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是神域之主，至高無上的國王，或者皇帝，儘管我們不用那個稱呼。」

「你視線所及的群星，皆為我的領土，我統治著九大王國，我曾雄心勃勃的想要開疆拓土，將阿斯加德的榮光灑向更遠的群星...啊，那時候的我，真是單純啊。」

大蛇蒼老的聲音在梅林腦海中回蕩著，這個老頭的話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落寞，它在為梅林講述自己過去的故事，這種通過主人公第一人稱的描述，讓梅林頗有一種進入歷史的感覺。

他手裡捧著一杯熱茶，安靜的聆聽著大蛇的故事，沒有隨便發表自己的意見，嗯，這是一種禮貌。

「在4000多年前，我和我的弟弟，奧丁，我們曾一起踏遍了整個世界樹的每一根枝丫延伸而成的世界，我們遊歷群星，見識過無數瑰麗的奇迹，也一起對抗過最棘手的敵人，我們也來到過米德加爾特，但那時候的地球是原始的。」

大蛇說：

「你們人類還沒有誕生出真正的文明，以愚昧的氏族的姿態存在著，被其他來自群星中的生命統治，你們的先祖將其稱之為『神』，我曾親眼見過他們...宙斯和他剛剛建成的奧林匹斯山，還有那個善妒的赫拉。我也曾與拉共乘太陽船，在他的國土上遨遊。」

「他們和我們沒什麼不同，他們來自星海里，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留在地球上。但他們和我們也有所不同，對於這個世界而言，他們只是一群過客，但這個世界本身，卻在我先祖誕生的年代，就已經成為了阿斯加德的屬國。」

「我和弟弟以主人的姿態歡迎他們，他們也畏懼於阿斯加德的榮光，安安分分的在地球上扮演他們的『神』，那時候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美好到那麼的不真實。」

大蛇的記憶看上去有些混亂，他說著自己的故事，又突然轉向了描述遠古時代的地球，和那些神靈。

但這挺有意思的。

梅林揮起手，一隻無人握持的黑色的羽毛筆，在他手邊的筆記本上快速記錄著，記錄這些真實的，但卻從未被記載過的歷史。

「我們的父親，阿斯加德的先王波爾已經老邁，我們很敬愛他。某一天，他將我和奧丁召喚到金宮大殿，他告訴我們，下一任國王將是我們中的一個，但我們必須經過國王的試煉。」

大蛇咳嗽了兩聲，它收回了思緒，開始繼續講述自己和奧丁的故事。

「那是一個儀式，要成為國王，就必須通過試煉，縱使我的弟弟當時並不願意與我爭奪神王之位，但他也得參與那儀式。」

「在臣民的歡呼中，我和我的弟弟踏上了彩虹橋，去拜訪智慧巨人尤米爾，以此開啟我們的國王之路。」

「我並沒有在尤米爾的智慧之泉那裡停留太久，我很快就繼續前進，而我的弟弟則留在那裡。但我沒有想到，那一趟旅程徹底改變了我。」

大蛇嘆了口氣：

「也許是命運使然，我在旅途中看到了災難的幻象...那是比阿斯加德傳送的諸神黃昏更恐怖的災難，不，不！那才是真正的諸神黃昏，在世界樹的盡頭，我看到了恐怖的戰火將在未來席捲諸界。」

「世界樹上誕生的最強盛的十個國度將被捲入其中，阿斯加德人、華納海姆的巫師們、亞爾夫海姆的精靈、尼達維勒的矮人們、瓦特阿爾海姆的黑暗精靈、穆斯貝爾海姆的火焰巨人、約頓海姆的霜巨人，冥獄深淵的死靈，米德加爾特的人類，高階天堂的天使們...」

「一切生靈都無法逃脫，在滅世的烈焰中，恐怖的神孽曼高戈將破封而出，一切都將被摧毀，一切都將化為灰燼。」

「那是個警告！那是世界樹給予國王的警告！我不能對此視而不見。」

聽到這裡，梅林有些疑惑，他似乎想問些什麼，但大蛇的故事還在繼續，所以梅林便選擇繼續聽，而將問題推后。

「我帶著滿身傷痕回到了阿斯加德，我和我的父親波爾訴說了我看到的一切，我的父親告訴我，那只是無數未來中的一種，他告訴我不必太過擔憂...但他錯了，我能感覺到，那是未來會發生的一切。」

