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綰直覺鍾楚璐媽媽最後一句話,有點怪怪的,一般來說,不都是邀請別人到自己家裡玩!
不過也沒有太在意這個細節,林綰又看了一眼江城棟,關於鍾楚璐的事情涌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都不忍心繼續說下去,最後只能道:「阿姨,我換個人和你說話。」
「等一下!」鍾楚璐媽媽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警惕,有些精神過度緊繃,提高了聲音,「誰接電話?綰綰,應該不會——」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江城棟就接過手機,聲音平靜:「您好,我是警察,姓江。」
「警察……」鍾楚璐媽媽聽起來有些虛弱,自顧自喃喃,「怎麼可能?他們怎麼敢報警?」
江城棟皺了皺眉,剛剛林綰把電話遞過來的時候開了免提,對面坐著的兩人也能聽見電話里的內容。
先暫且把鍾楚璐媽媽的這句話擱置一旁,江城棟沉下聲音:「很抱歉,我是來通知您,鍾楚璐同學已經在昨天夜裡跳樓了,今天早上被路過的同學發現,已經確認搶救無效。」
林綰聽不下去,用力拽了拽江城棟的袖子,瞪了他一眼。
江城棟這副措辭過於直接且冷冰冰,她很是擔心鍾楚璐媽媽會受不了。
電話那頭傳來長長的沉默,就在林綰猶豫要不要把電話搶回來安慰幾句的時候,鍾楚璐媽媽開口了。
她似乎沒有預想之中那麼悲痛,有些恍惚:「她自殺了,是嗎?」
「是的。」江城棟停頓了一下,補充道,「請節哀,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調查死因。」
「璐璐自殺了……」鍾楚璐媽媽像是丟了神,念念叨叨,忽然冒出來一句林綰難以置信的話,「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她忽然有些惱恨,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罵道。
林綰嚇了一跳。
這通電話里的鐘楚璐媽媽,和她記憶中的形象完全不同,在這兩年之間,鍾楚璐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帶來這樣大的變化?
「阿姨!」林綰也顧不上江城棟的臉色了,直接搶回手機,對著話筒說道,「您怎麼能這麼說話?她是您的女兒啊!」
「她是我的女兒!但是要她去面對那種事,我寧願璐璐去死,不要受那些人渣的折磨!」
鍾楚璐媽媽發瘋一般咆哮起來,林綰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從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手指,直接按下了掛斷鍵。
通話頁面猛地消失了。
林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江城棟,在她開口質問江城棟之前,後者先回答了:
「現在家屬的情況很不穩定,還是先不要刺激她的精神,日後我會從學校那邊拿到她的家庭住址,在登門拜訪。」
林綰這才作罷,只是還有些不放心:「那你別再那麼說話,委婉一點。」
「話說回來。」一直在旁邊看著這一切,沒有插嘴的蘇離忽然出聲,「剛剛鍾楚璐媽媽的態度很奇怪,說鍾楚璐要去遭受什麼人渣的折磨,是怎麼一回事?甚至寧願讓她女兒去死?」
林綰的思緒又回到這上面來,鎖緊了眉頭:「嗯。是有點奇怪。」
「其實關於這一點,我有大概的猜測。」江城棟將筆記本往前翻了兩頁,「也是鍾楚璐都是室友說的,好像鍾楚璐的親人欠了很多賭債,之前她們在食堂吃飯,突然有社會人士攔住了鍾楚璐,要她還錢。」
「賭債?」
林綰目瞪口呆,一瞬間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之前盧雪說過的那件事。
盧雪的父親也是被卷到了賭博的風波之中,敗光了家產,甚至還要拿女兒抵債。
這一次,鍾楚璐該不會也是……
「關於賭債的事情,有更詳細的線索嗎?」林綰忽然朝前探了探身子,期待的目光看向江城棟。
江城棟一時語塞,盯著面前那張臉,遲遲沒有開口。
本來按照規矩,他是不應該向案件的無關人等透露這些信息的,但是面前女孩的悲痛和在意,她都看在眼裡。
……算了。
反正這裡只有他們三個人,就算破例,也不會有人知道。
江城棟翻開筆記本,從那些關鍵詞上拼湊起當時聽到的內容:
「據說當時鐘楚璐把身上的錢都給了出去,那幫人也仍舊不肯放她走,還是其他同學看不下去,借了一部分給鍾楚璐,之後的半個學期里鍾楚璐都生活拮据,連學期的書本費也交不起。」
林綰的表情變得難看更多。
在鍾楚璐那樣需要幫助和陪伴的時候,自己在幹什麼?
她還在被楊明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哄騙,滿心以為自己身在幸福當中,全然不知自己的好友正身處地獄。
林綰簡直想狠狠給自己一個耳光,開口問道:
「那後來呢?」
「後來就發生了這種事。」江城棟想了想,忽然想起一個細節,「好像前兩天鍾楚璐才剛剛回過一趟家,回來的時候眼睛是紅腫的。」
江城棟聳了聳肩:「大概是在家裡又爭吵過哭過了一次。」
「我知道了。」
林綰悵然的點了點頭。
江城棟見她這副樣子,知道自己也問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站起身來:「好了,這件事情我接下來還要去調查,就先不打擾你。」
江城棟乾脆利落的離開,林綰也並沒有挽留。
等到他走遠之後,蘇離才開口問道:「我們接下來去哪?」
是去見陳桃桃,還是打道回府,亦或是去別的地方搜集線索?
他知道,按照林綰的性格,絕對不會對鍾楚璐的事情,就這樣作罷。
「我們去找一個人。」林綰定了定心神,腦海中浮現出盧雪的容貌,「去找我的學妹。」
……
林綰直接奔向宿舍,盧雪卻並不在室內。
像是想起什麼,林綰轉頭朝著幾個盧雪的室友問道:「雖然有些冒犯,但想問一下你們,最近身邊有人丟東西嗎?」
幾個學妹面面相覷,搖搖頭,不明白這個學姐為什麼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應該沒有,我們也沒怎麼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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