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綰死死捏著手機，呼吸都有些不暢通。

  她剛才有些不好意思，視線在後院裡亂飄，沒想到一個抬眼，視線恰好對上了一雙眼睛。

  驟然在大晚上對上一雙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眸子，林綰嚇得心跳都亂了節奏。

  她從鞦韆上站了起來，第一時間想躲回到屋子裡面去。

  可是想到這裡是外公家，家裡應該不會有別人，於是大著膽子，再度朝著樓上看了過去。

  那是二樓閣樓的方向，今天剛回家的時候，葉青穎沒帶她上去，只是讓她把東西放到了自己的房間，隨後自己到閣樓那邊去了一趟。

  下來的時候跟林綰說外公在休息了，暫時不要去打擾。

  林綰對這個外公其實沒什麼印象了，所以點了點頭，就跟著葉青穎一起去了隔壁蘇禾阿姨家。

  在那邊吃過飯又聽他們聊了好久的天，回來時間也晚了，葉青穎就讓她休息。

  所以今天回到外公家之後，她其實還沒有見過外公。

  閣樓里只開了一盞昏黃的落地燈。

  那人站在窗簾後，身形有些佝僂，隱約可見身材纖瘦，是個非常瘦削的老人家。

  因為他背著光，所以從林綰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的身材輪廓，如果不是以為那雙眼睛有點亮得可怕，她估計一時半會還發現不了他。

  外公看見她站了起來，回望了過去，卻沒什麼反應，只是眼珠子跟著轉動了幾下，視線繼續跟她對上。

  這一幕著實有點怪異，恐懼一點一點爬上林綰的脊背，讓林綰感覺到渾身不舒服。

  「綰綰？」

  「綰綰你沒事吧？」

  「你說話！」

  蘇離的聲音越來越急促，林綰回過神來，趕緊把手機重新湊到耳邊，回應了一句：「我沒事。」

  她說著垂下眸子，但不過片刻又立刻抬眸，這次卻見窗戶邊那人消失了。

  林綰一愣。

  「怎麼回事？」

  蘇離焦急地詢問情況。

  林綰摳了摳手機，原本覺得鄉下的環境不錯，可是因為這一出，她覺得原本寂靜寧和的後院都顯的有些詭譎可怕了起來，她不敢再繼續在這裡待著，趕緊進了屋，躲進了客廳里。

  「我剛才看見閣樓上有個人，那人直勾勾的看著我，目光有些可怕。」

  林綰跟蘇離說了一下剛才自己看見的畫面，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那個人應該是我外公。」

  蘇離皺眉：「你外公？你不記得你外公長什麼樣子嗎？」

  林綰搖搖頭：「我父母離異得早，一開始我媽媽很倔強，聽說當初結婚的時候外公他們是堅決不同意的，所以兩個人離婚之後，我媽媽怕被外公他們說，所以一直不願意回家，媽媽帶著我一直在城裡住，很少回來。」

  蘇離慢慢靠回了床邊，一隻手插進了兜里，說道：「那你覺得……你外公有哪裡不對勁嗎？」

  林綰正要說話，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就聽見葉青穎的叫聲。

  「你嚇死我了，做什麼忽然回頭？」

  葉青穎拍著胸口，一副被林綰嚇到的樣子。

  林綰鬆了一口氣。

  「我忽然聽見腳步聲，有些害怕……」

  葉青穎笑了笑，說道：「鄉下房子都是這樣的，腳步聲很明顯，我不是讓你去後院玩嗎？怎麼在客廳？」

  林綰道：「我剛才看見閣樓上有個人……」

  葉青穎臉上的笑意驀然淡了下去。

  「那是你外公，不要緊，他不會出來的。」

  林綰趁熱打鐵，問道：「媽媽，外公他到底是生了什麼病？」

  聽蘇禾的意思，就是外公到彌留之際了，所以希望葉青穎這個親生女兒能陪伴左右，最好就是陪著老人家度過這段時間，最後再給老人送終，讓老人起碼不孤單地走。

  畢竟老人家的親兒子已經失蹤十幾年了，若是這個時候女兒都不在，那老人家離開的時候就真要成孤寡老人以後怕是就連個祭拜燒紙錢的人都沒有了。

  林綰之前也以為外公肯定是已經病入膏肓下床都不行了。

  可是剛才她看那人的模樣，又不像是很難受的樣子。

  林綰直覺覺得這其中不太正常。

  「你不要管，你只是回來陪我的，你外公的事你不要管。」

  林綰盯著葉青穎的雙眼，可葉青穎的情緒隱藏得很好，林綰半點都看不出來什麼，半晌她敗下陣來，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葉青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我給你把房間收拾好了，你趕緊去睡吧，對了，咱們老宅有好幾個洗手間，你以後就用一樓的這個，樓上你就不要去了。」

  林綰眯了眯眼睛，想要問什麼最終還是沉默地點點頭，抬腳上去了。

  葉青穎在客廳里站了很久，才慢慢上了閣樓去。

  ……

  大概是因為距離很遠的關係，林綰感覺自己跟蘇離的聯繫更加緊密了一些。

  從前住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這樣黏在一起過，可是她回老家之後，跟蘇離是電話信息不斷，偶爾還會掛著視頻，看他在那邊看書，而她則是坐在田埂上，看著村子裡的人勞作。

  葉青穎最近也跟著蘇禾一起外出干農活，村子後面有一片很大的茶園，正是採茶時節，大家都很忙。

  林綰每天就在家做做飯，給大家送飯，洗洗衣服啥的，日子倒是過得愜意。

  不過林綰能察覺到怪異。

  因為她的房間，總是被人翻動。

  起初她以為是葉青穎要拿東西，兩個人的行禮並不是都帶回來了，有些東西她帶了葉青穎沒帶，但是詢問過後，葉青穎卻說自己沒動。

  林綰懷疑了不少人，可能是村子裡貪玩的小孩覺得她是城裡來的覺得稀奇來翻一翻有沒有好玩的東西，又或者是哪裡的小偷，甚至還懷疑過毒蛇那幫人。

  但某一天林綰終於確定，翻動自己東西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外公。

  那天她給葉青穎送完飯，帶著空飯盒回來準備去廚房，就聽見自己的房間有響動，她立刻意識到什麼，拿著掃把往樓上走。

  結果大概是對方很有經驗，聽見她的聲音，第一時間往外跑。

  林綰見狀迅速往上沖，於是一直沒來得及見面的兩個人終於在樓梯口狹路相逢。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