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開放後，不少人出來擺攤賣東西，供銷社仍然存在，只是人比較少。
供銷社買東西還要票，加上那些吃國家糧的銷售員自恃優越，在顧客面前跟大爺一樣，現在多了很多個體戶賣東西，服務態度還好，把你當大爺。
對比之下，買東西的人自然而然往個體戶那裡跑。
栗蓉正好想看看縣城裡的個體戶，發展到什麼地步，她帶著三個小的，悠悠逛著街巷。
或許人民正處於個體發家的熱潮中，他們對來往的客人非常熱情。
有眼力見兒的，看栗蓉的穿著氣質，很快就能判斷栗蓉手頭富裕，見著她就招呼一句姑娘要點不？
栗蓉禮貌地搖搖頭，表示不要。
幾個小的卻玩瘋了，看到什麼都要湊上去看看，脾氣好的攤主還會笑著問他們要不要。
還好家裡平常很少虧他們的零嘴，他們只會看看，並不想要，一聽攤主問他們，他們立馬搖頭躲開。
走到街頭，一堆人圍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攤兒，看不到裡面。
三個小的愛熱鬧，接著人小個兒，擠了進去，剩栗蓉在外頭看。
原來裡面是在畫糖人呢。
大人站著看，小孩子全蹲在攤子前。
畫糖人的師傅口音一聽就不是本地人，鬍子長長的白色的，看著是上了年紀的，手卻一點兒都不抖。
栗蓉看他手法嫻熟，大概是畫了很久練出來的。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糖人，卻是第一次見到畫的那麼好看的糖人，只見師傅畫完了一個苞米，笑盈盈地問攤前的小孩兒：「你們說畫什麼呀？」
「畫牛！」
「豬，大肥豬，豬肉香！」
「畫小兔子嘛！」一個小女孩不開心，「小兔子可愛！」
二牛跟著喊：「鴨子更可愛！嘎嘎嘎~」
栗蓉看了眼小傢伙，他只瞪著大眼睛瞧，並不說話，好像攤主畫什麼都無所謂。
小傢伙不說話時，白胖的眼睛很惹人喜歡。
在鬧喳喳的一片聲音里，攤主注意到了小傢伙，朝他笑了笑：「娃兒，你想畫啥？」
小傢伙愣了下，不知道怎麼回答，他覺得豬肉香，但鴨子也可愛！
旁邊的二牛撞了他一下：「說鴨子！」
小傢伙扭頭看到栗蓉，站起來跑到栗蓉前面，背靠著栗蓉的腿，他抬頭看栗蓉，又看向攤主。
栗蓉笑笑：「畫龍吧，咱們安安屬龍的。」
小傢伙不知道生肖是什麼，也沒見過龍，但媽媽說畫龍，他便說：「畫龍。」
「那就畫龍。」攤主收拾了下，小鐵勺子把熱好的糖漿緩緩倒出來。
幾分鐘過去，一條栩栩如生的龍就畫好了。
攤主捋了把鬍子，捏著竹籤把龍拿起來給孩子們看：「好不好看呀？」
「好看！」
大牛驚呼：「這就是龍啊，好酷！」
小傢伙笑眯了眼，媽媽說他屬龍，原來龍那麼酷呀？
那就等於他也酷！
可不高興嘛！
攤主展示了一圈，估計是以為沒有人要賣，正想把糖龍掛起來，栗蓉看小傢伙眼睛黏上去了都，開口道：「老爺爺，這個我要了。」
「給我買的嗎？媽媽。」小傢伙靦腆地看向栗蓉。
栗蓉摸了摸他的頭：「去拿吧。」
攤子面前圍著的大人沒那麼多了，主要還是帶小孩的大人在跟著圍觀。
小傢伙拿了糖人笑得更開心了，捧在手裡也捨不得吃。
栗蓉還沒給錢，她問大牛二牛：「你們倆兒要什麼跟老爺爺說，待會兒二嬸一起給錢。」
大牛搖頭：「俺娘給錢了，我們自己有錢。」
攤主問他們要來個啥。
大牛說：「俺不知道俺屬啥，但俺叫大牛，俺要一頭牛。」
栗蓉一聽就樂了，那二牛是不是要兩頭牛。
攤主看出大牛二牛是兄弟倆，又問二牛：「你要鴨子對不對？」
二牛還是想要鴨子，但聽大哥說要牛，他叫二牛，於是，他說：「不了，俺叫二牛，俺也要一頭牛。」
老頭樂了：「得，給你們兄弟倆兒畫牛，大的畫大頭的，小的畫小牛。」
兄弟倆兒蹲在人間攤前看的入迷。
大約等了十來分鐘，大牛兩兄弟滿足地捧著手裡的糖牛，甭提多高興了。
錢栗蓉一塊兒給了，帶兩個侄子出門，怎麼能讓他們掏錢呢。
栗蓉帶著心滿意足的三個小的走了，留下其他羨慕的小孩吵著自家大人也想要糖人
街頭還有賣糖炒板栗的，風一吹，伴隨落葉飄下的，還有炒栗子的香氣。
栗蓉是沒想到，還沒有全國開放呢，這裡已經賣上這些個零嘴了，要說也是人民聰明懂得做這些過活。
炒板栗用的鵝卵石，一鍋的石頭，老闆在翻炒的時候，嘩啦啦都是石頭碰撞的聲音。
「想不想吃？」栗蓉問他們。
三小的搖搖頭，聞到糖炒板栗的香氣又點點頭。
栗蓉說：「你們不吃呀？我可要吃，我買。老闆，來二斤板栗。」
「好嘞！」
老闆樂呵地稱好，拿油紙裝好遞給栗蓉。
賣炒栗子的老闆，攤子上還有一麻袋的板栗。
栗蓉喜歡吃板栗，原來縣城的供銷社很少有板栗賣。
剛開放，種板栗的人也少，栗蓉猜攤主的板栗應該是野生的，上山去打來的。
她問老闆：「生板栗賣不賣？」
栗蓉出手就買兩斤炒板栗，在老闆眼裡，是個闊氣的，道：「賣，您要多少？」
「要——」栗蓉止住話頭，問大牛，「有力氣吧？幫嬸子背東西。」
大牛十二三歲了，正是勇於表現的時候，學著在小弟面前臭美的姿勢，展現他的肱二頭肌，豪氣道：「俺能幫娘扛麵粉！」
一袋麵粉一般是五十斤這樣，栗蓉心裡有了底，笑了笑：「不要你扛麵粉。」
她對炒栗子老闆說：「給我來十斤生栗子。」
栗蓉給了錢，說等會兒來拿，她要去買菜，不能讓大牛一直拿著十斤栗子。
何杏他們早回家了，栗蓉也不知道趙青松忙完了沒有，這時候沒有手機是真的不便。
她買好菜，就沒等趙青松，叫大牛拿好栗子，幾人上公共汽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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