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和The One,也就是宇宙熔爐,進行了一番交談。
他從那個古老的熔爐那裏,聽說了另一個宇宙滅亡的過程,儘管只是乾巴巴的平鋪直敘,但那種萬物俱亡的末日依然在梅林心中得以勾勒。
他離開了宇宙原點,在羣星中前行,他所遠望羣星之處,皆有星光在閃動。
就算這片羣星被化爲真實,它依然也會在漫長的時光之後變得垂垂老矣,最終成爲多元宇宙體系中又一個不起眼的滅亡者。
沒有什麼是長久存在的。
畢竟萬物終會腐朽。
梅林的身影在星光中快速穿梭,在數次相位移動之後,他來到了一個宇宙邊緣的超大星系中。
這個星系的面積和銀河系差不多,但它的外觀卻頗爲駭人。
整個星系都被凍結。
每一顆星球表面都掛滿了寒霜,就像是剛剛從冰箱中取出的凍結的巧克力球一樣,這星系中衆多的恆星也被封凍在厚重的冰殼中,那些光球只剩下內部還在燃燒。
就如悶燃的狀態,在寒冰的外殼上能看到那即將熄滅的形體,就像是黑色的,支離破碎的大鐵球內部,有閃耀的火焰,舞動的光芒從裂痕中射出。
但並沒有帶出更多的光熱,反而凸顯了萬物寒冬到來的絕境。
越是靠近星系內部,封凍的情況就越是嚴重,在星系外圍的一些星球上,還有些如霜巨人一樣,能在低溫中生活的詭異生命。
但伴隨着梅林朝着封凍星系核心前進,那些誕生於寒冬中的生命都無法再存在。
這片星系的溫度已經接近了絕對零度,那是連原子的活動都會被凍結的形態,在龐大星系的內核處,其溫度更是已經達到了絕對零度。
那是連梅林都無法豁免低溫傷害的領域。
他停在星系內核邊緣的封凍行星上,向星系最深處眺望,入眼之處只有一片霜寒,白色的極寒風暴在那些被寒冰連成一體的星體上舞動着。
它們以超音速的速度橫掃過星體,又驟然消失。
那些極寒的冰凌組成了白色的炫光,就像是一輪散發着寒氣的太陽,但並不輻射光熱,反而將周圍的一切熱量都汲取到自身。
就如一個吞沒溫暖,噴塗絕望的怪物。
那是白霜。
長存於這片羣星中的古老傳說,據說代表着極寒的死亡力量,這片羣星中孕育出的五大神明之一的死亡。
之所以要誕生實體,就是爲了避免這種異型的死亡力量侵染她的領域。
那位女士正欲和代表死亡的外神決一死戰,不過最近幾天,據說韋德那邊的追求居然有了些進展...
看來再強大的女人,都還是女人。
哪怕大戰將起,也不妨礙她們談情說愛。
想到這裏,梅林不得不爲已經死去的薩諾斯默哀幾秒。
“嗡”
寒風吹起,在渡鴉身前封凍的萬丈冰海上方形成一團聚散不休的冰凌凍霧,它似乎有某種意識,在出現之後,就如靈活的小動物一樣,繞着梅林轉了幾圈。
那活靈活現的姿態,頗有種古靈精怪的意思。
“別鬧了。”
渡鴉伸出手,以一種溫柔的動作拍了拍那團跳動的冰霧,他說:
“我來看看你。”
“嗡”
冰霧驟然膨脹,在眨眼之間便化爲一具女性的軀體,以投懷送抱的方式衝入了梅林懷中,她將渡鴉抱住,將頭貼在梅林胸口。
這個動作讓梅林身上驟然籠罩起一層肉眼可見的寒霜,就好像是將梅林整個人封凍起來了一樣。
就連眉毛和頭髮上都結滿了冰渣。
“你個沒良心的,這麼久了纔來看我。”
藉由寒冬之力化形的艾爾莎.血石小姐眷戀的將頭在梅林胸口蹭了蹭,像極了一隻要抱抱的小貓。
她噘着嘴,不滿的對梅林說:
“枉我爲你犧牲了這麼多,我連形體都失去了呢。”
“你的身體還好好的保存在神祕屋裏呢,玄蘭親自照看着,不會出問題的。”
梅林毫不在意身上凍結的冰霜,他也伸手抱起懷中的血石小姐,他輕聲說:
“如果可以,我也不願意讓你這麼冒險與白霜融合,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們便必須這麼做...你最近還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
血石小姐語氣平和的說:
“白霜並不抗拒我,它本體的意識挺混沌的,或者說它根本就沒有本體的意識,它盤踞於羣星之中,既不擴張,也不消亡,就在默默等待自己被啓動的那一天。”
“泰瑞昂.黎明之刃是它的主人,在那外神到來這羣星之時,它便會成爲那死神手中的武器...”
