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綰愣住了。

  從前倒是不覺得，現在再來看，林綰這才意識到，其實蘇離是真的表現得很明顯。

  從前他雖然不會這麼直接，但是有些時候不管是說話還是行動之中都帶著明晃晃的偏愛跟縱容，只是林綰那會子精神緊繃著，一直都在關注著循環的事，也沒想其他的，自然察覺不到他的想法跟情緒。

  如今兩個人已經變成了雙箭頭，很多從前被忽略的地方，如今都變得昭然若揭。

  他的心思，真的是從未遮掩過。

  「你在城裡都學了什麼？」林綰有些不好意思，垂著頭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蘇離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她是在說什麼，輕笑了一聲：「難道你認為這些是別人教我的？」

  林綰點點頭：「難道不是嗎？」

  從前蘇離雖然表現明顯但也不會說這些肉麻的情話呀。

  林綰倒也不是不喜歡，就是覺得心底有點不太舒服，想到這些話是其他人發給蘇離然後再由蘇離的嘴巴轉述給自己的，她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蘇離哪裡看不出來林綰的小心思？

  她因為循環了太多次，一開始給出的信任都少得可憐。

  如今兩個人好不容易關係拉近，他自然不會因為這些小細節而葬送兩個人的關係。

  「當然不是。」蘇離盯著林綰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道：「有感而發罷了，我不是天生的詩人，但是我願意為了你寫詩。」

  世上最好聽的情話，不是「我愛你」，而是「我不會某件事，但我願意為了你去做」。

  林綰不知道旁人是怎麼想的，反正她很高興。

  「我有點困了，眯一會，你要是累了也休息，有我們兩個人在，想必他們來了也不會進來的。」

  蘇離看著說完話就跟縮頭烏龜似的縮成一團的林綰，知道她是害羞了，眉眼裡閃過一點寵溺，笑著點點頭：「好，你睡吧。」

  林綰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畢竟才經歷了有人闖進家裡傷人這樣的事，可靠在蘇離的身邊，寂靜的夜裡可以聽見他有力又沉穩的心跳聲，林綰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睡著了。

  ……

  「她什麼時候會醒？」

  熟悉的聲音，是毒蛇！

  林綰倏地睜開眼睛，正好對上毒蛇那雙帶著一點詫異的眸子。

  看見她醒了，毒蛇很快收斂了眼底的詫異，唇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慢慢朝著她靠近。

  林綰髮現自己好像是躺在手術台之類的地方，上方是很大的手術燈，照得人眼睛疼。

  她趕緊收回目光，視線死死鎖定在四周，生怕從黑暗裡有人躥出來要了她的命。

  不過這裡好像只有夜鬼跟毒蛇兩個人。

  夜鬼就那麼安靜地站在手術台不遠處，視線時不時掃過她身上，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毒蛇好整以暇地走到了手術台邊上站定，姿勢慵懶卻又極帶著壓迫感，林綰忍不住攥緊了手指。

  「知道害怕了？」

  毒蛇的聲音依舊沙啞難聽。

  但他似乎並不自卑，反而喜歡說話。

  「這次你玩得很開心嘛。」

  「便宜你了。」

  林綰皺眉，不知道毒蛇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聽不懂？」毒蛇仿佛覺得這樣的林綰很有意思，故意湊近了她一點，那張蒼白的面孔跟鬼似的，林綰極力忍住了憤怒的情緒，這才沒一拳頭直接揍上去！

  之前她那麼多次的循環不能說每次都跟毒蛇有關係，但絕對有好幾次甚至十幾次，是跟他有關係的，搞不好還是他親自動的手。

  林綰非常憤怒，憤怒到恨不得掐死他們。

  但是林綰也知道，這些人只是劊子手。

  背後的人跟他們有牽扯，每次布局，利用他們來殺她。

  背後的人可真狠毒，殺人於無形，要不是循環了這麼多次終於被林綰抓到了一些線索，了解了一些情況，林綰可能每次都要糊裡糊塗的死去，糊裡糊塗地重生，周而復始，仿佛行屍走肉。

  「你很憤怒。」

  毒蛇像是發現了什麼很好玩的事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

  「真好啊，你很憤怒！」

  毒蛇忽然把腦袋湊到了林綰面前，將自己脆弱的脖頸伸出來，瘋子似的開口：「來呀，你敢殺我嗎？」

  「我把弱點暴露在你面前，你也不敢對我怎麼樣吧？」

  「你不會以為，還會有一個蘇離來幫你吧？」

  毒蛇囂張至極，言語之間各種激林綰，可惜林綰越憤怒，反而越是冷靜。

  因為毒蛇提到了蘇離。

  這不是夢。

  林綰忽然勾唇笑了。

  「你說你們這次沒插手，但其實還是在我身邊對吧？」

  這是林綰醒過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女孩清泠泠像是從山間滴下來的清泉水的聲音跟沙啞的難聽的男音對比，就凸顯得毒蛇的聲音更加難聽。

  毒蛇惱怒又詫異。

  「你胡說八道什麼！」毒蛇後退了一步，卻被人揪住了後脖頸，一下子卡住了位置，無法後退，也無法前進。

  林綰挪開了目光，視線跟夜鬼對上了。

  他其實不比夜鬼高出多少，但卻可以就跟拎小雞仔似的拎著毒蛇。

  毒蛇很憤怒，但卻憋屈地垂著眸子，不再挑釁。

  「回去吧。」

  夜鬼終於說了三個字。

  林綰只覺得眼前一晃，瞳孔立刻發散上去了焦距，最後視野陷入一片黑暗。

  「綰綰？」

  林綰睜開眼，忽然坐起的動作差點把葉青穎嚇到，她迅速後退了一步，這才沒讓林綰的頭撞到自己的腦袋。

  林綰緩了緩神，才發現自己的媽媽姿勢奇怪地站在一邊，臉上還帶著一點驚魂未定。

  「媽媽？」

  葉青穎拍了拍胸口，說道：「你做噩夢了嗎？怎麼一驚一乍的？」

  林綰四處看了看，發現自己的確回到了鄉下外公家裡，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

  「是做了個奇怪的夢，」她伸手一摸，發現之前蘇離坐的地方一點溫度都沒有，顯然是已經離開很長時間了，挑眉問道：「媽媽，蘇離呢？」

  葉青穎朝著窗外看了一眼：「在後院澆花呢。」

  林綰鬆了一口氣，她起身將毯子疊好：「我去做早飯，一會吃完我們就去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