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雪父親畢竟是他研究了許久的一個樣本，怎麼可能會看得錯？

  盧雪父親的表情白了白，只能張口回答：

  「八萬……」

  林綰靜靜地坐在后座，看著這一切。

  雖然隱晦的感受到了盧雪父親投來的目光，他估計是想示意自己不要把真相說出去

  林綰當然也不會多那個嘴，為了避免多說多錯，小心表情暴露，林綰乾脆放空大腦，看著車窗外倒退的風景。

  宋虎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坐在後坐的二人，林綰滿臉寫著不好惹，神情滿是慵懶散漫，看上去對一切都不在意。

  這樣的人看上去最容易一擲千金。

  以前他在澳區當荷官的時候，曾經見過一個這樣的女人，一晚上輸掉了十幾個億也不眨眼睛，只是在牌局結束之後，拍手大笑著離去，說自己今天玩的不夠盡興。

  坐在她身邊的蘇離也時刻保持著身體緊繃，看的出來，視線一直在注意周圍，這倒是一個合格保鏢的素質，只是那張臉……

  宋虎皺了皺眉，是因為蘇離長的過於俊朗了嗎？

  他總覺得那張臉有些違和，甚至有些熟悉。

  宋虎回過神來，看著盧雪父親緊張的神情，想起剛剛聽到的答案，露出一抹笑容，朝著盧雪父親勾了勾手指。

  後者立即露出哀求的神情：「別，我還指望用這錢……」

  「給我。」宋虎微微一笑，眼底卻變得冰冷，口氣不容置疑，「這是先說好的規矩吧？你欺瞞我在先，我還沒和你計較，要不今天這人你自己帶去，看看守門的是會給你開門，還是給你一顆槍子？」

  盧雪父親的表情僵硬在臉上，即使再心有不甘，也只能默默將手伸回口袋裡，掏出一疊現金，遞給宋虎。

  宋虎結果來看也沒看，就隨手塞在一邊的車門上。

  林綰用眼睛估計了一下那疊錢的厚度，起碼有兩三萬塊。

  原來盧雪父親帶人進來，是要給宋虎分成的嗎？

  看上去這分出去的還不少，難怪剛剛盧雪父親寧願撒謊，不肯承認自己到底收了多少錢。

  見宋虎沒有再說什麼，盧雪父親也算是鬆了口氣，買新衣服和清潔花去了他將近一千，再扣去給宋虎的那一筆，剩下的錢還足夠他再賭上兩把。

  宋虎開著車七彎八繞，見車逐漸遠離市區，林綰心底逐漸浮出不安。

  可能是因為之前也有過好幾次這樣的事，坐在計程車上，被心懷叵測的司機越帶越遠，最後發生不幸。

  林綰有了心理陰影，隨著周圍的景物越來越陌生，身體也越來越緊繃。

  蘇離的聲音恰在此時響起：「你們要把我家小姐帶到哪裡去？」

  這個充滿了古早味道的稱呼，讓林綰險些破功。

  宋虎從後視鏡里投來探究的目光，看林綰確實渾身緊繃，不大舒服的樣子，開口解釋：「去你們想去的地方，再等等吧，已經近了。」

  蘇離緊皺著眉，像是還要說什麼，林綰忽然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有些責備的意味。

  蘇離這才住口了。

  宋虎說的不假，再往前過了一段，車忽然拐進了一條小巷裡。

  小巷本來也就只有一輛車的寬度，林綰一度擔心車身會被旁邊的牆壁刮蹭到。

  一直將車開到了這條小巷的盡頭，是一條死胡同，宋虎卻將車停了下來，朝著后座說道：

  「下車吧！」

  林綰小心地打開車門，下了車，四人面對著眼前的牆，宋虎走到右邊，忽然伸手在牆面上摳著什麼。

  林綰的目光聚焦到他的手指上，才發現那一塊牆面的顏色和整塊牆有些不符，宋虎繼續摳著，終於撕下來一張紙。

  隨著膠紙的脫落，牆面上露出一個鑰匙孔。

  宋虎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旋轉兩圈，鎖頭應聲而開，露出後面的空洞。

  宋虎將手指伸進空洞，用力往後一拉，傳來一聲金屬摩擦的聲響，緊接著，面前的鐵門便被拉開。

  原來是這鐵門上同樣塗著白漆，看上去和旁邊的牆面沒有差別。

  這扇入口的門被完美的隱藏在牆面中。

  「從這裡下去。」

  宋虎指了指通道裡面，通往地下的路有些陰暗潮濕，每走過一段，就會在旁邊設置一盞路燈，來照亮眼前的路。

  等完全到了地下，眼前的景象才豁然開朗。

  林綰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副情景，手指蜷曲起來，縮緊了掌心，已經被汗浸濕了。

  蘇離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後，面無表情，像個冷漠而忠誠的侍衛。

  「怎麼樣？」

  宋虎朝著賭場內一指，回過頭去，頗為得意地看著林綰，話語裡都是炫耀的情緒。

  林綰慶幸今天自己帶了墨鏡，否則現在她的表情就直挺挺的暴露在所有人眼光中了。

  糜爛，混亂，暴力，瘋狂。

  這是林綰在一瞬間腦海中浮現出的詞彙，大廳之中是數個牌桌，除了坐在牌桌上賭博的人，邊上還圍攏著不少看熱鬧的。

  「給你介紹一下我們這裡的規則。」宋虎領著他們往裡面走，「什麼都可以賭，只要你賭的東西對方想要，當然，也可以主動開口向對方索取價碼。錢權利名聲，車子房子，或者是女人孩子，什麼都可以放到籌碼里！」

  宋虎說到這裡，忽然，目光怪異的在林綰身上橫掃了一圈，嘿嘿道：

  「當然，最常見的還是賭錢，只不過到窮途末路，紅了眼的人也有，甚至把自己老婆賠進去了。」

  宋虎嘖嘖兩聲：「結果還是輸了，當天晚上，他老婆就被人拉走，贏家那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後來……」

  「行了！」林綰盡力忍下心頭的噁心，直接打斷了他，後面內容她一點也不想聽下去，「別在這浪費我時間，從哪裡開始玩？我該不會要和這群人都擠在這裡吧？」

  從周圍的牌桌傳來各種喝彩和起鬨下注的喧鬧，吵吵嚷嚷，空氣散發著汗酸味和泥土的腐臭氣味。

  宋虎收起了笑容，意有所指：

  「在開始遊戲之前，總得讓我先看看你們的誠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