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和程宵在一塊兒？」陸霽淵扶著盛晚棠在椅子坐下，輕聲詢問。

  盛晚棠看了陸霽淵一眼。

  好在他沒有生氣。

  現在的情況，他也不適合生氣。

  盛晚棠把程宵告訴的事情轉告給陸霽淵。

  陸霽淵蹙了蹙眉，當即打電話詢問的聞人海晏：「聞人家和程宵家有舊怨？」

  聞人海晏想了想，「不記得有這回事。」

  二十年前，聞人海晏也才是個半大孩子。

  但是，聞人海晏不記得不代表事情不存在。

  陸霽淵望著手術室上亮起的紅燈，心裡很不舒服。

  一個人能以生命維護另外一個人，這是什麼樣濃烈的情感，陸霽淵很清楚。

  他恨當時在盛晚棠身邊的人不是自己。

  但是又不得不感謝程宵。

  感謝程宵對盛晚棠的保護。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

  盛晚棠緊張的站起來，走向門的方向。

  前一秒還落在自己掌心的小手已經滑走，陸霽淵不悅的抿了抿唇，然後跟過去。

  「手術很成功！但是病人還沒有脫離生命威脅。」醫生說的是英語，「病人的心臟在以前也經歷過車禍，受到損傷，這次是二次傷害，以後一定要千萬小心！」

  「謝謝醫生！」

  以前？

  車禍損傷？

  程宵的心臟病是後天造成的？

  盛晚棠腦海里突然閃過許多畫面，有程宵在車上說過的許多話，還有黑色轎車撞過來的剎那。

  似乎有什麼是冥冥中的巧合……

  就在盛晚棠冥思苦想的時候。

  「爺，聞人泱泱小姐醒了，吵著要見你，否則就不配合治療。」易九擔憂的看了眼陸霽淵身旁的盛晚棠。

  「你去看一下吧。」盛晚棠強顏歡笑，推了下他。

  聞人泱泱醒來要見陸霽淵，她絲毫不意外。

  如果是在一天之前，盛晚棠肯定不會讓陸霽淵這麼做。

  但是這一次，聞人泱泱的的確確是因為她才受了傷。

  並且，聞人泱泱的車為她抵擋了一部分的傷害。

  聞人泱泱將是他們之間繞不開的話題。

  「我很快回來。」陸霽淵抱了一下盛晚棠，這才跟易九走。

  陸霽淵一走，盛晚棠因為心情低沉而壓抑著的反胃噁心鋪天蓋地的襲來。

  她甚至連衛生間都來不及去，扶著牆壁一陣猛吐。

  因為車禍，她至今只吃了一頓早飯，胃中空空，只能吐出酸水。

  「棠棠！」

  沐如依扶著盛晚棠，立刻給巴頓打電話，讓他安排人送點開胃的吃食來。

  但是盛晚棠這個時候也不怎麼吃得下。

  「如依，你的車在我後面，你看清聞人泱泱駕駛的紅色跑車是怎麼回事嗎？」盛晚棠臉色慘白的問。

  「她的車一直在我們附近，我一開始不知道是她。我發現林芝是故意撞你之後，原本想逼停林芝的車，但是聞人泱泱的車擋住了我的位置，最後林芝撞你那一下，聞人泱泱才突然加速撞了過去。」

  當時林芝駕駛的車發瘋，周圍其他的車都躲閃不及，只有沐如依和聞人泱泱的車緊跟不舍。

  聞人泱泱見有異樣卻不躲閃，還擋了沐如依的道，這一點很可疑。

  但是她最後那一下，是拿她自己的安全救盛晚棠。

  盛晚棠捂了把臉。

  聞人泱泱一開始初衷如何，為什麼這麼做，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是，事到如今，聞人泱泱一定會抓住她是為了救盛晚棠這個名頭！

  -

  「女士，生命是你自己的，你不應該拿自己的身體健康開玩笑。」

  陸霽淵進門時，護士正在勸聞人泱泱。

  聞人泱泱全身的麻醉還沒有完全褪去，躺在床上發脾氣。

  直到看到陸霽淵的瞬間，她整個人溫和下來。

  「四哥……」

  她剛開口，兩行清淚就流下來。

  聞人泱泱全身多處骨折，手臂還有燒傷，是車禍撞擊瞬間的高溫所致。

  「好好配合醫生。」陸霽淵只說了一句。

  「嫂嫂怎麼樣了？」聞人泱泱關心的問，「車禍之後，我看到嫂嫂從那輛車出來……沒想到，我救下的人竟然是嫂嫂。」

  救下。

  這個詞，像針一樣扎進陸霽淵的心裡。

  「她沒事。」

  「那就是好！」聞人泱泱鬆了口氣，微笑起來。

  「你事先不知道車裡是誰？你為什麼會想救人？你不怕？」陸霽淵隱藏了眼中的審視。

  「我就是想做點好事……我對自己之前對嫂嫂和沐小姐做過的錯事感到很抱歉，我也沒想到，恰好救了嫂嫂。」

  陸霽淵沉默不語。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讓人找不出差錯。

  「四哥，我的手還在嗎？腿還在嗎？有毀容嗎？」聞人泱泱可憐巴巴的問。

  她當然知道自己沒有毀容。

  因為車撞過去的瞬間，她最先護著的就是自己的臉。

  護士在旁說：「女士，您的身體很健全，也沒有毀容，您只要安心養傷，一定可以康復的。至於手上的燒傷，也可以通過後期修復不留下的傷痕。」

  現在醫療很發達。

  陸霽淵一臉『你聽到了？』的表情。

  他如今對她的態度冷漠而疏離。

  「四哥，我想回國了，我想家了，想我的朋友，也想……」你。

  最後一個字，聞人泱泱沒有明說，但是那看陸霽淵的殷切眼神，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這件事我決定不了。」陸霽淵說，「我需要和盛晚棠商量。」

  「好！」

  聞人泱泱高興的答應，藏在被子裡的手指卻死死的扣著床單。

  竟然還要和盛晚棠商量！

  她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她臨時倒戈救了盛晚棠和盛晚棠肚子裡的孽種，竟然還要徵求盛晚棠的同意！

  聞人泱泱其實一早就知道那輛車裡坐的是盛晚棠和程宵。

  她早就跟蹤在盛晚棠住宿外，原本是想等陸霽淵，沒想到等到了程宵。

  林芝發瘋，想要盛晚棠的命，聞人泱泱樂見其成！

  但是那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意識到，程宵的車是千萬級的高防禦豪車，有程宵護著盛晚棠，盛晚棠真的死得了？

  如果只是盛晚棠肚子裡的孩子死了，那對她而言沒有任何的好處。

  孩子死了還可以懷。

  盛晚棠死不了，那一切就是白搭！

  所以，她臨時改變策略，加速撞上去！

  她會是盛晚棠的恩人。

  這會是她翻身的絕佳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