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卻突然對這個問題沉默了。

  「怎麼了？」

  林綰看見那表情不太好的樣子。

  「我看見了你的屍體。」蘇離表情很是晦澀，「等我趕到的時候，暴雨已經差不多停了，山體滑坡也已經平息，學校派了搜救隊，也很快找到你。」

  林綰咀嚼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有些莫名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

  林綰很難想像蘇離當時是以怎樣的心情看見自己的屍體的。

  「我不太相信你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就搶了你的身體，想送你去醫院，結果就在路上出車禍。」蘇離說到這裡語氣變得平淡了許多，「看來之前的推論是真的。」

  蘇離的循環和林綰進入循環的時間是緊挨著的，兩人的命運掛鉤，一旦林綰這邊出現意外，蘇離的命運也會隨之崩壞。

  「今天有什麼計劃？」

  剛剛那個問題過於沉重了，林綰主動轉開話題，想要儘量讓氣氛輕鬆一點。

  蘇離笑了笑，喝了一口杯里的咖啡：

  「今天的計劃是先活著。」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林綰還想說些什麼，放在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是羅教授打來的電話。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林綰大概也能猜到，肯定又是畢業論文出了什麼么蛾子。

  蘇離沒有出聲，看著她接完電話，林綰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些失笑：

  「說了什麼內容？」

  「我的畢業論文老師。好像和上一次的問題一樣，也是實驗數據出了一些差錯。」林綰在手機上點開發送過去的畢業論文電子版，果然，有一組實驗數據明顯受到了當時下雨的影響，「導師叫我過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過去。」

  蘇離也知道羅教授的真面目，自然不可能放任林綰單獨過去見他。

  兩人吃完了早飯，便準備動身前往羅教授的辦公室。

  林綰和蘇離並肩走在學校的路上，抬起頭，看著明媚的天色，這一天，她已經經歷了三十多次，最遠也到畢業工作之後的數個月，但那裡仍舊不是終點。

  「綰綰？」

  兩人正走著，突然從旁邊傳來一個有些意外的聲音。

  林綰轉過頭去看，是張玲，正抱著幾個快遞，剛剛從快遞點出來。

  見到林綰轉過頭來，張玲的臉上閃過驚訝，目光久久的在蘇離的臉上停留，後者有些不適的皺了皺眉，卻沒有開口說穿。

  「綰綰，這是誰呀？」張玲有些八卦的問道，「你的朋友，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林綰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張玲就已經嘖嘖了兩聲：

  「難怪你不要楊明了！原來是在外面認識了別的帥哥，是哪個院的呀，有這麼好的資源怎麼不給我介紹介紹？」

  蘇離嘴角抽了抽，林綰臉色也不太好看。

  張玲這番話說得好像出軌的人是林綰一樣，楊明反倒成了被拋棄的受害者了。

  「張玲，你這話有些過了。」

  林綰剛要跟她理論，忽然肩膀被人勾住，猝不及防的朝著蘇離的方向倒去。

  「楊明是哪根蔥啊？」蘇離單手攬住林綰的脖子，懶懶散散的朝著張玲投去目光，「沒印象。」

  「你還不知道綰綰已經有男朋友啦？」

  張玲故意裝作驚訝，心中卻早已喜不自勝，沒想到林綰沒告訴蘇離關於楊明的事情，要是蘇離知道自己被三，會不會當場拋棄林綰？

  那個時候自己在趁虛而入，對蘇離噓寒問暖說不定就能開啟一段人人羨慕的戀情……

  張玲把心情都寫在了臉上，看得蘇離一陣惡汗，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兩步和她拉開距離。

  「我跟你說，綰綰之前和她男朋友可甜了！我們宿舍人天天在嗑糖！」張玲故意填油加醋，之前還各種挑撥，現在卻恨不得將兩人描述成一對璧人，「綰綰的男生緣一直都很好，天天有人約她出去吃飯！」

  嘴上是夸著林綰，實際上卻是嘲諷林綰跟眾多男生不清不楚。

  林綰對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嗤之以鼻，蘇離又不像張玲那樣沒智商，會信就有鬼了。

  蘇離越是聽她說嘴角的笑容越深：「是嗎？」

  張玲沒有注意到蘇離語氣中的陰陽怪氣，還以為他真的相信了，連連點頭，剛想繼續說下去，蘇離就笑著轉頭看向林綰。

  「那今天能翻我牌子，讓我約你吃晚飯嗎？」

  林綰哼了一聲：「看我心情吧。」

  張玲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蘇離會是這個反應，一時之間急了，也顧不上掩飾：

  「綰綰都還沒有分手啊！她跟你是劈腿！」

  「那不是很好嗎？」蘇離伸出食指，勾起一撮林綰散落的碎發，「還挺刺激的。」

  張玲大為震撼，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行了。」林綰推了一把幾乎要靠在自己身上的蘇離，一有這種場景他就借題發揮，真是受不了他，「別鬧，還有正事要辦。」

  他們現在要去找羅教授。

  蘇離見她露出正色，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再轉頭面對著張玲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冰冷的神色。

  兩人和張玲擦肩而過，後者咬了咬牙，仍舊有些不甘心，終於還是追了上去。

  「綰綰！我雖然是你的好閨密，但也不能看著你這樣作賤自己！你要是真心喜歡這個人，就去和楊明分手啊！」

  林綰之前有多粘著楊明，張玲是看在眼裡的，她在賭林綰捨不得分。

  林綰看都懶得再看死纏爛打的張玲一眼，倒是蘇離聽見這句話，目光冷了冷，站住腳步，轉回身來：

  「你好像手伸的有點長，管好你自己。」

  蘇離撇了他一眼，那一瞬的眼神讓張玲竟然升起了畏懼，後退一步，有些害怕的看著他。

  直到兩人的背影走開了，張玲才如夢初醒，回想起剛剛的場景，恨不得將牙咬碎。

  憑什麼？憑什麼？

  為什麼男生一個個都圍著林綰轉？

  長得漂亮有什麼了不起，她遲早會被自己踩在腳下！

  張玲眼珠一轉，一個主意突然浮上心頭，趕緊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朝著兩人的方向跑了過去。

  隔著一段距離，張玲對著兩個並肩而行的身影，調整了一下拍攝角度，按下拍攝鍵。

  看著手機中兩個人像是緊緊牽著手的照片，張玲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