“有把握能干擾它嗎?”
梅林輕聲問:
“或者,更勝一層,替代它?”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能那麼做。”
艾爾莎有些無奈的回答:
“一旦全面取代白霜的意識,外神泰瑞昂肯定會第一時間發現的,這畢竟是曾屬於他的力量,我只能躲在白霜的意識裏,在最關鍵的時刻催動它反抗。”
“嗯,這樣也行。”
梅林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絕對零度封鎖下的星系,他對艾爾莎說:
“你只是被佈置的奇兵,事不可爲的時候不要強行去冒險,也不需要催動白霜徹底背叛外神,我只需要白霜不配合泰瑞昂就行了。”
“失去了鋒銳的武器,那外神的破壞力會被極大的削弱,面對其他的叛逆者,他敗亡的可能性很大,畢竟...他不如賽伯那麼純粹的強大。”
“你要保護好自己。”
梅林在血石小姐冰冷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他說:
“若失去了你,這勝利也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話也不能說啊。”
血石小姐嘻嘻笑着後退了一步,她揚起雙手,就如舞動的寒冬精靈,那散發着寒氣的長髮伴隨着她跳動的動作,在這萬丈冰海上飛舞。
她對梅林說:
“既然答應了你,既然想要爲你做些事情,那麼我肯定會全力以赴...就算死了又如何呢?”
她眨了眨眼睛,對梅林說:
“我們本就是假的,死亡也不過是夢境的泡影,只要這一戰我們能贏,在羣星重塑之後,我們依然還會存在,而且是以真實的形態存在。”
“我將和你長相廝守...”
她握着梅林的手,拉着梅林在這封凍的海面上滑行。
那些飛舞的冰塵纏繞在兩人身邊,反射出星星點點的光,煞是好看,在那光弧跳動中,舞動的血石小姐再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
她對梅林說:
“在與白霜締結聯繫之後,我的感情與人性就在每一日的過往中被削弱,這個世界於我而言並沒有什麼獨特的感覺,但唯有你。”
“我的愛人,唯有你纔是激盪我心的源泉。”
她將梅林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胸口,她輕聲說:
“這顆心,它是爲你在跳動的,我眼中的世界之所有還有光彩,亦是因爲你存在於這世界之上。”
“你明白嗎?我願意爲你做一切事情,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
深情的告白讓渡鴉抿起了嘴,在片刻之後,他佈滿寒霜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純粹的笑容。
他伸出手,在艾爾莎冰冷的臉頰上輕輕滑動,他說:
“我會的。”
“我會永遠留在你們身邊,永遠不會離開的。”
“哼,不信!”
血石小姐突然後退了一步,她看着梅林,她說:
“除非你發下誓言...不能像上次那樣,突然消失。”
“好嘛。”
梅林舉起兩根手指,放在額頭處,他語氣溫和的說:
“我發誓,我永遠不會拋下你們,我永遠不會讓你們孤獨的生活在那個真實的世界裏,現在,你滿意了嗎?”
“嘿。”
血石小姐從地面上一躍而起,就像是樹袋熊一樣,合身撲到了梅林懷中。
她雙手挽着梅林的脖子,俯下身,狠狠的在梅林臉頰上留下了一個接近絕對零度的熱吻。
她說:
“我最愛你了,千萬,千萬...別拋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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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玩的挺瘋嘛。”
在梅林離開白霜星系,跳入羣星之時,一團耀眼的金色火焰就在他眼前蕩起。
那火光閃耀之中,有如鳳凰一樣的光展翼而來,它在瞬間跨越過無數的距離,落在了梅林眼前。
在火光涌動之間,穿着綠色和金色交織的戰衣,一頭酒紅色長髮的琴.格蕾出現在死寂的羣星裏。
在她落下的時刻,遠方的數個小行星便開始熊熊燃燒,這還是鳳凰女控制了熱量的結果。
她就那麼靠在身後燃燒的火焰上,雙手抱歉,就像是小混混一樣,對梅林吹了個很糟糕的口哨,琴的雙眼裏盡是調笑。
梅林的臉頰上有殘留的吻痕,絕對零度下的熱吻不是那麼好消受的。
“你們這些男人是不是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琴聳了聳肩,她說:
“我很懷疑,如果艾爾莎此時還有實體,你們會不會在那冰海上激情一番呢?抱着冰棍的感覺很棒,對吧?要不要大姐姐我用身體來幫你取暖啊?”
