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這人脾氣不太好，你們多擔待。」

  雷蒙澹然開口，從地上拾起了被他扔在一邊的烏木之刃，邁著從容不迫的步子朝著掙扎的三位永恆族靠近，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風輕雲澹，並且緩緩舉起了手中劍鋒，對準了法斯托斯的心臟。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想要放過他們任何一個人，左右不過是一群袖手旁觀，見死不救的偽神，從他們選擇對人類文明遭受的苦難視而不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喪失了作為神的資格。

  在這一刻，雷蒙似乎理解了屠神者格爾對於神明的憤怒。

  他們只是比其他人強大的生物，卻自譽為神明，將世間一切當做渺小物看待，誰給他們的權利？

  「對，沒錯，就是這樣，我的主人——讓我刺穿他的心臟！」

  手中的烏木之刃微微輕顫著，當它察覺到雷蒙準備動手，它變得很興奮。

  它是被詛咒的劍，是曾經殺死過聖者的鋒刃，它最喜歡的，就是穿透敵人的身體時的觸感，喜歡品嘗敵人鮮血的味道，也喜歡敵人靈魂當中的恐懼感，那味道，讓它覺得上癮。

  永恆族的體質遠比地球的普通人類更加強大，即便遭受重創，宇宙能量也在不停的修復身體。

  可法斯托斯受到的傷實在是太重了，重到只能勉強吊住性命，一時半會根本恢復不了，已經無法行動的他察覺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艱難的回過頭去，看到的，卻是一柄直指自己心臟的黑劍。

  對於這個永恆族的發明家，他是雷蒙最厭惡的永恆族。

  黑人，同性戀，在長崎原子彈的爆炸現場下跪，這一切都像是詛咒一般挑動著雷蒙的神經，如果說，殺死金格是為了完成自己殺死這些偽神的諾言，那麼殺死法斯托斯，就是純粹的惡感。

  在那一刻，法斯托斯的心中充滿了恐懼感，卻是避無可避，被雷蒙手中的劍刃洞穿心臟。

  法斯托斯死了，即便是永恆族也無法抵擋烏木之刃的劍鋒，他的靈魂被掠奪，身體迅速失去生機，甚至沒有時間去問為什麼，但他靈魂深處的恐懼，卻是實實在在的經過提純，被送到了雷蒙那裡。

  「這就是，恐懼的味道」

  雷蒙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大腦神經活躍程度勐然上升，多巴胺跟內啡肽的分泌速度飆升，就像是在沙漠中即將渴死的旅者偶然間碰到了一汪清泉，又或者說，像是毒品一般會讓人覺得上癮。

  如果在戰鬥中獲得來自恐懼的情緒力量加成，他將會徹底喪失對受傷和死亡的恐懼感，隨之而來的興奮感會刺激大腦，麻痹痛感，讓他展現出更瘋狂的一面，變成以血換血那種不要命的打法。

  只是，以恐懼為食，終究還是會依賴恐懼，就像染上毒癮一般。

  除非心如鋼鐵般堅定，意志也如鋼鐵般冷酷，將自己的堅定意志貫徹在對自我的管理和控制當中，就像是持有黃色燈戒一般，持有者必須要掌控自己的恐懼感，才能將恐懼感施加給別人。

  「他是恐懼，那你是什麼？」

  拔出劍身上還淌著血的烏木之刃，雷蒙的劍鋒指向了幻術精靈絲帕特。

  絲帕特雖然是個個頭不高的少女，也沒有什麼攻擊的能力，可她臉上卻已經寫滿了憤怒的表情，銀牙緊咬，死死的盯著雷蒙的臉，似乎是想要把他牢牢記住，以便地獄歸來之時仍然能夠找到他。

  瑟西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直接從一旁撲了過來，將絲帕特牢牢護在懷中。

  她也在用憤怒的目光盯著雷蒙，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一樣，活像一隻護崽的老母雞，可惜兩人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可即便有，她們也沒有反抗的能力，她們兩個已經是地球上最後兩名永恆族了。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殺死我們？」

  瑟西咬牙切齒的開口道。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說的很清楚了。」

  雷蒙緩緩抬起搜，烏木之刃上閃爍的寒光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天神將天神的種子埋下，隨著生命的數量越來越多，天神也將會孕育誕生，你們是保護天神出生的安保人員，但你們並不清楚，天神的出生是要以星球的毀滅，以及無數生命的死亡為代價的。」

  聽到雷蒙的話語，瑟西不由自主的瞪大了雙眼，她能想像，眼前這個男人可能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來作為殺死她們的藉口，卻唯獨沒有想到過，他會用天神誕生星球毀滅這樣的謊言來搪塞自己。

  天神誕生這樣的事情，難道他比她們這些永恆族更清楚嗎？

  「我們只是要讓天神出世，然後就會跟隨天神離開，不會對地球有任何影響的！」

  瑟西試圖辯駁，然而，雷蒙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真的是這樣嗎？」

  他的語氣冰冷，平靜的注視著眼前的兩個女人，眼神當中沒有任何憐憫之色。

  「那就讓你們看看真相。」

  德魯尹的能力是十分方便的，隨著心靈控制能力的發動，雷蒙的思想粗暴的入侵了瑟西和絲帕特的思維意識，並且在她們的記憶分區里輕車熟路的找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那把特殊的鎖。

  他曾經在金格的記憶當中找到過那把鎖，在那把鎖的後面，被鎖死的，是她們來到地球之前的那些記憶，每次，完成讓天神誕生的任務過後，她們所有的記憶都會被封鎖，防止她們知道真相。

  隨著那些封鎖著記憶的鎖鏈被雷蒙拆毀，無數被封印的回憶，如同洪水一般湧入了她們的腦海，大腦背回憶塞滿的痛苦間，她們也終於明白了雷蒙口中的天神誕生，星球毀滅究竟是什麼意思。

  每當天神出生過後，她們這些永恆族會與天神保持著一種特殊的連接，星球的毀滅並不會傷害到她們，而天神會帶她們離開，封鎖記憶，前往下一個星球，繼續進行這樣的事情。

  她們已經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而更重要的是，地球，已經在毀滅的邊緣了。

  「現在，你們還覺得我在跟你們開玩笑嗎？」

  收回了自己的思維意識，雷蒙澹然開口，緩緩嘆了口氣。

  「你們知道地球毀滅會有多少生命跟著一起陪葬嗎，光人類就有八十億，再加上無以計數的動物，植物，微生物，每個生命都會因你們而死，所以，我想問問——你們究竟殺死過多少人？」

  這是完完全全的誅心之言，說的瑟西啞口無言。

  腦海當中的記憶，讓瑟西完全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她還有什麼是可辯駁的，她們確實間接造成了無以計數的生命死亡，所以她們才會選擇封存那些記憶，好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一點。

  難道要說什麼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弱者只能被殺死這樣的渾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