雪可隨意。

  嬌嬌熟練的爬上了葉暝殊的大腿，坐在了他的懷中聽他們說話。

  奶娃娃的目光充滿了好奇，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問道：「是什麼事情啊，嬌嬌也想知道。」

  葉暝殊摸了摸她的腦袋。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這些。」

  「不，嬌嬌想知道。」

  嬌嬌撇了撇嘴，道：「師尊師尊，你就讓我聽一聽吧。」

  奶娃娃萌萌噠大眼睛望著他，澄澈而真實，讓葉暝殊無法拒絕，末了，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罷了。」

  葉暝殊抬眸看向來人：

  「但說無妨。」

  「多謝長老。」蘇無雪鬆了一口氣：「幾日前，帝座歸來，我將天書借予她查看，意圖尋找前幾位主宰的下落，只是，天書無法窺探他們任何一個人的線索蹤跡，這是為何？」

  他曾經以為。

  他們都死了。

  所以才看不出來，可是，他們如今卻是回來了。

  可見之前並不是因為如此。

  「天書查看不出的命格，要麼已經身隕，要麼便是超脫規則大道，游離於三千世界之外的人。」

  葉暝殊緩緩道：

  「要麼……便是早已經不復存在的神族，神族是不在天書之上的。」

  蘇無雪皺了皺眉。

  「只有這三種可能嗎？」

  「只有這三種可能。」

  葉暝殊肯定的回答，他的語氣冷冽幽幽：「天書，是神族遺留之物，此物不記神族，卻記三千世界，萬千生靈。」

  凡是在大道之內，天道之中的，亦或是身死道隕的，都不會在這一行列之內。

  神族更不會記載於天書之上。

  「除了第一種，剩下的兩種基本上都是好事。」

  葉暝殊的話，讓蘇無雪有些頭疼。

  可是他偏偏就是不能確定，那些失蹤的人，那些已經離開他們身邊的人，如今到底結果如何？

  依照當時的情況來看。

  似乎只有死亡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多謝太上長老為我答疑。」蘇無雪起身，朝著他作揖。

  而後，他又道：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請問長老您知不知道，天地敕令在何處？」

  天地敕令？

  葉暝殊幾不可見的微皺了下眉。

  他看了看自己懷中抱著的小奶娃。

  嬌嬌頓時傻眼了。

  這這這……這個她剛問過，現在這位大哥哥也要問，師尊會不會懷疑她圖謀不軌？

  嬌嬌開始糾結。

  可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葉暝殊就開口了：

  「天地敕令，藏於三十三重天弱水之下，非神族不可取。」

  蘇無雪狠狠蹙眉。

  他沉默了半晌，最終深吸了一口氣，再度作揖：「雖不知長老是何人物，但長老今日坦言相告，便算是恩，蘇某會銘記今日之恩，日後若是長老有需要，蘇某必回竭盡所能相助長老。」

  「倒也不必如此客氣。」葉暝殊指了指自己懷中的孩子：

  「你只需要告訴我，這孩子是誰便可。」

  蘇無雪有些疑惑：「？」難道在拜師之前，小殿下沒有跟長老說明自己的身份麼？

  「長老竟然不知道她是誰嗎？」

  蘇無雪反問了一句，還沒等對方回答，呆在葉暝殊懷中的嬌嬌就從他懷中跳了下來。

  「師尊……我錯了……」

  嬌嬌垂著頭，可憐巴巴的認錯。

  「錯在何處？」

  「錯在不該向師尊隱瞞嬌嬌的身份。」嬌嬌主動開始認錯，師尊都已經這樣問這個哥哥了，想必是已經猜測到了她的身份。

  自己要是現在還不承認的話。

  師尊說不定就不要她了。

  雖然他們才相處了兩日。

  但她覺得他是個非常好的師尊，她不想就這樣被趕走。

  「嬌嬌不是迷路了，嬌嬌的娘親叫君清月，是天界曾經的帝尊，嬌嬌來這裡，起初只是想進宗門，打聽一下天地敕令的下落……」

  她誠懇的大眼睛望著他：「師尊，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是說，你是帝尊的女兒。」

  葉暝殊摸了摸她的腦袋：

  「可你既然是帝尊的女兒，又為何要親自來這裡打探線索，你就沒有想過，萬一這裡有壞人，你該如何是好？」

  嬌嬌再次撲進了對方懷裡：「沒有萬一，師尊也不是壞人，而且嬌嬌很強的，娘親說，這裡沒有多少人能打得過嬌嬌。」

  嬌嬌奶奶糯糯的話音帶著幾分小小的傲嬌。

  葉暝殊有幾分無奈。

  真是一個大膽的孩子。

  可就這樣的孩子，自己似乎對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從一開始就參不透她的命格，現在已經收為弟子，就算是想反悔都來不及了。

  「嬌嬌，天地敕令不是一般人能掌控的，雖然你的母親是帝尊，可她到底不是神族，若是擅自去取，只怕是凶多吉少。」

  葉暝殊循循善誘：「告訴師尊，你們要天地敕令來做何事？」

  「為了爹爹，娘親說，爹爹被困在帝宮當中，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所以，娘親想找些東西，幫爹爹擺脫這個束縛。」

  嬌嬌老實回答，沒有半點隱瞞。

  「困於帝宮……」

  葉暝殊喃喃了兩聲，而後似乎明白了什麼：

  「聖神帝君，困於天地。」

  嬌嬌的父親。

  是聖神界的聖神帝君。

  那自己這弟子，不就是聖神帝姬麼？

  「師尊，你怎麼知道我爹爹是誰？」嬌嬌有些驚奇，師尊不是天界之人嘛？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誰？

  「猜的。」葉暝殊語氣寡淡。

  可這些話，落在蘇無雪耳中，就不一樣了。

  他僅僅憑藉三言兩語，就知道了嬌嬌的全部身份。

  他必然不是簡單的人物。

  難道……

  「長老先前，可是去過聖神界？」蘇無雪詢問。

  能去聖神界的人，都是修為已化臻境之人，可他為何還停留在這裡？

  「去過。」

  葉暝殊垂眸，言罷道：「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