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樹神娶妻
半夜裡，楊書成出門撒正尿素，卻遠遠地望見另一個院落里一片燈光，還隨風傳來傷心的哭泣聲。
楊書成作為客人，不便去打探，可還是忍不住，從小角門走了出去，隱蔽在暗處，朝遠處張望。
過了些時候，就望見一夥家僕，有七八個之多，打著燈籠出來，中間簇擁著兩三個女人，一個女子十七八歲，穿著大紅的衣服，顯然是新嫁衣，旁邊一個是丫頭，另一個是婦人，拉著新嫁女，不住的抽泣。後邊跟著是劉財主，低著頭嘆氣。
只望見這個新嫁女，在月光的映照下，也是面帶慘容，那臉如桃花般美麗，身態婀娜。
嫁女是一件喜事，可這隊人卻個個陰著臉，哪裡有喜氣洋洋的氣氛，倒透著古怪的意思。楊書成遠遠地跟在後面，見他們一隊人開了大門，走了出去。
楊書成飛身上了院牆頭，朝外望，外面一片白月光地，冷冷清清，卻沒有一個迎娶的人。
真是奇怪！
這隊送親人朝前走去，楊書成也飛身跳到院外。道路兩旁長草茂密，楊書成隱在長草里，遠遠地跟著。
這伙送親人沒有一個人說話，靜悄悄地朝前走。走了一里多遠，來到柏果樹下。
眾人站在樹蔭下，只望見黑暗的樹上垂下一條白布條來。
家人走上前，用白布條纏住新嫁女纖腰。隨即那白布條扯了上去，很快將那新嫁女扯上了樹去，隱在濃密的樹上了。
這夥人站在樹下，望著新嫁女進了樹，半天兒不見動靜。
原來這美女是要嫁給樹神，要做樹神夫人了。
劉財主似乎長嘆了一口氣，帶領這夥人走了開去，個個愁眉苦臉，順著大道慢慢朝回走。
走了一里多遠，那婦人終於忍不住，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劉財主拉著婦人，勸道：「不要讓樹神聽見，趕快回去吧。」
楊書成見財主女兒嫁給樹神，真是匪夷所思，不覺從長草叢裡走了出來。
劉財主這夥人望見，問道：「楊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楊書成道：「夜裡起來，就望見你們嫁女兒，心裡好奇，就走出來。」
劉財主道：「琴兒嫁給樹神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楊公子，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相瞞，我們回去再說吧。」
一伙人默默無聲地回到莊內，在客廳里坐下。家人擺上茶來。
劉財主嘆了一口氣，這才說了出來。
原來，這四棵柏果樹是劉家祖上所種，也不知道有幾百年了。
當時，挨著種了四棵小柏果樹，長了幾百年，樹身粗壯，都緊挨一起，成了一排，比著生長，高聳入雲。上面的樹枝葉交叉密集在一起，枝葉繁密，相互遮蔽，望不見裡面有什麼。
雖然有人要上樹探個究竟，可樹身粗壯，沒有人能爬得上去。
這四棵樹高沖碧霄，十幾里遠都望得見，人們對它敬而遠之，誰都不敢得罪它。
這村里姓劉的居多，先前叫劉家村，因這四棵樹，外人也叫此村為柏果樹村。
年月久了，柏果樹就成了神樹，村里人在樹下擺了香案，遠近的人來到神樹下，求風求雨的，求醫求子的，一年四季香火不斷。
這一日，劉家奶奶得了風寒，幾日不好。這一天夜裡，劉財主夫婦到柏果樹下燒香祈禱，正在磕頭。
「你得了病，是得罪了本神，故降了災?來。」突然，幾百年的柏果樹開口說話了。
樹神從不說話，這半夜裡突然說了話，兩口子當然一下子驚倒在地上，半天兒才掙扎著起來。
兩人當然不敢跑，都跪在地面上，劉財主膽子大一些，就顫聲問道：「樹神啊，樹神啊，對不住您了，我們不小心得罪了您，我們給你磕頭了，明天我們殺一頭豬供給您，望您饒恕了我們吧。」
「不行，需把你女兒獻上樹來。」
「啊。」這兩口子這一次驚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明夜子時，準時把女兒獻上來，你們不答應嗎？」
兩口驚得張著嘴，哪裡能答應出來。這世上還沒聽說過，把女子嫁給一個樹神的，這人在樹上，可怎麼活？難道每天把飯送到樹上去，可夜裡怎麼睡覺？要是一不小心，從高高的樹上跌落下來怎麼辦？
劉財主兩口遲疑著。霎時，樹上亂紛紛下起磚頭來，落了一地，差點兒打中了兩人。
在這深更半夜裡，兩人嚇得屁滾尿流，爬起來就朝回跑。
