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懷特霍爾的身體倒在了這處秘密的，無人知曉的地下實驗室中。

他臉上的表情絕對算不上平和，眼神中閃耀著痛苦，彌留之際，那些汗水正從他額頭上滲出來。他本能的試圖呼吸更多的空氣，但從嘉瑩那裡搶來的生命力，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繼續活下去了。

他的身體還很健康，甚至比一些30多歲的年輕人都要健康。

但他的靈魂，已經因為攝魂咒的發掘而顯得裂痕叢生，也許在下一刻就會支離破碎。

他快死了。

「方尖碑...」

梅林沒有理會垂死的懷特霍爾，他已經從懷特霍爾的腦海里掠奪到了足夠的信息，並且確定了紐約地區的最後一個九頭蛇首領，一個叫「酋長」的傢伙的信息，當然還有那個將懷特霍爾從戰略科學軍團的監獄里救出來的神秘人的一絲線索。

他從旁邊的，被奪魂咒操縱的士兵手裡，拿過懷特霍爾帶來的盒子，魔杖點在那盒子上方，在開鎖咒的作用下，那盒子的密碼鎖發出了一聲輕靈的響動，在下一刻就向外打開。

淡金色的，外表呈不規則幾何體，還有各種各樣詭異刻痕的方尖碑，就躺在那盒子中。

這東西散發著一種冷冽的力量，梅林能感覺到，一股危險的能量，在方尖碑表面流淌著，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被那力量反擊。

好在，他在之前，就從嘉瑩那裡，知道了方尖碑正確的握持姿勢。

他先是找到了方尖碑表面的三個大平面中找到了最中心的符文圈，然後用一根手指放在其中，緊接著，他又用剩下的幾根手指，扣在相應的，位於不同平面的幾個符文圈上。

這種握持方式並沒有激活方尖碑中蘊含的力量，而在梅林身後，看到梅林安然無恙的將方尖碑從盒子里取了出來，彌留的懷特霍爾眼中露出了一抹不加掩飾的失望。

他在1945年之前，就找到了這個方尖碑，他卻至今都沒能破解方尖碑的秘密，他和他的導師紅骷髏都深信，這個方尖碑里，蘊含著異人族的絕對機密。

沒能找到那個秘密，絕對是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你是怎麼...知道它的？」

懷特霍爾艱難的靠在牆角，他的腦海里不斷的回蕩著巨大的痛苦，他的鼻孔在流著血，他一字一頓的問到：

「你知道，它的秘密嗎？」

「我知道啊。」

梅林回頭看這個即將消散的靈魂，他說：

「被你解剖的嘉瑩，那個給了你第二次生命的異人，她把關於這東西的所有秘密都告訴了我。」

「嘉瑩？」

懷特霍爾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他語氣變得虛弱。

「原來她叫嘉瑩...好吧，好吧。看來做壞事，果然有懲罰...我最想知道的秘密，卻被我親手扼殺了。」

他看著梅林，他眼中閃耀著一抹祈求，他說：

「我...快死了，能不能，能不能告訴我，那些知識...求求你。」

「你先告訴我，羅伯特是誰？在1945年的時候，你們又是在哪找到這個方尖碑的？」

梅林蹲下身，他看著懷特霍爾。

攝魂咒並不是萬能的，在幾秒之內也不可能完全的看完一個人一生的所有細節，總歸有些疏漏的記憶是梅林看不到的。

他舉起手裡冰冷的方尖碑，他一邊用亞克西法印誘導著懷特霍爾的意志，一邊說：

「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你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在大西洋中的一個小島上。」

懷特霍爾搖晃了一下腦袋，他一邊虛弱的呼吸著，一邊對梅林說：

「有一座墓地，外星人的墓地...裡面有個墜落的小星艦，當時的科技還無法在保留主體的情況下，快速清理那個墓地，戰爭也不允許我們長時間滯留，我們就只帶走了這個方尖碑...那個外星人，我看過他，他是...他是藍色的。」

