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猝不及防對上栗蓉的目光，知道栗蓉發現了，她別過頭移開視線。

  那眼神讓栗蓉非常不舒服，就好像是一條毒蛇，在身後盯著你似的。

  栗蓉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擔心對方使壞，在彩排過程中，很注意地沒有讓自己的作品露出來。

  晚上，栗蓉給趙青松打電話。

  「是有些緊張，我給你說，其實那些專業學生都不喜歡我，在等著看我笑話呢。」

  在人前的栗蓉，自信沉穩，任由別人怎麼看，她不受影響。

  只有在趙青松面前，栗蓉才會把自己真實內心表露出來。

  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生而已，接受到各種目光的當時，還能巍然不理會，等到了獨自一人時，難免心生難過。

  而趙青松，是她最好的傾訴對象，連帶著最近的事情全都跟趙青松吐露完，心情豁然開朗。

  趙青松默默聽她說，時不時附和幾句：「他們那是嫉妒你，我媳婦兒這麼優秀，跨專業都能刷那麼多人下去，緊張個屁啊，媳婦兒你是最厲害的，不要擔心拿不拿獎，等過段時間，我去首都，帶你吃大餐。」

  「現在不緊張啦，」栗蓉呼了口氣，「我肯定能拿獎，到時候我拿獎金帶你吃大餐。」

  「那行啊，」趙青松在那邊笑了聲兒，「媳婦兒，咱商量個事兒唄？」

  「什麼？」

  趙青松聲音又蘇又沉，像是蠱惑：「到時候咱倆出去就行，能不帶安安不？」

  栗蓉：「」

  秀台是禮堂內的舞台裝扮成的，也就是在室內，不然一月的天兒，首都冷得很。

  觀眾席上不少人，大約都是相約來看秀的，看著都是成群結隊的，邊找位置坐，邊說話，鬧哄哄的。

  後台同樣熱鬧。

  上場的無論是作品設計者本人，還是請來的模特，全擠在後台化妝換衣服。

  還有些在後台與秀台之間的廊道上走路，不是緩解緊張，就是想再熟練一下到時候上台的步伐。

  換句話說，就是臨時再抱會兒佛腳。

  栗蓉自己化妝做造型。

  頭髮是盤起來的，她全部挽起來，用木簪子簪起，簡約又大氣。

  她覺得衣服已經很多花樣了，所以在髮型上化繁為簡。

  但她的妝容是精心處理過的，眉毛畫的柳葉眉，眼影很淡，眼線用眉筆畫的，至於睫毛膏沒有，不過她的眉毛又濃又長，不用也行。

  這個時候的口紅顏色都比較深，栗蓉花了重金，買了進口的人體彩繪顏料，自己調了一個偏紫調的霧氣草莓色。

  特別好看。

  和紫調的衣服特別搭。

  沈若寧在旁邊看得都呆了，沒想到栗蓉拿著幾管兒顏料兌來兌去的最後抹到嘴上？！

  「這是顏料哎？你怎麼往嘴上塗了？」顏料還是沈若寧托朋友買的，她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沒關係的，這是人體彩繪的顏料，那些京劇演員有些用的就是這樣的油彩，別吃進嘴裡就行了。」栗蓉對著鏡子看了會兒，還不錯，她又笑了下，「還好你的事兒發現得早，不然你給我做模特，我什麼都不知道，給你用油彩，那罪過大了。」

  沈若寧眼神遺憾：「我也不想那麼快懷孕，你做的衣服那麼好看，我要是能做模特求之不得呢。」

  沈若寧懷孕，栗蓉沒請她做模特，順嘴提了，以至於沈若寧有些遺憾。

  今天是栗蓉比賽的日子，沈若寧雖然沒做成模特，也來了，來給栗蓉捧場。

  不止她來了，周潤華老師，袁輝文老師，還有在首都工作的徐延、沈志成，許靜和曾英也來了。

  他們都是來給栗蓉撐場子的，栗蓉這跨專業選手，在他們本專業一直很優秀，沒想到參加設計院的比賽還晉級了。

  他們必須來，來給栗蓉撐場子。

  他們在前面觀眾席，早早就來了，跟栗蓉碰了面，給她打完氣，就一直在觀眾席坐著，只有沈若寧跟著進後台。

  看到栗蓉化完妝，沈若寧誇讚道：「真好看。」

  「等下還有更好看的，」栗蓉打趣她，「等會兒我穿上衣服，你可小心眼珠子別掉下來。」

  後台有專門的更衣間。

  裡面正好有人，栗蓉拿著衣服在外面等了會兒。

  栗蓉低著頭弄衣服，門一開，只注意到裡面有個人影出來，她便走進去，剛想抬頭找擱衣服的地方。

  「啊！」

  栗蓉不知道踩到什麼東西，摔了！

  頭磕在旁邊的牆板上。

  她眼前一陣黑，腳下還扭到了，摔在地上，屁股也痛。

  沈若寧在化妝的位置等她，那位置離換衣間不遠，栗蓉這麼一聲尖叫，不止她聽到了，後台里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大家紛紛走過去。

  沈若寧本就在等她，一聽聲音，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但她很快走過去，換衣間門是關的。

  烏泱泱的人群圍在外面，沈若寧心裡擔心栗蓉，但怕栗蓉已經脫衣服了，沒敢推門，站在門外，嘴裡著急地問：「栗蓉，怎麼了？」

  「嗷~」腳腕兒痛得要命，栗蓉倒吸一口冷氣，忍過去了才吸氣緩緩，「呼～摔了一下。」

  沈若寧急了：「帥到哪兒了？能不能開門？」

  「不能，我現在動不了，得緩緩。」

  栗蓉腳扭了，好半天都緩不過來，她慢慢揉著腳。

  外面還有人等著換衣服的，嘴裡不滿：「摔了就起來唄，我們還等著換衣服呢，一個人在裡面霸占那麼久，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啊。」

  這話沈若寧不愛聽。

  沈大小姐直接開口懟了回去：「那麼痛苦的聲音你沒聽見啊？要是你在裡面摔了你能馬上爬起來嗎？而且，栗蓉也沒待多久，才幾分鐘，等她緩緩就出來了，現在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呢！你急什麼？再說了，裡面有什麼好待的？還故意不給你們換衣服？你是不是有什麼被害妄想症啊？」

  栗蓉差不多換過來了，雖然腳腕還是很痛，但她咬著牙扶著屁股站了起來，還好沒摔到腰肢。

  地上是好幾顆玻璃珠子，不知道哪個缺德兒的放的。

  「我馬上出來了。」栗蓉嘶了聲兒，忍著痛，一拐一拐地往外走，嘴裡還說「裡面」

  「啊——」

  栗蓉剛要說「裡面不知道哪裡來的珠子，」就被人打斷。

  打斷她的是一聲跟她剛才一樣痛苦的尖叫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