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瀾，別杵在這了，陪小銘同學出去轉轉！」

  王安瀾一聽，正好帶他去見識一下這邊的澡堂文化：「那好，我帶小銘去澡堂子裡去感受感受！」

  王力笑著朝他揮了揮手，意思是有多遠走多遠。

  他看了老爺子一眼，這才謹慎地跑出來，目送兩人離開後，小心翼翼地將大門給關上後，重新回到客廳里老實站在老爺子面前，恭敬地問道：「眼下，你的身份遲早要曝光，那小銘的身份也就瞞不住了，這……」

  老爺子喝了口茶，右手在茶几上有節奏地敲動，顯然是陷入了沉思。

  他眼前又浮現出了當初的情景，軒浩初用那封信逼迫他的罪惡嘴臉，但仔細一想，人家也是採用的陽謀，讓他否定認識自己的學生，即便是現在，他還是做不到……

  曾經家人在一起的溫馨一去不復返了，哎，造化弄人。

  當初沒有寫那封休書，不與他們劃清界限，跟著受罪自己也不會落忍。

  哎，幾十年風雨都過去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軒浩初啊軒浩初，雖然掠走你孫子是我曾某人的小人行為，可當初在醫院裡，除了你們家老三媳婦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可一個照顧產婦的人也沒有啊！

  突然，他猛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也隨之跳動了起來。

  「想來就來吧，既然我已經回來了，還怕他找上門？」

  他死死地盯著王力，有些不太放心，又帶著一絲不甘，咬牙切齒地繼續說道：「比起他們，我更擔心的是你武師兄，他可千萬不要做出什麼對不起我們的事情來。」

  王力被嚇了一跳，這人出國這麼些年，除了給老師寫過一次信之外，音信全無，當初他可是要出去學習動力學的。

  具體是什麼課題，他也不得而知。

  不過這麼多年了，不安的年代裡失去聯繫也是正常的，或許他也是泯然於眾生了吧。

  「老師，不要多想了，吉人只有天象！」

  他除了用這樣的詞來安慰眼前的老人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人老了就容易回憶年輕時的事情，那個時候再苦再累也總是樂呵呵的。

  王力看到了他的面部表情的精彩變幻，忍不住坐下來喝了口茶。

  良久，王力才打斷老爺子的回憶：「你對這裡可還滿意？」

  老爺子斜著眼睛瞄了他一眼：「挺好的啊，行了。孩子這是用心了！哦，對了，我這次回來就想安心找找家人們，你可別大嘴巴將我回來的消息告訴你那些同學們！」

  王力聽到這裡心中的樂呵感戛然而止。

  他臨行前就通知了幾個要好的同學，這該怎麼交代？

  「老師啊，小何他們幾個還想著晚上來敬盡孝心……」

  老爺子不太樂意了，有些惱火地問道：「你啥時候告訴他們的？我回來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臨走之前就告訴了，我也難得來次帝都，提前告訴他們是免得到時候都有安排。」

  他說完又走到老人身邊，蹲下後輕聲勸道：「難道你就不想念他們，他們知道您要回來，可高興了！」

  老人的眼睛逐漸變得渾濁、濕潤。

  他也很想念曾經的學生們，看到他們就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的崢嶸歲月里。

  教書育人的目的是為了他們畢業後更好的發展，能不能再見面，這重要嗎？

  「罷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既然他們都要來，晚上就不要出去吃了，一會我去見一見我的老朋友，晚上就安排在家裡涮羊肉。」

  王力看著眼前有些佝僂的身影，欲言又止。

  看來替他尋找親人的事情還是要加快進程了。

  「哦，對了，我回來之後，小銘就交給你了，這孩子成熟，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王力用力地點了點頭。

  曾軼銘和王安瀾出了門來。

  路上，曾軼銘忍不住問：「小瀾哥，你為啥叫老王大魔頭，這麼說自己的父親好像不妥吧？」

  王安瀾提起這個事情就生氣，當初他明明報考的外地的大學，結果王力不分青紅皂白地直接給他改到了聯合大學，還將他的志願填到了工程力學。

  該了也就該了，王安瀾當初拼了命地認真搞學習加做實驗，提前了一年修完了所有的學分，順利完成了畢業論文，而且還獲獎了。

  他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提前畢業。

  結果老王用系主任的身份硬生生壓了他一年，硬是讓他重新寫了一篇畢業論文。

  這不是大魔王是啥？

  感情這樣啊，那以後他會不會也遇到這樣的問題呢？

  「也許老王也是為了你好，對了，你的生活自理沒問題吧？」

  王安瀾一聽被他說到了自己的痛處，氣就不打一處來。

  自打出生以來，他就沒有獨立生活過，自理能力從何而來？

  「我是有能力照顧好自己的啊，你看我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

  拐過一條街就看到了勝利澡堂，還是原汁原味的模樣。

  一進澡堂，曾軼銘就表現出心裡打怵，低聲說道：「這麼多人在一個水池裡泡著，多久換一次水啊？萬一有人有個皮膚病什麼的，不會傳染？」

  他說完還輕輕拉了拉王安瀾：「那啥，要不還是算了吧？回家去洗！」

  王安瀾笑著大聲給他解釋：「別怕，我剛來的時候也是你這想法，這可是北方的澡堂文化，舒服著呢！」

  曾軼銘又一想，保不齊曾經也是經歷過的，不就是大男人坦誠相待嗎？

  而且泡澡後搓澡的過程是真的很爽！

  他只是演給王安瀾看看，一個從未離開過西南的生瓜蛋子，一來就很適應這種氛圍？

  這澡堂的人也不多，這個時候也就這哥倆。

  「洗完澡之後，我們先去定桌，晚上搓一頓狠的。你想吃啥？」

  王安瀾沒接他的話，將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之後，拿著毛巾緩緩走向了水池，邊走邊說：「你別管了，我都安排好了。」

  水池中水溫繚繞，水溫有點高，曾軼銘等身體逐漸適應後，才慢慢地坐在池子裡，舒服地往池邊上一靠，將兩手攤開，隨意地往反手往池沿上一搭。

  這就是神仙日子啊！

  「舒服吧，給你講，這裡不僅能搓澡，還能修面，理髮……」

  曾軼銘閉著眼睛享受著這絲寧靜，慢悠悠地回道：「別說話，用心感受這份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