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讓我踩碎了。」

顧懷風那輕描淡寫的溫和語氣，簡直讓人吐血。

他進門時聽到那麼刺耳的警報聲，早就知道那東西位置在哪兒了，所以，庄又晴的中年男同事去病床邊說話，擋住了庄又晴視線的時候，他匆匆閃出去，又裝做什麼都沒發生地退回原地，就是去弄碎那東西。

不然，他怎麼可能任庄又晴囂張那麼久。

他就是想讓庄又晴把她所有的陰謀，在鏡頭前徹底展現，留下鐵證。

還怕刺激庄又晴不夠深似的，顧懷風突然溫和笑開，「我記得，你說過你是知名記者，很受歡迎。那麼，就感謝你這麼有名，你的案子，一定會引起極高關注，這段視頻，可以讓所有人把你罵到死，直到你坐進牢里，都要每天被鄙視嘲笑和毆打。」

他用世間最溫暖包容的聲音，說出這番話來，就顯得他描述的景象，愈發如煉獄一般的難捱。

顧懷風卻又說，「你放心，顧家一個指頭都不會碰你，你不用擔心你會沒命。庄又晴，我祝你長命百歲，親眼看著關馨的未來光明順遂，親眼看著你們想從她手中搶走的一切，都加倍還回來。她會站在最光明的地方，永遠幸福快樂，而你們，只能在深牢大獄里，熬過艱辛痛苦的每一天。」

不，不會……庄又晴一時抵不住這刺激，發瘋似的不斷大喊著「不」，突然朝窗口撲去，這一次，是真的要縱身跳下去。

不過有這麼多警察在，當然是眼疾手快地把她給拉回來，制服了。

都不用看那段視頻的內容，光是看庄又晴的反應，經驗豐富的警察們就知道，顧懷風說的是真話。

所以哪怕他們衝進來時，顧懷風手裡就夾著一包x粉，他們也沒難為他，檢查過視頻內容之後，更是友好表示，他只需要錄一份筆錄就可以了。

顧懷風平靜點頭，情緒稍微緩和下來，他想給關馨打個電話，卻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猛地回頭，果然，他看到關馨就站在門口。

她表情很僵硬，柔順長發間，能隱隱看到一隻耳機，而她無力垂著的手中，緊緊攥著一隻屏幕亮著的手機，他對那個應用的界面太熟悉，一眼就看出，那是顧家開發的一個小應用，功能類似竊聽器。

那原本是因為顧家手下可能要面對危險任務，為了尋找失聯的同伴用的，事先用密碼連接好的兩部手機之間，一方可以隨時強行打開這個應用，聽到對方那邊的聲音。

他前段時間給關馨裝了這個應用，卻沒開關馨那邊的密碼，只是輸入了他這邊的，這樣，關馨就可以隨時聽到他身邊的動靜，可是她自己那邊，還能保留一點隱私。

他當時是想用這個辦法，讓關馨快點適應她的新身份，能時時刻刻意識到，她是他的老婆，有權隨時過問他行蹤，不用總是拿他當普通朋友一樣，什麼都不干涉。

別的女友老婆，要想辦法查崗，可關馨卻對這個應用興緻缺缺，這讓當時的他莫名覺得心裡堵得慌……所以他坑了關馨一次，跟她說，說不定那次她打開應用，正好聽見他在洗澡。

關小兔果然如他預料一般臉紅了，逃跑了。

當時的他覺得重新心平氣和起來。

可是事實證明，呆萌是不能坑的，你坑完了她，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默默地挖一個更大的坑，讓你掉進去了。

比如現在。

可是顧懷風心裡，現在還哪裡容得下打趣的心思。

關馨的臉色，讓他心中一緊。

關馨從什麼時候開始聽的，聽到了多少？她聽到徐楓的名字了嗎？她意識到，徐楓又一次想要算計她了嗎？

顧懷風別的什麼心思都沒有了，慣有的風度，讓他雖然語速有些快，可還是很有禮地對身邊的警察說，「請問，我可以晚一些再做筆錄嗎？我妻子情緒不太好，我急著先去安慰她。」

「……」單身的警察小哥毫無防備地被秀了一臉恩愛，當下也只能一本正經地表示沒關係，二十四小時之內把筆錄補上就可以。

聽到這句，顧懷風旋風似的颳走了，揮一揮手，不帶走一個光棍……

顧懷風來到關馨身邊，伸手一牽，感覺到關馨的手涼冰冰的，整個人體溫都低得可怕，而且她不知道是傻在這兒多久了，他想把她牽走，她都一點反應沒有。

顧懷風心疼地直接把人抱起來，快步穿過走廊中一層層的圍觀人群，大步朝電梯走去。

走廊中圍觀的人很多，庄又晴的那些同事也都在，之前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可是警察撞門進去之後，聽到那些對話，再聽到應該「失聲」的庄又晴毫無阻礙地說著話，他們就也猜到一大半了。

他們都不是壞人，只是被庄又晴蒙蔽，此刻都想道歉，可是看出顧懷風和關馨的神色都不太對，就沒打擾，還幫顧懷風開路，讓他能快點穿過人群。

身邊的人潮湧動，讓關馨終於有些回神了。

她任由顧懷風抱著，沒有掙扎，只是緩緩把臉埋到了他肩膀上。

當顧懷風踏進電梯的那一刻，他清楚感覺到，肩膀的襯衫上，多了一陣濡_濕。

關小兔哭了。

這個認知，讓他心裡再次緊縮了一下。

他慶幸剛剛在病房中，他沒有把話說得太絕。

其實最後那段話里，他是想加上徐楓的，他想說徐楓少了半截，等他傷口復原得差不多，不用天天靠儀器維持了，就把他扔進監獄里，監獄里沒有專人照顧，一個少了半截的人，會活成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他有很多很多狠毒的描述，可以用來形容徐楓下半生的凄慘，可他當時忍住了。

因為警察都在，雖然在徐楓的事件中，他沒做什麼不能說的事，可是兩件案子一併案，警察可能就會找到關馨做筆錄，他不想讓關馨知道發生了什麼。

所以現在，還是能瞞一點是一點。

他緊了緊抱著人的手臂，想要開口安慰，關馨有些低弱的聲音，卻在他肩膀附近響起——「徐楓和庄又晴，也在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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