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沈念聽到這話也是震驚了，不可思議地重複道，「鞭屍？這是真的嗎？」

  司墨沉居然會做這種事？

  雲娜激動地說道：「對啊，陸時川親耳聽見的，不會有錯的。」

  沈念心中複雜極了，「這應該沒有必要吧。」

  「怎麼沒有必要？」雲娜這次完全支持司墨沉，「司九這個賤人做了那麼多的壞事，那麼輕易地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就該鞭屍，鞭個七七四十九天，然後再挫骨揚灰，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沈念吃了一驚，因為雲娜和司墨沉先前說的話一模一樣，兩個人上輩子該不會是兄妹吧？

  她定下心神，說道：「等會兒我問問他吧。」

  雲娜猜想她應該沒怎麼休息，也沒有再多說，道：「好，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

  「好。」掛了電話後，沈念去找司墨沉，問道，「阿墨，雲娜說你要找司九的屍體鞭屍，這件事是真的嗎？」

  司墨沉也不隱瞞，道：「是真的，他死了還要作怪，不鞭屍難消我心頭之氣。」

  「人死如燈滅。」沈念緩緩地說道，「你不是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嗎？怎麼突然較起真兒來了？」

  司墨沉冷笑一聲道：「我不信，但司九給你留下了那麼大的陰影，我要他死無全屍。」

  「阿墨……」沈念還想說些什麼。

  司墨沉深深地看著沈念，問道：「念念，你是想為那個死人求情嗎？」

  沈念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不想你一直困在仇恨中，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我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嗎？」

  司墨沉心意已訣，「念念，你不必再勸了，這件事我必做不可。」

  沈念嘆了口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只是沒過多久，陸時川就打電話過來匯報，「老大，司九的屍體已經被火化了，我們遲了一步。」

  司墨沉冷笑一聲，「那倒是便宜了他！」

  不知為何，沈念心中悄悄的鬆了一口氣，或許她的潛意識裡，是愧疚司九的吧。

  ……

  接下來的日子，沈念接受醫生治療，原本以為只要堅持下去就不會再做噩夢，可沒想到的是，她的情況卻是越來越嚴重了，幾乎每晚都會夢到司九。

  有時候是夢到他們朝夕相處的那三年，點點滴滴。

  有時候是夢到她失憶時，把司九當成丈夫的畫面。

  但更多的時候，她都是夢到那天機場的事，夢到她親手開槍殺了司九，夢到無數個司九來找她索命……

  「司九」這兩個字如同魔咒一般印在她身上，怎麼也無法擺脫。

  司墨沉急得不行，質問醫生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醫生束手無策道：「司先生，我早就說了藥物和心理疏導都是輔助治療，最關鍵是要靠司太太自己克服心魔才行。」

  司墨沉緊緊地皺起眉頭，眉心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問道：「心魔？她有什麼心魔？」

  醫生分析道：「司太太心中有很強烈的愧疚感，大概是有什麼心結，所以我們的輔助治療效果微乎其微……」

  聽完醫生說的話，司墨沉陷入了思考之中，沈念的心結到底是什麼？難道是司九！

  想到這裡，司墨沉的臉色不禁陰沉起來，司九還真是死了都不安生！如果沈念真的因此忘不了他，那麼司九報復他的計劃，也算是成功了！

  司墨沉從辦公室里出來，去找坐在休息室里的沈念，見她臉色憔悴，眼下也是兩瓶淡淡的青黑色，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無端讓人心疼。

  沈念見到他便問道：「醫生怎麼說？」

  司墨沉如實說道：「醫生說你有心結。」

  沈念愣了愣，奇怪道：「心結，我能有什麼心結？」

  司墨沉看著她，突然語氣認真地說道：「念念，你看著我的眼睛，不要動。」

  沈念不明所以地抬起眼睛，對上司墨沉深邃的眸子，問道：「怎麼了？」

  司墨沉一字一頓地開口道：「念念，你是對司九愧疚嗎？」

  「我……」沈念睜大了眼睛，想要否認，可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嗓子像是卡了一根魚刺似的。

  司墨沉繼續說道：「他救了你的命，是你的恩人，你覺得自己恩將仇報，害死了他，所以心中很痛苦對嗎？」

  沈念臉色發白，緊咬著唇瓣，幾乎要咬出血來，「我……」

  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覺得胸口有什麼情緒要洶湧而出，即將徹底失控。

  司墨沉一把將沈念抱進懷中，說道：「不是你的錯，是司九咎由自取。就算有錯，那也是我的錯，是我和司九的恩怨連累了你。」

  在這一瞬間，沈念眼睛紅了。

  司九整整照顧她，陪伴了她三年時光。

  她依賴他，信任他，感激他。

  可最後，卻用槍對準了他。

  如果四年前，司九知道自己會死在她的手裡，他還會救她嗎？不會吧。

  司九說，要讓她永遠記住他，他成功了。

  沈念永遠忘不了司九臨死時看她的眼神。

  陰暗，偏執，還有不甘，不舍。

  他心中一定很後悔吧，沈念想。

  她不知道的是，司九臨死前情緒複雜，憤怒，怨恨，不甘……可唯一沒有的，就是後悔。

  就算沈念想殺他，他也沒有後悔，在四年前那一場熊熊烈火中親手救了她。

  對於司九的死，所有人都是高興的、暢快的，仿佛徹底剷除了一個大禍害。

  可對於沈念來說，卻是痛苦的，這份痛苦來得後知後覺，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難以自拔。

  因為司九是她的恩人，是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他很壞，卻唯獨對她一個人好。

  人心都是肉做的，她怎麼會不傷心？

  更多的，還是濃濃的愧疚之情……

  這成了沈念心中最深的一個結，想要擺脫噩夢的陰影，那麼就必須打開這個結。

  司墨沉也想明白了這一點，他抱著沈念，任由她在自己懷中哭泣，知道她在為別的男人傷心卻並沒有吃味，而是充滿了心疼。

  沈念還是太過善良了，這樣的人，心地柔軟，也更容易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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