大蛇的語氣變得冷漠起來。

「我成為了國王，在人民和親人的歡呼中，我接過父親的王冠，成為了新的神王...我開始為我所看到的災難做準備，我開始準備一支真正偉大的軍團，我用我的恐懼神格與阿斯加德神王的神力鍛造戰爭的武器，但那些矮人，愚蠢而固執的矮人畏懼那些恐懼神器的力量，他們拒絕幫助我。」

「我派遣麾下最強大的將軍遠征矮人的世界，他們應該服從國王的命令！」

「我試圖和阿斯加德的敵人和談，甚至包括那些討厭的天使和偷走光的黑暗精靈，和談不成就派大軍征服，因為我知道，在我所看到的未來里，所有人必須團結起來。」

「我授命冥獄深淵的領主為我徵召不死的軍團，甚至是你們，米德加爾特人，我需要你們也貢獻出自己的軍隊...」

「然而，偉大的犧牲是不被蠢貨們理解的。」

大蛇冷笑了幾聲：

「我預料到會有人反抗這種末日前的準備，但我沒想到，刺入我胸膛最狠辣的一刀，居然來自我最親愛的弟弟...奧丁！那個一直站在我身後，一直支持我的兄弟。」

「他痛斥我是個暴君，他說我將整個群星都拖入了戰爭中，愚蠢！而且虛偽...當他帶著反抗者們沖入金宮大殿，在他面對我的時候，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他眼中有掩飾不住的謊言...什麼為了和平，什麼為了人民，都是胡扯！都是狗屎！」

「他做那一切，僅僅是為了他未來會出生的兒子。」

「托爾，天命的雷神。」

聽到這裡，梅林又有些糊塗了，他忍不住問到：

「這和托爾又有什麼關係？在你們的時代，托爾還沒出生呢。」

「你還不懂，地球人，哪怕你掌握了足以匹敵阿斯加德神靈的力量，但你的眼界依然束縛著你。」

大蛇嗤笑了幾聲，它說：

「在你們眼中，命運是不定的，但在我們眼中，命運是有跡可循的。還記得我之前告訴過你，在我踏上國王之路的時候，我『親愛』的弟弟就留在智慧巨人尤米爾那裡...他隱瞞了自己的經歷，他在那裡看到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預言。」

「在尤米爾的智慧之泉中，他看到了他未來的兒子會死於我手，他以為那是個荒謬的玩笑，但最終，在我成為神王之後，他付出了自己的眼睛，真正確認了那個預言的真實。」

「他的兒子，托爾，會在某一場戰爭中與我同歸於盡，而只有托爾，才能真正殺死我。不僅他知道哪個預言，我也知道...我也在災難的幻象中看到了這一幕，但我並不在乎。」

「那個蠢貨卻相信了這一切，他反抗我，他將我從王座上驅趕下來，他殺死了我的軀體，卻無法磨滅我的意志，他將我封印在米德加爾特最深邃的海溝中，還和愚蠢的野獸達成交易，讓它看守我的墓地。」

「可惜啊，可惜啊，奧丁並不知道，我早已經為此做好了準備...」

「恐懼神器正在群星中等待著恐懼尊者的歸來，我的八位將軍，他們會為我奪回阿斯加德的神座，他們會為我征服諸界，我將完成我未能完成的使命，我將阻止並粉碎那席捲一切的諸界之戰。」

大蛇的講述結束了。

梅林卻沒有立刻發表意見，相反，他拿起筆記本，看著那被全盤記錄下的故事，在好幾分鐘之後，他才開口問到：

「第一個問題，我和阿斯加德人接觸過，他們都告訴我，阿斯加德的領土是九大王國...但你的故事裡，世界樹卻衍生出了十個國度...高階天堂，那是什麼地方？它現在又在哪？為什麼現在的阿斯加德人完全不知道那個國度的存在？」

「這個問題，我也無法回答你。」

大蛇的語氣中也多了一絲疑惑，它說：

「我已經被封印了3000多年，也許在這其中發生了一些變故。」

「但在我的時代，甚至是我父親的時代，高階天堂的天使們就一直和阿斯加德人處於對峙與戰爭之中，也許，是那些天使激怒了我那『好弟弟』，於是他率領大軍毀掉了高階天堂。呵呵，他一直是個很情緒化的人，他缺少成為國王必要的潛質。」

