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風在心裡嘆氣一聲，開口時卻很平靜，「沒有。」

關馨驟然抬起頭來，還噙著淚花的眼睛，彷彿浸_潤在溪水中的熠熠寶石，愈發的清潤澄澈。

被這樣乾淨的眼睛注視著，顧懷風心中罪惡感驟生，偏偏這眼睛的主人語氣還有點低落，問他，「為什麼你也騙我？被人騙，很不高興的。」

「……」顧懷風一下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這麼簡簡單單的話，輕得甚至不能說是埋怨，可是真的讓他愧疚死了，哪怕之前覺得自己瞞著她，是善意的謊言，此刻也覺得自己真是對不起她。

下意識地，他輕拍了下她的背，像要哄她一樣。

可是關馨已經認真地接著說，「你看，我剛才就是在騙你，你是不是不太高興？」

顧懷風：「……」

他默默地看了關馨好一會兒，最終告訴她，「關馨。」

「嗯？」

顧懷風有一陣沒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了，關馨就也態度更認真起來了。

顧懷風嚴肅道，「以後別再這樣坑人。」

「為什麼？」

「因為太萌了。」

「……」關馨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因為長時間沒動，原本掛在長長睫毛上的一滴淚珠，終於pia噠一下掉下來，顧懷風明知道這不是她剛哭出來的眼淚，還是覺得心疼。

可是關馨卻只是動作很輕地擦了下眼角，並沒有趁機露出任何柔弱的姿態，她開口，很認真，也很輕柔地告訴他，「你也可萌了。」

「……」雖然這台詞出現的時候和氣氛完全不對，可是心裡真的很高興！

顧懷風一下子愣在了那兒，被表白的喜悅，讓他唇角緩緩上揚，那抹溫和微笑，讓他本就溫和的眉眼，彷彿承載了世間所有的溫柔美好。

他下意識地低頭，想要親一下對他說出這句表白的人。

可是頭低下去的時候，關馨恰好若有所思地偏頭，恰好避開了這個吻……

但是關馨沒注意到這一點小小的「差一點」，只是有些茫然地低聲喃喃，「奇怪，你還在笑……我又騙你，你真的沒有不開心啊。」

「……」向來溫和好脾氣的顧大校草，覺得心裡一堵，艱澀地發出聲音，「你又騙我？」

「是啊。」

「……你的意思是說，你剛才說我也可萌了，是在騙我的？」

「是啊。」

「……」他想靜靜。

不要問他靜靜是誰，靜靜是每一個被呆萌坑害的男人的好夥伴……

關馨完全沒意識到，她已經無意間把她老公坑出內傷了，只是聲音輕緩地繞回剛剛的話題，「你不用瞞我了，我知道，徐楓和庄又晴，他們兩個一定很久之前就關係密切。」

所謂的喜歡，大概就是明明上一秒被坑得想靜靜，可是下一秒，當她說起讓她難過的話題，就會把自己剛剛的所有情緒都拋到一邊，所有的思緒，都隨著她走。

顧懷風此刻就是這樣。

他沒再強行否認，他知道關馨聰明，一旦開竅，一旦開始懷疑，其實很難有人能瞞得過她。

她被徐家蒙蔽了那麼多年，只是因為她喜歡和信賴徐家，從來不願主動懷疑他們而已。

這個世界，哪怕是骨肉至親，都不見得是完全為對方著想的，能得到一個人的全心信賴，多麼的不易和珍貴，他真是想不懂，要有多惡毒，才能糟蹋這樣的一片真心。

顧懷風心中怒氣翻湧，卻沒說什麼，只是親了下關馨的額頭。

關馨的聲音，還算平靜，有點累地把頭搭在他肩膀上，聲音輕輕的，「我對庄又晴，其實都沒有太多印象了，她只是我所有同學中，很普通的一個，可是徐楓卻偏偏找上她。而且徐楓假死的事，其實是犯法的，一旦曝光，他以前累積的所有名聲都要毀了，可是他卻敢把這些，告訴庄又晴。」

「還有，我一直沒問過你，徐楓怎麼不見了，其實他是被你扣在什麼地方了吧……那麼他想找什麼人，就不能大張旗鼓的找，更不可能到處找我的同學錄，一個一個地聯絡過去。我猜，他早就知道庄又晴的號碼，他們兩個甚至有什麼私_密的，只有他們聽得懂的暗號，不然他跟庄又晴的聯絡，早就被顧家手下發現不對了。」

頓了頓，又補充，「哦，那暗號說不定還是專門用來算計我的。」

她說得平靜，顧懷風卻聽得手都不由一緊。

「我讀的是女校，我從來都沒跟徐楓同校過，我不知道，他竟然是認識我的同學的。」

關馨接著說，「我剛才在門外的時候，給靖蕾發簡訊問過了，你知道，靖蕾跟我是同一所高中的。靖蕾說，我和庄又晴，曾經都是班花候選人，不過每一年都是她贏了。」

顧懷風實在是受不了這個話題，再說下去他簡直想把徐楓撕了。

他故意想岔開話題，「你們學校都是女生，女生投票選的班花，不準的，你比庄又晴漂亮多了。」

可惜呆萌做事向來專註，她很客氣很認真地說了聲「謝謝」，就一點都不含糊地繼續之前的話題，「我想，徐楓和庄又晴，也許就是這樣認識的吧。其實我以前沒想過這些，可是現在我覺得，是不是像庄又晴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我原本以為他喜歡趙思兒，前些日子在徐家的時候，我又以為，他和徐曼曼有私情，可是後來，又多出來一個庄又晴。」

「是不是在我認識他之後的這些年，每一個我記得的、不記得的，甚至是根本沒關注的，只要是跟我有一點競爭關係的女生，都會變成他的『女朋友』，跟他有很親密很親密的關係。」

「這樣，是一種羞辱吧？」

「徐楓這樣做，會顯得從頭到尾，我人生每一次能分出輸贏的比賽，無論大小，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輸了，因為我喜歡徐楓，可是我的『對手』，卻能實現我當時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心愿，跟徐楓在一起。」

關馨說完這些，看著他，輕輕地說，「我不知道他是這樣恨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這樣卑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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