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較為安全一些的地方，確認身後的秦嘉怡和宋小雨並沒有追上來之後，林綰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

  果然，之前還沒有關於蘇離的任意聯繫方式，在那場酒店的大火之後，卻突然奇蹟般地出現了。

  甚至他們還有之前的聊天記錄，就好像之前蘇離的消失只是自己的記憶錯亂一樣。

  林綰不斷將記錄往前翻動，原本空無一物的屏幕上開始自動跳躍出熟悉的字詞對白，自動補足了那些記憶中的空缺。

  林綰肯定，不是自己的記憶出錯。

  就好像她深陷於不斷死亡又重頭再來的循環里，蘇離會突然出現於這個世界的秩序當中，改寫之前的邏輯，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難以相信的事情。

  只是她還沒有摸清楚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律。

  把聊天記錄向上翻了一遍，記憶中的畫面逐漸清晰，在這之前她和蘇離的交流和上次走過的時間線里軌跡一模一樣，蘇離幫助她躲過了助手的刺殺，以及在校外的一系列危險云云。

  林綰想了想，還是對著蘇離的聊天窗口發去一串信息：

  「在嗎？」

  那頭沒有回覆也沒有顯示已讀，林綰停頓了頓，很快補上一句：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找個方便的時間見一下面吧。」

  林綰這麼發出去之後，自己也覺得有些沒底氣。

  畢竟這次蘇離幫助自己之後匆匆就走，像是生怕被她看見。在醫院裡碰見的那個熟悉人影，現在想來也應該是他，為什麼他要躲著自己？

  蘇離如果有他的原因不能說不能見，那會答應出來嗎？

  林綰看著手中猶如石沉大海般毫無回音的簡訊。

  沉默片刻之後，林綰撥通了江城棟的電話，那頭倒是很快接了起來，只是背景音有些嘈雜。

  「江警官。」林綰語氣平靜，搶先在江城棟開口問自己又出了什麼事之前，「沒有出事情，我只是想打電話來向您確認一件事情，您認不認識蘇離這個人？」

  蘇離的存在真就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原本世界中並不存在他的軌跡，此刻卻猶如雨後春筍出現。

  既然存在有那些聊天記錄，證明林綰和蘇離共同經歷過的事情的確發生，那麼與這些事情相關的人也應該擁有這部分記憶才對。

  「蘇離？」江城棟皺了皺眉，語氣有些疑惑，林綰等一顆心倏然沉到谷底，就聽見江城棟道，「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嗎？你們關係那麼好，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林綰深呼吸了一口氣，心中的猜想被驗證了：

  「沒事，我就是隨口問問，沒有別的事情了，江警官先去忙吧！」

  說完不等江城棟反應，林綰就已經先他一步掛斷了電話。

  江城棟看著手中被掛斷的電話，表情有些無語。

  林綰抬起頭看向面前車來車往的路面，上前一步攔住了一輛計程車。

  「小姑娘，去哪裡？」

  計程車司機師傅從前面回過頭來詢問林綰。

  林綰報出家裡的地址，看著周圍不斷向後飛速倒退的風景，掐了掐自己的手指指腹，盡力壓下心中的焦慮感。

  她急需要確認一些事情。

  回到家中的時候，葉青穎卻並不在家。

  林綰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告訴葉青穎要去參加生日晚會，晚上並不回來吃飯，餐桌上已經擺放著蓋了保鮮膜的溫熱飯菜，旁邊還有一張紙條，是林綰熟悉的筆跡。

  葉青穎寫下的。

  「媽媽今天要去探望一下療養院的外公，飯桌上有菜，你自己熱一下吃。我可能會很晚回來，帶了鑰匙，你鎖好門注意安全，如果太晚了不回來也有可能，不要等我。」

  外公啊……

  林綰回憶起這個人來。

  按理來說，自己和媽媽的關係更密切，對外公親情也該更近一些，但在林綰的記憶之中，卻鮮少有過和外公相關的回憶。

  好像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外公就已經在療養院裡了。

  葉青穎帶著年幼的林綰去看過他一次，面容枯凹形如枯骨的老人，坐在輪椅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葉青穎一連喊了他許多聲，才慢慢的轉回腦袋。

  原本還是渙散的眼神在看到葉青穎之後突然大為震動，先是浮起一股林綰難以形容的憤怒，還坐在輪椅上的身體劇烈抖動著，竟然是想掙脫輪椅的束縛，朝著葉青穎撲過來一樣。

  連林綰都被嚇了一跳，退後一步想要逃走。

  葉青穎臉色卻鎮定如常，甚至還拉著林綰的手，沒有露出任何膽怯的表情。

  像是根本看不見外公異常瘋狂的神色一樣，葉青穎臉上仍舊是溫和的笑容，甚至拉著林綰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外公立即恐懼地將身子往後靠了些。

  葉青穎慢慢俯下身子來，用關心的語氣問著他今天有哪裡不舒服的？有沒有出來曬太陽，還有飲食和睡眠情況等等。

  看上去只是一個關心父親的女兒罷了，但不知為什麼，林綰想起這段回憶，總覺得怪異得令她有些毛骨悚然。

  似乎也從沒有在葉青穎嘴裡聽到過外公的事情，不管是對於要贍養老人的抱怨，還是年輕時候的回憶，都一概沒有。

  從廚房裡陡然響起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響，將林綰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林綰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只見到摔碎在地面上的玻璃水杯，灶台上有些沾著水的凌亂腳印。

  林綰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噁心——有老鼠爬過的痕跡。

  不過眼下這些都不重要。

  林綰將地上的玻璃碎片掃進簸箕里，收拾好就轉身上了樓，打開筆記本電腦。

  搜索了一下南大的論壇網頁，回憶之前看過的帖子標題，林綰試著輸入了幾個關鍵詞，果然跳出那個熟悉的頁面。

  帖子內容是關於南大來了一個容貌俊朗且學術能力拔尖的進修生，也就是蘇離。

  林綰慢慢翻動網頁向下滑去，看著眾多跟帖討論。

  明明在不久之前，自己查詢關於蘇離這個身份的時候還捕捉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到了他的學校也是查無此人，可現在卻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