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宜執白子,司爺爺執黑子,黑子先行。
萬宜小時候常常和爹爹對弈,記得其中的訣竅,和司爺爺剛下了一會兒,就又贏了。
司爺爺不肯相信,拉著臉,「你也太沒禮貌了,不知道讓一讓我這個老人家。」
萬宜撲哧一聲笑了,「爺爺,要是我真的讓了,您也不會高興的吧?」
她和爹爹對弈時,爹爹從不許她讓。不然爹爹會生氣。
司爺爺冷哼一聲,「不怕我了?還敢笑我?」
萬宜彎了眉眼,「爺爺這麼慈祥,我怎麼會怕呀?」
司爺爺滿意地點點頭,難得笑了笑。
萬宜嫁過來,家裡也沒任何儀式,只是當時草草見過一面。
沒想到,這孫媳婦真是不錯。性格又很好,很對他的脾性。
司以澗默默地注視著她,看姐姐開心,他唇邊笑意漸盛。
姐姐……總是這麼討人喜歡。
司爺爺難得高興,非要留下他們一起吃個飯,「你奶奶都出去多久了,整天也不知道忙些什麼,就我一個人在家。難得你們今天過來。」
司以澗冷冷淡淡,「我們為什麼來?還不是你叫來的。」
司爺爺黑臉,「司以澗,你這不孝順的孫子,哪壺不開提哪壺。要不是給我找了個孫媳婦回來,我真想把你扔出去!」
萬宜有點囧,你們說就說,怎麼還說我啊。
她偷偷餘光去瞥司以澗,忽地一下,對上司以澗含笑的視線,猛地臉頰漲紅,心跳如擂鼓。
司爺爺說完司以澗,給萬宜解釋,「我本來以為是司以澗態度不好,就把他叫來說他幾句,叫你來,只是順便見一面。」
他可沒有要興師問罪的意思。
萬宜眼眸明亮,乖巧點頭,「爺爺,我知道的。」
司爺爺只覺得無比熨帖,哎……孫媳婦就是懂事。
僕人把飯菜準備好,等待他們吃飯。司以澗提前和廚師說了,做了很多萬宜喜歡吃的菜。
司爺爺看萬宜喜歡,直接把菜端在了她面前。
「喜歡的話,就多吃點。」
萬宜剛吃了一口,司以澗又給她夾了菜。
「姐姐,我記得你喜歡吃糖醋排骨。」
「嗯嗯……」萬宜邊吃,邊含糊著答應。
司以澗和司爺爺,像是瀰漫著無聲的硝煙。
司爺爺說,「吃這個,這個有營養。」
司以澗卻說,「姐姐喜歡吃這個。」
「吃我的。」
「吃這個。」
嘶……萬宜有點坐立難安,一大口把兩個菜都吃掉。
萬宜討好地笑,「兩個,我都喜歡,我都喜歡……嘿嘿。」
司爺爺老小孩似的,得意地瞅了司以澗一眼,「爺爺永遠是爺爺。」
司以澗不滿地在餐桌下戳了戳萬宜的腰,萬宜腰上覺得癢,不自在地挪開。
司以澗磨牙,嗓音滿是危險,「姐姐,你說,你喜歡吃哪個?」
萬宜苦笑,這簡直是甜蜜的煩惱啊。
看看司爺爺期待的眼神,再看看司以澗虎視眈眈的眼睛,她……選擇保持安靜。
但是……好像有點多,她吃不完了。
可她又不好浪費糧食,尤其司爺爺還在面前。
等司爺爺去盛湯,萬宜終於有了機會,小聲和司以澗說,「這飯太多了,我要吃不完了,怎麼辦啊。」
她急得漲紅了臉,司以澗卻垂下眸子輕聲一笑,直接將兩人的碗對換。司以澗的飯已經吃完了,萬宜的碗卻還冒著尖,全是他們夾來的飯菜。
萬宜「啊」了一聲,剛想說什麼,司爺爺就回來了,她只好低下頭,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假裝冷靜地吃了一塊紅燒肉,就看到司以澗開始吃她的剩飯,激動之下差點咬到舌頭。
不管爺爺在場,她就給司以澗瘋狂使眼色。
司以澗,這是我的剩飯啊,你真的要吃嗎。也太……
司以澗薄唇勾勒弧度,一隻手在桌子下面牽住了萬宜的手,另一面不動聲色還在繼續吃。
司以澗看著萬宜,她已經臉紅得像一隻煮熟的螃蟹了。
司爺爺很奇怪,「誒?剛看你碗裡還有很多,怎麼這麼快就吃完了?還夠吃嗎,用不用再加一點?」
萬宜白皙的臉上飄上了兩朵紅暈,「夠……夠的。」
司爺爺坐下繼續吃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過幾天時間就差不多了,咱們再去一趟寺廟裡,說不定能遇到大師呢。」
萬宜有點懵,「大師?大師是誰啊?」
司爺爺說,「大師啊,就是一位雲遊的高人。大師曾經和我說過,你們屬相相合,命格互貴,正因此才結了婚。我原本也不太信,不過啊……現在看來,你倆還真的很合適啊。」
萬宜搞清楚了,大師說過他們合適,司奶奶才會讓他們結婚。但是司以澗只是為了讓奶奶滿意才會娶她,根本不喜歡她,就和她簽訂了三個月的協議。三個月後離婚,然後,她就來了。
司以澗有點擔心萬宜的情緒,手裡握緊了姐姐的手。
是那個混蛋和姐姐簽訂的協議,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
萬宜卻沒覺得有什麼,她一直清楚,他們本來就是協議,自然不會傷心。
司爺爺沒注意他們,仍然在說,「大師每年都會回寺里一趟,差不多就是最近了,之前咱們都是全家一起去的,這回,你也跟著一起去吧。」
司爺爺指的是萬宜,萬宜點點頭,「好啊。」
司以澗神情卻有些異樣,他眉頭微皺,對司爺爺說,「萬宜和大師沒任何關係,以前也不去寺里,為什麼要讓她也去?」
司爺爺白了他一眼,「咱們每回去寺里,都是一家人一起,萬宜現在也是咱們家人,當然要一起去。」
司以澗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繼續吃萬宜碗裡的飯。
萬宜看著他的側臉,又悄悄紅了臉。
時間有點晚,他們乾脆在司家留宿。司爺爺跟他們說,「樓上左邊那間房剛好空著,你們就住那裡吧。」
萬宜剛想起身,就突然覺察到,自己的手還和司以澗牽著,沒鬆開呢。她心臟砰砰直跳,不自在咳了一聲,逃跑似的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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