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林綰輕聲說道。
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傳來了一個新的通話，打來這個電話的，正是林綰剛剛聯繫過的盧雪父親。
林綰接起電話，從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喑啞的聲音，充滿了戒備：
「你是誰？」
林綰唇角微勾，慢條斯理的回答：
「我是誰，不重要。」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
林綰雖然故作輕鬆，心裡卻早已繃緊了弦。
她不清楚自己拿捏的分寸是否得當，萬一對方不上套，直接掛斷電話又該怎麼辦？
終於，這場對峙還是林綰贏了，半晌後，盧雪的父親再度開口，冷笑道：
「我已經和你們說過了，手裡沒錢，又想耍什麼把戲把我騙出來？」
林綰蘇離對視了一眼，顯然盧雪父親被常年追債的人折騰的不輕，眼下要接觸到他，只能先消除他的戒備心。
「給我一個銀行卡號。」林綰對著話筒輕聲道，「五分鐘，我會給你答案的。」
電話那頭通話掛斷，很快，手機收到了一條新的信息，林綰點進去看，是一串銀行卡號。
在手機銀行上操作了一下，林綰給那張銀行卡號打過去一萬塊錢，沒過多久，盧雪父親打來的電話就再度響起。
這一次，他沒有再問林綰是誰，也沒有懷疑她是追債人，開門見山道：
「要我做什麼事？」
追債人可不會先拿一萬塊錢來騙取他的信任，誰知道盧雪父親會不會吞了這筆錢，就消失不見。
林綰也是在賭，但還好，她賭贏了。
「我既然能找到你，對你的事情也有些了解。」林綰長話短說，「帶我去那個賭場。」
盧雪父親思考了兩秒鐘：「你手裡應該有不少錢吧？要是想找點消遣，到處都是門路，澳區那裡有不少，怎麼偏偏找到這裡來？」
「你說的有道理。」林綰冷笑了笑，反而退了一步，「那行，我回頭去找別人給我引路，既然你也不大情願，那這筆交易就這麼算了。」
林綰甚至沒有開口提讓他歸還那一萬塊。
盧雪父親抓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雖然心頭有些警惕，但他現在手邊實在窘迫。
窮困潦倒還得躲避追債的日子，他過夠了。身邊親戚朋友也全都知道他已經身處魔窟，錢是一分都借不出來，他連一個翻本的機會都沒有。
大概陷入瘋魔的賭徒都是這個心理，總覺得自己只要還有一筆錢，就能夠東山再起。
「等一下！」
在林綰掛斷電話之前，盧雪父親果然還是咬了咬牙，喊住了她。
「幹什麼？」
林綰這次的語氣很是不耐煩。
「我沒說不樂意給你引路。」盧雪父親咽了咽口水。
只要再一次，再給他一次機會！將那些錢贏回來，他就再也不碰這些東西了！
「我相信你，你到這裡來找我吧。」
盧雪父親報出一串地址。林綰微微皺眉，這個地址……
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在心裡默默記下那串地址。
掛斷電話之後，蘇離輕聲問道：「怎麼樣？」
林綰搖了搖頭：「他還是有些警惕，地址在江夏大橋那裡，我們現在過去和他碰面，明天還得去處理陳桃桃的事情，這邊越早結束越好。」
「好。」
蘇離也點了點頭。
兩人打了輛計程車，朝著盧雪附近描述的地點前去，到了地方，林綰髮了條簡訊給盧雪父親。
緊接著，林綰的手機響了起來。
林綰一看，是盧雪父親打來的電話，按下了接通鍵：
「轉過來，往左看。」
林綰向著左後方向看去，盧雪父親站在江夏大橋的尾端，一隻手舉著手機，另一隻手抬起來，朝他們揮了揮。
大橋上車來車往，林綰和蘇離小心地穿過車流，順著橋邊一直走向盧雪父親。
到了跟前，林綰才看清這個中年男人的模樣。
用形如枯槁來形容毫不為過，如流浪漢一般板結著灰塵與油汗的頭髮，散發出一股複雜難聞的味道，身上的衣服吸滿了灰塵，有一塊一塊灰色的髒污，顯然已經不知多久沒洗過。
連他握著手機的手指指甲縫裡也藏滿了污垢，眼窩和兩頰深深凹陷下去，面部的骨骼突出，很是恐怖。
賭博已經將這個男人的生活和身體全部掏空，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也變得殘破不堪。
「去我那裡說話。」
盧雪父親的目光在二人臉上打轉了一圈，明顯對二人的年輕感到狐疑，但一想到那筆錢，卻不敢說什麼，再得罪面前的林綰。
林綰二人跟著他往橋下走去，行走了一段，林綰才終於明白，為什麼盧雪父親會將地點約在這裡。
在江夏大橋底下支起了一個帳篷，看上去似乎是別人廢棄的露營帳篷，在頂端有些破洞，盧雪父親蓋了一件外套在上面，來抵擋風雨。
在帳篷的旁邊，則是散亂的放著一些鍋碗瓢盆，看得出盧雪父親如今的生活，已經和流浪漢沒有差別。
蘇離路過敞開著口的帳篷時，注意到了帳篷口還堆放著幾袋麵包，盧雪父親發現了他的視線，立即變得警惕，站在他面前擋住那幾塊麵包。
蘇離啞然，雖然不知道這麵包到底是盧雪父親偷來的，還是店員丟棄的過期品，他也不至於要做出和流浪漢搶奪食物的殘忍事情。
盧雪父親從帳篷裡面翻翻找找，找出來兩張報紙，放在地面上，朝著二人隨手一指：「湊合坐下吧！」
林綰看了蘇離一眼，面色明顯有些為難。
盧雪父親也不勉強他們，自己隨便坐在滿是淤泥和污水的橋下土地上，坦然地抬頭看著林綰：
「現在可以說說要我乾的活了。」
林綰微微點頭，恰到好處的露出對於髒污環境的嫌棄表情：
「我不缺錢，從朋友那裡聽說了你的事情，所以想著也許你能幫我介紹介紹。先前在澳區那裡也玩過一點小把戲，現在回來了，就有點手痒痒。」
盧雪父親沉默的聽著，倒是有些意外，面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竟然也是賭博的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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