「外星人？」

梅林瞪大了眼睛：

「異人的起源和外星人有關係？」

「呵呵。」

懷特霍爾露出了一個譏諷而虛弱的笑容，他說：

「他們...自詡高貴，他們...只是奴隸！該你了...告訴我，這秘密，我就告訴你...羅伯特是誰。」

「方尖碑里存放著異人轉化用的泰瑞根水晶。你的猜測是正確的，這玩意確實是異人傳承的重要物品，但它同樣很危險。」

梅林對懷特霍爾說到：

「只有用正確的方法才能打開方尖碑，其他任何的嘗試都會引來災難性的後果。」

「方尖碑里的水晶完全釋放後足以感染一個小鎮範圍內的所有生命體，只有有異人基因的人能活下來，並且完成轉化，其他的生命都會被轉化為無機物。」

「你應該慶幸你沒有『暴力開箱』，否則你和你的下屬早就完了！」

「現在該你了。」

梅林加強了亞克西法印的力度，他問到：

「告訴我，羅伯特是誰？」

而懷特霍爾此時的意識已經瀕臨解體了，這讓亞克西法印都失去了效果，面對梅林的問題，他答非所問的說：

「去...那個墓地，那裡有儀器，能...打開它。」

「砰」

懷特霍爾給了梅林最後一個線索，他就像是徹底完成了使命一樣，他臉上的表情獃滯了下來，呼吸也在這一刻徹底停止。

梅林確認懷特霍爾已經死去，他站起身，看著腳下的屍體。

懷特霍爾的死去並不值得哀悼，但沒能找到拼圖缺失的最後一環卻讓人很失望。

他皺著眉頭，思考著自己從懷特霍爾腦海里得到的那些信息，那些關於九頭蛇的內部秘辛。

尤其是那個「羅伯特」。

梅林可以肯定，這肯定不是那個釋放了懷特霍爾的傢伙的真名，但僅憑一個名字，他根本沒辦法找到這個九頭蛇當前首領的信息。

片刻之後，梅林從口袋裡取出了那張黑暗神書的書頁，然後抽出一根筆，在那泛黃的羊皮紙上寫下了一句話。

「懷特霍爾記憶里的羅伯特，是誰？」

「付出，還是回饋？」

這個答案在梅林預料之中，他撇了撇嘴，又寫到：

「付出什麼？又要回饋什麼？」

「尋找無限公式的秘密。」

「3個月之內，與卡羅爾.丹弗斯、瑪利亞.希爾、伊麗莎白.布拉多克、艾爾莎.血石中的一人或者多人成為戀人。」

羊皮紙上飛快的浮現出兩個選擇，前者還算好，是一如既往的尋秘風格，但後者和那個備註...什麼鬼？

黑暗神書這是在誘導自己選擇第二項？

為什麼？

梅林皺著眉頭又寫到：

「這和她們有什麼關係？」

黑暗神書這一次的回答帶著一如既往的神秘風格，同樣只有一句話：

「因為『他們』，希望看到。」

「『他們』是誰？」

梅林用筆在羊皮紙上寫下了這個問題，但這一次，他的筆跡根本沒有出現在羊皮紙上，黑暗神書似乎根本沒興趣，也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連接受這個問題都不願意。

梅林看著眼前這兩個選擇，他並沒有遲疑太久，拿起筆，就在第一個選項上畫了個圈。

倒不是說他不喜歡這被列出來的四個女性朋友，他只是不喜歡被外力干擾著，在這種相當正式的事情上做出選擇，更何況，他知曉的那些秘密，以及他正在進行的事情，是一種沉重而危險的負擔。

最少在九頭蛇這一檔子事情結束之前，他不願意去開啟一段感情。

「唰」

黑色的，如蛇一樣的陰冷能量順著書頁，纏在了梅林的手指上，又飛快的化為鐐銬，鎖在了梅林的右臂上，就和之前那個鐐銬所帶來的感覺一樣，微弱的針刺，並且封鎖了一部分魔力。