說到這裏,琴還裝模作樣的擺出了一個誘惑的姿勢,她舔着嘴脣,對梅林勾了勾手指,她說:
“眼看着大家都可能快死了,這最後時刻的一場瘋狂,我並不抗拒哦。”
“算了吧。”
梅林摸了摸冰冷的臉頰,他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領,對眼前的鳳凰女說:
“別再用嬉皮笑臉掩飾內心的失落了,看着深愛自己的前男友和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走入婚姻的殿堂肯定不好受吧?”
渡鴉語氣古怪的說:
“我還在好奇,鐳射眼和紅皇后結婚那一天,你怎麼沒去掀翻那教堂,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燒死呢...”
“你知不知道,教授可是提前找過我,萬一你當場發瘋的話,他還要請求我幫助呢。”
“閉嘴!不會說話就閉嘴!”
琴的臉色很不好看。
她撇了撇嘴,沒好氣的對梅林說:
“區區男人而已,我想要的話,多得是!我是鳳凰,沒有感情的創生之火,我纔不會被凡人的思維與感情束縛住。”
琴的雙眼中有乳白色的火光在跳動,她身上散發出的熱量開始擴散,那些金紅色的鳳凰之火跳動的更加劇烈。
梅林覺得,他這會最好還是不要再去刺激這個女人了。
“咳咳,不說這個了。”
渡鴉輕咳了兩聲,他正色對眼前的鳳凰女說:
“時間就快到了,就算你不出現,我也會去找你,原因和我找艾爾莎一樣,我要確認一下,你和鳳凰的融合形態,不會被賽伯發現端倪吧?”
“應該不會。”
琴也有些信心不足。
她看了一眼周身燃燒的火焰,她說:
“我已經盡我所能的和鳳凰深度融合了,這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極限,在我將自我意識休眠時,是鳳凰因我而生的意識會主導一切。”
“那種情況下,我就相當於不存在。”
琴活動了一下手指,她對梅林說:
“所以應該不會被發現,但這樣的話,我就需要一個喚醒的過程,我需要你在我的心靈裏留下一個道標,最好是雙方靈魂相連的那種。”
“只要在關鍵時刻催動道標,我就能立刻甦醒,奪取鳳凰火的控制權。”
琴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她說:
“這個得你親自來,這是最保險的方式。”
“好吧。”
梅林上前一步,他擡起手指,額頭處鑲嵌的六邊形水晶開始散發出光芒。
伴隨着梅林的手指點在琴的額頭,在鳳凰女放開心靈壁壘之後,他很輕鬆的就跳入了琴的思維中。
那是一片綠草盈盈的大地,藍色的太空,萬里無雲,溫柔的風拂面吹來,讓一整片草原都在搖曳。
風景美麗極了。
這代表着琴的內心世界已經趨於完整,她不會再因爲外界的事物干擾而進入崩潰失控的狀態了。
“真是好風光。”
梅林感慨了一聲,然後蹲下身,在草地上留下一個七彩閃耀的靈魂道標,就像是個鬧鐘,可以在短時間內將沉睡的琴喚醒。
“好了!”
梅林轉過身,看向身後的琴,然後,他的眼神就變的古怪起來。
在他身後,琴正在做着古怪的事情。
“你脫衣服幹什麼?”
梅林感覺到事情不妙,他說:
“我要走了!家裏還有人等我呢。”
“想都別想!”
在鳳凰女的精神世界裏,不着片縷的琴輕輕打了個響指,進入她心靈世界的梅林便被束縛在原地。
琴搖曳着身姿,撥動長髮走上前,她伸手放在梅林的臉頰上,她大大方方的說:
“我心情不好,需要發泄一下...”
“你就犧牲一下吧,看在我爲你做了多事情,還要冒那麼大險的份上。”
她將頭抵在梅林肩膀上,在渡鴉的耳垂上輕輕一吻,她用溫潤的口吻在梅林耳邊說:
“放心吧,不會很久的,更不會被你的妻子們發現。”
“精神世界發生的一切,和現實沒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