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不是男朋友!」
林綰臉色一紅,趕緊解釋。
「還不是啊?」女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二人的表情,開玩笑道,「那小伙子可要再加把勁了,不然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很快就會被人搶走。」
蘇離也煞有介事的點頭:「謝謝阿姨,我會盯緊她的。」
女司機哈哈大笑。
林綰垂下頭去,擋住眼底的羞窘。
蘇離瞎開什麼玩笑啊!他怎麼老喜歡跟別人這樣胡說八道!
「好啦好啦!你們到地方了,下車吧!」
看著前面的路端露出來學校的金字牌匾,女司機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停下車,打開車門鎖,朝著后座的二人說道。
林綰道了謝,兩人下車,並肩慢慢朝著租房的方向走去。
周圍是繁華的夜色,公路上川流的車燈,圍繞著明亮路燈飛舞的飛蛾,沿著街道零星擺開的夜市小攤,琳琅商鋪,匆匆行人。
充滿煙火氣的世界。
夜晚的靜謐讓人的心情很容易沉靜下來,蘇離看著兩人的身影被路燈不斷拉長,重疊在一起,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林綰。
後者正低著頭,一邊踢著路邊的碎石塊,一邊垂著眼睛,似乎在沉思。
蘇離知道他還在想剛剛餐廳裡面發生的事情,也就默契的沒有開口打擾。
林綰卻忽然抬起頭來,拿胳膊肘戳了戳他:「蘇離,你有什麼想法嗎?」
「你是問什麼?關於那個婷婷?」
林綰點點頭,等待著蘇離答案。
蘇離抬起頭做思考狀,然後才開口回答:「可能她就是某個正義路人,早就知道楊明不是好東西,所以才想辦法把你們分開。」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林綰抬手錘了一拳,有些不滿地瞪著他。
蘇離趕緊認錯:「好了好了,我不開這玩笑了,其實無非兩種可能性,要麼婷婷是衝著楊明來的,要麼就是衝著你來的。」
林綰停住腳步,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如果是衝著楊明的,有兩種可能,她也曾經被楊明傷害過,或者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是某個正義路人。」
生怕林綰又不高興,蘇離頗有求生欲的補上了一句:
「這次不是開玩笑。」
「那衝著我來的怎麼說?如果是討厭我的人,既然都知道楊明不是好東西,那他還不如推一把楊明,讓我跟他的關係更進一步,不是更符合她報復的目的?」
廢了這麼大的周章,結果就是為了讓她和楊明分手?早點遠離那種垃圾人,對林綰來說不是好事嗎?
林綰摸不清楚這個幕後人的意思。
如果只是這麼簡單的目的,又為什麼要把無辜的陳桃桃牽扯進來,楊明又不是沒有勾搭其他人,直接拍一疊照片發給林綰,也能達到同樣的目的。
做好事不留名也沒必要到這種程度吧,還搭進來另一個女生。還是說還有什麼自己忽略的地方?
「如果是衝著你來的,我們很難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意圖。不過反過來看事情本身,你說過你發現楊明劈腿是你的第一個重生點,對吧?」
林綰點了點頭。
只要她沒有活到畢業之後,每一次醒來都會回到那個下午。
「我覺得既然作為一個存檔點,這個事件比起其他的事件肯定是有些特殊的地方。」蘇離停頓了頓,「也許這也是扭轉的關鍵。」
林綰陷入了長長的沉思。
她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思考過,如果那天下午自己並沒有發現楊明和陳桃桃在一起,或者是從一開始,那個網友婷婷精心設計的局面就沒有成功,陳桃桃和楊明擦肩而過,之後還是陌不相識的路人。
那麼,她的第一個存檔點是不是就不復存在了?
為什麼偏偏是重生在那個事件?到底有什麼意義?
「還有第三種可能。」林綰突然想起了被他們忽略的一個點,「你剛剛說,那個網友婷婷要麼是衝著楊明,要麼就是衝著我,可是這個事件裡面,除卻那個婷婷,明明有三個人。」
蘇離皺起眉毛:「你是說……」
「對。」林綰忽然面露喜色,心頭豁然開朗,「還有一個,陳桃桃!」
他們從剛剛的推論裡面,一直下意識把陳桃桃當做一個被卷進來的無辜路人,卻沒有想過,為什麼婷婷挑選的是陳桃桃?
真的是隨手選的嗎?
林綰想起來在之前的循環裡面,陳桃桃明明有話要和她說,還鄭重地要林綰第二天一定要來醫院,最後卻無緣無故消失了。
恐怕他們說話的當時,那個幕後操縱者有著某種能夠得知他們對話的方式,擔心陳桃桃泄露秘密,於是提前封了口。
林綰突然覺得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現在的陳桃桃應當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若非如此,今晚在徹底見到楊明的醜陋面目之後,陳桃桃應該就會對他和盤托出。
還是說現在的陳桃桃,仍舊對自己有所隱瞞?
如果對方的目的是陳桃桃,讓陳桃桃和楊明發生某些糾葛,再製造機會讓林綰親眼看見,之後的矛盾就會轉移到陳桃桃和林綰身上。
只需要在旁邊做一些小小的推動,陳桃桃就會變成一把鋒利的刀。
「我們到了。」
蘇離再旁邊輕聲提醒道,林綰回過神來,抬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跟著蘇離走到了租房門口。
蘇離掏出鑰匙打開了門,見林綰還是表情糾結,唇角舒張開,伸手在她的頭頂揉了揉:
「還站在門口發愣啊,快進去吧。」
慷慨激昂的鋼琴樂,不斷從蔥白的十指之下流淌而出。
坐在鋼琴之前演奏的是一名少女,黑髮柔順地在脊背上鋪開,從窗外吹進的夜風掀起她輕柔的裙擺。
本該是一副靜謐無垠的畫面。但少女十指繃緊,指尖因為在琴鍵上劇烈地撞擊而微微泛紅。
她面色痛苦而憤怒,鋼琴聲從一開始的激昂逐漸加快,似乎不慎彈錯了一個音,少女的表情轉而暴躁,開始毫無章法地在琴鍵上重重砸下去。
完全變成了刺耳的噪音。發泄了許久,少女逐漸耗光了力氣,臉上的表情也從繃緊變鬆弛麻木。
她終於停止了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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