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綰心中一冷，在手機上打字回覆：
「好，我會注意的。你現在方便嗎？我們立刻就過去。」
本來還想等陳桃桃情緒平復之後再去找她，但眼下看來，對方已經注意到了陳桃桃。
不知道這一次他們會在什麼時候對陳桃桃動手，他們最好還是趁早碰頭，免得夜長夢多。
「可以。」
陳桃桃回復了兩個字之後，頭像又重新灰下去，顯示已經下線了。
林綰這才把目光從手機上抬起來，轉向身邊的蘇離：「怎麼辦？」
蘇離停頓了片刻，有些緩慢的搖了搖頭：「我直覺有些危險。但是眼下這個情況，機會不容錯過，還是去看看吧，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再重新來一次。」
最後半句話有些自嘲的意味了，林綰收起手機，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動身準備去學校。
這個時間還早，路上碰到不少準備去教室上課的學生。
林綰想著，本來她的大學生活應該就在一個月之後結束的，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嘆。
路過藝術樓時，二人都被藝術樓前圍攏著的厚厚人群吸引了視線。
眾人不知在圍觀什麼，一旁還停著警車和救護車，鬧哄哄的。
有零星的議論聲飄進耳朵里，林綰聽見了「自殺」「跳樓」等等詞彙，心裡咯噔一聲，趕緊走上前去。
蘇離幫她撥開層層的人群，林綰看見了人群中央的地面上，染開的大片血液已經乾涸，在地上呈現出板結的紫黑色。
警方已經在地面上用白色的線畫出了大致的人形。
「那麼漂亮的女生，怎麼會想不開？」
「我說我昨天晚上自習的時候聽到有人在砸鋼琴，原來是她！」
「我同學早上路過的時候，警察還沒有來把人搬走，聽說身體都摔成好幾塊，現在我同學已經回家去接受心理治療了。」
林綰從周圍的議論里大致拼湊起故事的原貌。
自殺跳樓的應該是一個學鋼琴的藝術系女生，容貌姣好，昨晚不知為什麼在藝術樓上憤怒地彈鋼琴，結束演奏之後，就獨自爬到樓頂一躍而下。
學鋼琴的藝術系女生……
林綰皺起眉腦，海中飄過一個人影。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
林綰趕緊甩了甩腦袋，把思緒從自己腦海里趕出去。
怎麼可能會是她呢？
她那麼活潑開朗，自信又大方，曾經在林綰低谷時期，給過林綰不少鼓勵，是一個如同太陽般溫暖，又如同月亮般的皎潔的人。
兩人曾經是無話不談的密友，只是後來林綰和楊明戀愛，她強烈反對，但是林綰被愛情沖昏頭腦，兩人爭吵了幾次，最後不歡而散了。
林綰現在想來，應該是那個時候她就已經看穿了楊明的真面目，只是不忍心將殘忍的真相告訴林綰罷了。
下次見到她的話，和她道個歉好了。
林綰垂下眼睛思索著。
不過這個跳樓的女生，明明是在如玫瑰一樣最美的年紀，就這樣了結自己的性命，未免也有些太慘烈。
是碰到了什麼事嗎？
林綰轉過頭，向旁邊一直在議論的女生問道：「同學，請問一下，你知道這個跳樓的女生叫什麼名字？」
被林綰問道的女生愣了愣，表情有些猶豫：「好像是叫做鍾楚璐？我不太確定，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林綰的瞳孔驟然一縮，聲音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分貝：「你說她叫什麼？」
被她詢問的那個女生，被林綰突然猙獰的神情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有些畏懼：「叫做鍾楚璐呀！可能是叫別的鐘楚什麼，應該是這個名字吧！」
鍾楚璐。
林綰呆呆的站在那裡，大腦之中一片空白，過去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上來。
璐璐，怎麼會是她？
「綰綰，怎麼了？」
站在一旁的蘇離也感覺到她情緒的不對勁，輕聲呼喚了她的名字，林綰慢慢抬起頭來，將目光移到不遠處，敏銳的看見了正站在那裡，向周圍人詢問和記錄的江城棟。
「江警官！」
林綰突然大叫，朝著江城棟跑過去，就連後者也被嚇了一跳，有些戒備的看著面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生。
「這位同學，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江城棟目光狐疑地在她身上打轉了一圈。
林綰愣住了，一瞬才想起來，這一次的循環才剛剛開始不久，她和江城棟並沒有接觸過，後者沒有關於她的記憶，也是正常的。
林綰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儘量平復下涌動的心情：「江警官，能否透露給我……跳樓者的名字？」
林綰下意識想說死者，但是那兩個字在她口中如有千斤重，最後還是不願意吐出來。
「不好意思，同學，這是辦案，對無關人等需要保密。」
江城棟撇了她一眼，表情雖然還是淡淡的，但語氣卻不容置疑。
「這對我很重要。」林綰不肯就這樣放棄，「她是我的摯友。」
江城棟笑了笑：「這位同學，你既然說是你的摯友，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只需要告訴我，死者是不是叫做鍾楚璐？」
林綰說完，定定地看著他，江城棟微微眯起眼睛，這一次，卻沒有開口反駁，也沒有否認。
看到他這個反應，林綰什麼都懂了。
一顆心沉沉向下墜落，頓時覺得手腳有些無力，腳下一晃，幾乎站不穩。
真的是璐璐。
她們明明才兩年沒有來往，在這之前，兩人有無數個兩年的友情，怎麼偏偏就……
甚至她這個昔日最好的朋友，連鍾楚璐究竟遭遇了什麼，而不得不自殺都絲毫不知道。
如果這兩年之間，林綰有過哪怕一次心軟，主動聯繫鍾楚璐，說幾句道歉的話，鍾楚璐那樣溫柔的人，怎麼可能還不願意跟她和好？
來不及了。
已經都來不及了。
林綰想到被她壓在了大學相冊最後一頁的那張照片，是她和鍾楚璐兩個人的合影，兩個面容如花的女孩臉貼著臉，對著鏡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那個時候林綰的眼睛裡面還有一片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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