梅林之前已經試過了，在完成任務之前，這藉由冥神西索恩的力量延伸出的鐐銬，是不可能解開的。

羊皮紙上飛快的浮現出了一段話，那是梅林想要看到的消息。

「羅伯特.雷德福，是一個隱藏身份。」

「1970時，一名上尉用這個身份在越南戰場進行秘密活動。他在那裡度過了人生最難忘的歲月，因此他將這個隱藏身份，視為自己的第二個名字。」

信息書寫到這裡，似乎出現了某種干擾，讓接下來的文字無法出現。

幾秒鐘之後，另一行文字浮現在了梅林眼前，算是對這個古怪的情況作出了解釋：

「前任持有者曾用黑暗神書對那個真實的名字設下了保護魔咒。」

「除非九頭蛇夫人真正死去，或者拿到完整的黑暗神書，否則無法繼續揭秘。」

「任何預言與占卜類魔法對『羅伯特』都會失效。」

這個回答並不能讓梅林滿意，他想了想，揮起筆，又寫下了一個問題。

「你沒能給我完整的信息，任務作廢？」

羊皮紙遲疑了十幾秒，然後用一種很不情願的姿態，緩緩的收回了梅林右臂上的能量鐐銬。

梅林呵呵笑了一聲，他又揮筆寫下了一個問題。

「這名上尉，就是現在的九頭蛇首領嗎？」

羊皮紙給出了回答。

「也許吧。」

「他現在就在神盾局裡？」

「也許吧。」

眼看著羊皮紙又開始了毫無意義的復讀，梅林搖了搖頭，將這張一點都不靠譜的，還試圖控制他人生大事的羊皮紙收了起來。

說真的，之前梅林就在懷疑，這張書頁背後也許並非是冥神西索恩在和他對話，用半神夜豺的話說，西索恩已經是那種達到宇宙頂尖的生命了，他應該不會無聊到理會自己這麼一個小小的特工。

而從這一次的詢問與回答中，梅林基本上可以肯定，通過這張書頁和自己對話的，大幾率不是西索恩。

應該是一群很閑的，無所不知，又很希望搞點事情的傢伙。

梅林略有些失望的看著被放在手邊的方尖碑，他打量著方尖碑四周的古怪符文，那種圓環和線條的交錯，看上去毫無意義。

但梅林的表情，卻在觀察中變得古怪起來。

他拿出一張紙，輕輕的貼在方尖碑表面的每一個角落，然後操縱著魔力拿起一根鉛筆，就像是無形的手在拓印方尖碑表面的符文。

片刻之後，梅林將拓印完畢的紙攤開，放在眼前。

那是一幅密密麻麻的，用粗細不一的線條和大小不同的圓環組成的，毫無意義，好無規則的圖形。

就像是一個古怪的密碼一樣。

梅林看著眼前這張圖，他摩挲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這應該是某種密語，或者乾脆是一副加密過的地圖。

最重要的是，他之前見過這種符號和線條交錯的圖形！

就在指控者羅南的旗艦暗星號里，有很多類似的古怪的圖形，也就是說，這玩意和克里人有關？

梅林看向眼前在燈光下閃耀著冷光的方尖碑，他的眼睛眯了起來。

「懷特霍爾研究了一輩子的異人，他對異人歷史的了解甚至要比那些真正的異人更深入，他說異人是外星人的奴隸...異人，是克里人的奴隸？」

「這怎麼可能？卡羅爾說過，羅南和他的艦隊，明明是第一次到達地球，他們對地球的標記是C-53...代表著尚未探索過的世界，但懷特霍爾又說大西洋的某個島上有外星人的墓地，還有墜毀的星艦，他應該不會在這事情上騙我。」

「克里人之前來過地球，而且估計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是人類的歷史誕生之前的事情。他們在那個時候創造了異人？但為什麼，他們為什麼又要把異人拋在地球上？」

「等等。」

梅林伸出手指，揉了揉額頭，他說：

「如果我沒記錯，孤島監獄里，應該還有兩個克里人戰俘來著。等這事完了，就想辦法去問問他們關於克里人和異人的事情。」

他低下頭看著方尖碑，想了想，乾脆又拿出了黑暗神書的書頁。

比起去尋找那個虛無縹緲的，位於大西洋中的墓地，他有更方便的方式來打開方尖碑。

梅林在羊皮紙上寫到：

「我接下剛才的任務，你告訴我能在這個實驗室里，不破壞方尖碑完整的情況下，打開方尖碑的方法。成交嗎？」

幾秒鐘之後，伴隨著陰冷的能量重回梅林右臂，他眼前的羊皮紙上，也浮現出一個詞。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