幸好，一路上，樹神沒有下起磚頭來。
也就一里多遠，兩人有驚無險地跑了回來。關緊大門，坐在客廳里，還是驚魂未定。
婦人問道：「得罪了樹神，這可怎麼辦？」
劉財主想了半天兒，道：「我們離那樹神遠遠的，可不能把女兒嫁給他，女兒在樹上，萬一掉下來可怎麼辦？」
兩人商量好了，就去睡覺，絕口不再提把女兒嫁給樹神的事。以為只要嘴上不提，這事也就糊塗地過去了。
那劉家奶奶，經這一嚇，出了一身的汗，倒把風寒病給治好了。
這劉財主夫婦只有這一個女兒，珍惜得如掌上名珠。女兒名叫劉玉琴，長得如花似玉，更兼閒靜幽淑，因離城較遠，僻居深山旁，雖然長得美麗，十七八歲了，上門提親的媒人並不多。
這劉家在這方圓幾十里的地方，也是個有名的財主老爺，一心要招個才貌雙全的好女婿，因此也就耽擱了下來。不想柏果樹神倒看中了她。
想到此，還不如早點兒把她嫁了出去，免得嫁給樹神，整天呆在樹上，她又不是鳥，身上沒長翅膀，萬一從高樹上摔下來，那可怎麼辦？
劉家膽顫心驚地過了一天，大白天裡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以為這事也就糊塗著過去了。
到了夜裡，劉財主畢竟還想著這事，就早早地把門窗關緊，兩口躲在床上，靜聽外面的動靜。
果然到了子夜，外面準時就有動靜了。
兩人心中有事，忙爬下床來，躲在窗眼裡朝外張望，只見磚頭瓦塊，如雨般砸了過來，兩人嚇得再也不敢朝外張望了。
那些家僕早已得到主人安排，這時，都拿著兵器跑了出來。由於兵荒馬亂，劉家財產眾多，平時也訓練這些家僕保護莊院。
這伙家僕跑了出來，四下里去張望，月光明亮，可哪裡有什麼樹神的影子。
這些家僕拿著兵器聚在院內，商量著正要去尋找樹神。這時，那磚頭瓦塊可就朝著這夥人頭上飛來了，當場就打中了幾人，頓時頭破血流，滾倒在地上，疼得嚎叫起來。
這一下，這伙家丁可就害怕了，就要逃跑，可朝哪裡逃，就要逃進老爺房裡來。
這伙家丁身強力壯，可以仗著人多，跟來敵好好較量一下。可現在，連樹神的影子就沒看見，就被打得潰不成軍，怎麼再能跟樹神較量？
地上還有翻滾的幾個人，平時都是兄弟，幾個身手快的，拖了這些人，一窩蜂的，推開房門，跑進財主屋裡來。隨即那磚頭瓦塊就把窗戶打破，飛了進來，砸在地面上。
一家人躲在角落裡，不敢伸頭張望，更不敢出聲說話。
那磚頭落了一地。
「你們聽著，快快把美女獻給本神，不然就把你家莊院燒得乾乾淨淨。」
好在屋裡有個老頭，俗稱「劉大膽」，他大著膽子，對劉財主悄聲問道：「老爺，樹神要燒了莊子，這可咋辦？」
劉財主早就嚇破了膽，他也悄聲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好在這「劉大膽」靜下心來了，他在劉財主耳邊悄聲說道：「不如暫且答應它，明早去請個道長來，把它攆走了事。」
劉財主萬不能把女兒嫁給樹神，想了想，道：「只有這樣了。」
這時，一個黑影飛了進來，「咚」的一聲響，落在屋內。眾人嚇得忙把雙手護住了頭。
半晌沒聲兒，悄悄張眼一看，我的媽呀，屋裡竟落下一個大磨盤進來。這要是砸在人身上，可不就砸成了肉餅。
這大磨盤，兩個人才勉強抱得動，現在被樹神拎起來，就扔進屋內，跟玩兒玩具一般，這樹神真是天兵天將啊！
「劉大膽」一看情勢不妙，忙對劉財主催促道：「老爺，你快答應吧，不然我們都被砸死了。」
這劉財主關係著一家人的性命，他什麼也顧不得了，遂壯著膽子，伸長脖子，對外說道：「我們不該騙了樹神。可今夜晚了，明夜，定把女兒裝扮好了，給樹神送去。」
「好吧，明夜子時，準時送到樹下，如再騙本神，定然不再饒恕你們。本神去也。」
眾人躲在屋內，不敢出去送送樹神，等了足足有一頓飯的時間，外面還是什麼動靜也沒有。
眾人這才壯著膽子，打開門，走了出去。外面月光明亮，沒有人影，也沒有樹神的影，四處靜悄悄的，眼前狼藉一地，儘是磚頭瓦塊。
樹神是走了，眾人也就不再害怕，各回房去睡覺。留下兩三個膽大有力的保護著老爺一家睡下。
第二天，天色還未全亮，劉財主派一個跑得快的、說話伶俐的，要他跑到城裡，去請有名的驅鬼老道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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