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正經課其實就是兩門，一門數學，一門語文。剩下的美術音樂都是袁老師兼任的，說是上課，實際上就是讓孩子們玩的。

  至於體育課，公社小學更直白了，直接下田體驗生活吧！

  語文，福妞學得很痛苦。

  數學，福妞學得更痛苦。

  「顧清然，不要再低頭看你的腳趾了，老師讓你數到五十，你的手指跟腳趾加在一起都不夠。」

  福妞面露痛苦，她怎麼就只長了一雙手一雙腳啊！

  「那我可以借香香的嗎」

  袁老師面無表情仿佛參透了人生的意義，「你覺得借趙梓香同學的夠嗎」

  「那加上昭昭的呢」

  宋祺昭小聲嘀咕，「不要叫我昭昭！」

  一堂課下來袁老師已經沒有脾氣了，福妞也終於學會了從一數到五十，而且是在不藉助同學的手指腳趾的情況下！

  小奶團背著軍綠色的小書包，小臉鼓鼓，「數數也不難嘛！」

  路過的袁老師：「……」

  明年開始拒絕六歲以下學生入學！

  福妞跟哥哥姐姐說著今天的學習成果，並且表示對學習這種事愛恨交織，順便表達了對放假的渴望之情。

  強仔一臉同情地搖搖頭，「今天才周二！」

  「那明天放假嗎」

  胖圓很理解福妞的心情，因為他也想明天放假，「不行，還要等三天。」

  花妞擠走兩個哥哥，「去去去，別把福妞也帶得不愛學習了！」

  「福妞，你要好好學習！你有作業沒有作業咱回家寫作業去。」

  福妞搖頭，「沒有，我要回家數數。」

  袁老師說明天要抽查她，福妞是個愛面子的小姑娘，堅決不能出醜！

  梁秋推開房門的時候福妞已經數完自己的腳趾開始借胖妞的了。

  胖妞蹬蹬小腿也沒能拒絕她強勢的姐姐。

  「胖妞別動，我數到幾了，三十三不對，三十六……誒……是二十五！」

  梁秋靠在門邊看著福妞折騰，一點想拯救胖妞的意思都沒有。等到胖妞小脾氣上來開始掉眼淚了才把她抱了起來。

  「福妞數明白了嗎」

  福妞頭上的小揪揪都被胖妞抓散了，整個頭都亂糟糟的，小臉也紅撲撲的，「沒有，差十個手指頭。」

  她想去隔壁找昭昭借十個。

  梁秋沒辦法又開始教福妞數數，雞飛狗跳了一晚上，第二天出門的時候福妞可算把五十個數數明白了。

  可惜她期待了一上午都袁老師都沒提問她。

  最後一節課是語文課，上課的老師是個嚴肅的小老頭。

  福妞坐在第一排無論眼神往哪瞟都正好能跟老師隊上。

  福妞：心虛、無助、特別害怕！

  如果她爸在這裡應該能跟她很有共同語言，因為這就是顧守諾當年的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姓劉，看著福妞的眼神異常慈祥，他昨天已經打聽過了，這是紅星生產隊顧老四家的閨女。

  她爸跟自己可熟了。虎父無犬女，那就讓顧清然同學來開個好頭吧！

  「來，顧清然同學，你上來把自己的名字寫一下。」劉老師信心滿滿，這孩子爸爸是高中生，媽媽是初中生，她肯定也在家啟蒙過，自己挑的這個人選——優秀啊！

  福妞整個呆住，「寫、寫我的名字」

  福妞的大眼睛裡充滿著迷茫，「老師我不會啊！」

  劉老師不信，「別害羞，膽子大一點。」

  在老師的鼓勵下，福妞把聲音又提高了一點以確保全班同學都能聽見。

  「老師我不會！我不識字！」

  劉老師：咋，你是文盲你驕傲

  「那好吧，我就教教你怎麼寫名字。」

  一節課結束，基本上全班都學會了「顧清然」三個字。

  今天放學回去，家長一問今天學了什麼，公社小學一年級的孩子們異口同聲回答學了「顧清然」！

  等放學花妞來接福妞的時候，福妞就差沒在臉上掛一個痛苦面具了。

  花妞接過她的水壺，「福妞咋了」

  福妞無精打采，「姐，我想改名叫顧狗蛋。」顧清然三個字實在太難寫了。

  花妞順手把沒等到哥哥來接的宋祺昭一起撈了回去，「有人欺負她了」花妞把書包往身後一扔，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樣子。

  宋祺昭連忙拽住了她，「花妞姐姐，沒人欺負福妞。」

  「那她怎麼了」

  宋祺昭也有點同情福妞這兩天的遭遇，「她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也不知道老師們為什麼都喜歡提問福妞，太慘了。

  試問哪個老師不想跟全班最可愛的小糰子說句話呢！

  花妞同情地拍拍福妞的頭，「沒關係，姐回去教你寫。」

  走了兩步花妞又叮囑了福妞一句，「回去可別跟奶說你想改名叫顧狗蛋的事，不然你會更慘的。」

  幾年前他們的好大哥強仔也有這個想法，然後她奶讓大哥滾出去罰站一小時。

  福妞可不能踏上他的老路啊！

  福妞似懂非懂點點頭。

  當然了，福妞終有一天會明白，其實「顧狗蛋」比「顧清然」更難寫。

  日子就這麼熬啊熬，在福妞終於明白從前想要上學的自己有多愚蠢的時候她終於迎來了周末！

  周末，一個值得福妞慶祝的日子！

  「媽，我今天要跟你去豬廠，然後去羊圈。哦，我還要跟哥哥山上。」

  「我奶有空帶我嗎我跟她去自留地看花生。」

  福妞一早醒來小嘴叭叭就沒停過，連胖妞都捂著耳朵離她遠一點了。

  梁秋在廚房做早飯，福妞嘰嘰喳喳實在太煩人了，「行行行，隨便你去哪，你先出去好不好，吃完了媽就帶你去豬廠。」

  福妞心滿意足離開站在院子裡呼吸新鮮空氣，這一刻她才知道什麼叫自由！

  方麗華掀開門帘看見福妞一臉笑容，「福妞你怎麼起這麼早」她哥哥姐姐可還在睡呢。

  「我想珍惜周末的時間。」

  福妞覺得上了學的自己就是不一樣，說話都高深了。

  不過劉老師這句話真好用，在哪都能套上去。

  比如「我想珍惜周末的時間」，再比如「我想珍惜糧食」……

  「唉！原來我是個文化人啊！」

  方麗華默默後提，完了，她寶貝孫女該不會讀書讀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