「好吧。」

梅林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世界樹上衍生出的第十國度神秘消失，嗯，這個也勉強可以算是一個未解之謎了。

他看著自己的筆記本，又問到：

「你說自己鑄造了恐懼神器...算上斯卡蒂戰錘，應該還有額外7個，對吧？」

「對啊。」

大蛇的聲音變得古怪起來，就像是刻意在誘惑梅林一樣，它說：

「一共8柄恐懼神錘，皆是由尼達維勒最好的矮人鍛造大師，在穆斯貝爾海姆的火焰之海深處鍛造而成，每一把戰錘里都有我的一絲恐懼神格，你每拿到一把，神格就越發完整，你能借用的力量就越多...」

「考慮一下吧，梅林，古怪的凡人。」

「只要你幫我開啟封印，我就召喚其他神錘來幫你，相信我，那是你需要的力量！而且最棒的是，它唾手可得！」

「聽上去挺不錯的，但你還是不要玩誘惑這一套把戲了。」

梅林說：

「你的故事挺精彩的，不過同一個故事從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尤其是作為故事的主角，你難免會有些主觀。」

「你說自己為了拯救一切才發動的戰爭，但你看，你的弟弟奧丁輕輕鬆鬆就聚集起了一支可以推翻你統治的力量...這就說明，要麼你這個國王當得很失敗，要麼，你並不如自己說的那麼正義偉大。」

「你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庫爾先生，而我也不是個蠢貨。」

梅林合起自己的筆記本，他對隱藏在斯卡蒂戰錘中的大蛇意志說到：

「我們之前的合作還挺愉快，所以先就這麼繼續維持吧。契約也簽了，10年之後，我會如你所願，把斯卡蒂戰錘放回原處。」

「而在那之前，就讓我們繼續做『朋友』吧。」

他抓起桌子上的金色戰錘，在紫色光弧的跳動中，那把戰錘被放入了一個盒子里。

梅林將戰錘遞給身邊的玄蘭，他說：

「把它放回儲物室，別讓孩子們碰它。」

「嗯。」

玄蘭點了點頭，帶著斯卡蒂戰錘離開了神秘屋的大廳。

在玄蘭離開之後，梅林伸手從壁爐邊的木架上取下羊皮紙，他將羊皮紙在自己眼前攤平，他說：

「我們好久沒聊過了。」

「唰」

一行字出現在羊皮紙上。

「是啊，因為你過剩的警惕心和無處安放的被迫害妄想，我們已經很久沒聊過了。」

「別這麼生氣嘛。」

梅林笑著說：

「你知道，但凡你提出一些正常一些的要求，我們依然是最好的朋友。」

「你和一張紙做朋友？」

羊皮紙上的文字都扭曲了起來，彷彿是在嘲笑梅林一樣：

「你的戀物癖真的越來越嚴重了，你真該去看看醫生了。」

「你看，就是因為你說話這麼不客氣，才讓我們的關係這麼疏遠。」

梅林拿起筆，在羊皮紙上寫下了一個問題。

「我很好奇，黑蝠王和美杜莎向你索取鞭撻的信息，你又對他們提出了什麼樣的要求？」

「你猜？」

羊皮紙上浮現出了回答：

「或者，你完成一件事情，我就告訴你。」

「嗯，還是算了吧。」

梅林說：

「我其實也不是那麼迫切的想要知道...」

「那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

羊皮紙感覺自己被愚弄了，它上面浮現出的字體都變得扭曲起來：

「你在浪費時間嗎？你是在逗我玩嗎？」

「對。我就是覺得這樣比較好玩。」

梅林哈哈笑著將羊皮紙放回木架上，他說：

「別生氣嘛，笑一笑，以及...晚安了，我親愛的朋友。」

就在梅林準備離開的時候，那被放在木架上的羊皮紙上，突然出現了一道血紅色的字跡，就像是一個警告一樣。

「命運再次轉動了...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但願你已經為你的未來做好了準備，我的朋友。如果你沒有，呵呵，我會幫你的，就如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