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聶蘭風的話，桐九反而放鬆了下來，她的表情重新變回吊兒郎當樣，用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態度說道：「你要真能研究出殺死我的方法我倒會感激你，但要是真有那方法，我希望我們能合作先把向家給滅了。」

  聶蘭風抬眼看著她，只見她眼神真摯，完全不似作偽，感覺內心還真就這麼想的。不過想想也是，活得太久未必就幸福，有時候也許會變得孤獨和無奈。

  「這麼說，留著你的命對你反而是一種懲罰咯？」他滿臉睥睨地說。

  「你好像很在意我？怎麼，柿子挑軟的捏，知道鬥不過向家，所以拿我開刀？聶副使現在真是好氣魄啊！」桐九的話表達得極為諷刺，讓人一聽就能聽出她瞧不起聶蘭風。

  雖然聶蘭風知道這是她故意使出的激將法，但這些話句句戳到他在意的地方，對於心高氣傲的他來說，聽完之後難免會忍不住生氣。他知道害得他們聶家滅族的罪魁禍首是向家，向家才是他真正的仇人，他要報仇，第一目標也應該是向家而不是桐九。可他真的沒辦法不去想，桐九在這件事中起到的催化作用，如果沒有他，或許他們家不會那麼快出事。

  桐九見他滿臉怒氣，心中頓時覺得愉快。激怒他算是策略也算是她的個人喜好吧，哪怕戲耍他一番沒有任何好處，但至少也能消減一些對他的氣。

  現在激也激完，耍也耍完，應該是時候放下誘餌釣大魚了。她眼睛半彎，笑意嫣然地突然轉移了話題：「哎呀，這話讓你很生氣嗎？好吧，看在聶老頭的份上，暫時不欺負他的好兒子啦，我們說些你十分感興趣的問題怎麼樣？你想不想知道我們是怎麼破解你兩個手下身上的鎮魂陣的呢？」

  這個話題還真就是他感興趣的，他早就聽到他們說解陣的事，但剛才就忍不住發問的話會讓他在對峙中落入被動，所以他裝作沒注意到。而現在又被她特意問了出來，如果再說不在意，那可能以後都無法知道答案了。

  聶蘭風眉眼半閉，故作淡定地說：「你說的，我還真有些興趣，到底是誰有這般能耐，居然沒拿到設陣晶石就將陣法給破解了？你方才說你們為了破解跑了兩個月，難不成找到了別的方法破陣？」

  桐九的表情瞬間變得古靈精怪起來，她擠眉弄眼，非常欠揍地說道：「哎呀，原來你剛才聽到的呀，我還在想你怎麼都沒反應呢，以為你都不在意了，想不到是故意裝作沒興趣哦！」

  突然被這女人反將一軍，弄得聶蘭風有一瞬間啞口無言。還好他也是見慣大場面的人物，臉上根本看不出被戳穿的尷尬，很快就回過了神，然後若無其事故作鎮定道：「你故意說那些話不就是想引起我的興趣嗎？怎麼，現在我問了你又不想說了？」

  桐九笑得一臉無害地說出賤兮兮的話：「說啊，但說之前也不妨礙我奚落你嘛！你看你以前高高在上的，老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現在看你落魄了，我不得趁機落井下石一番嗎？」

  見過賤的，沒見過賤得這麼理所當然的，她這麼坦白，真是噎得人連發狠痛罵的脾氣都沒有了。

  不過桐九耍賤也耍得很有分寸，拿捏的點十分到位，既讓人恨得牙痒痒，又不至於氣得翻臉，就這麼吊著你，讓你一口氣咽不下吐不出來，憋在心裡難受。

  鍾離珀看到聶蘭風那張瘦得像骷顱頭的臉都給憋紅了，心裡有些不忍，他輕輕拉了拉桐九的衣擺，示意她差不多就行，別太難為對方。

  桐九噘著嘴回頭，用表情表達著自己被制止的不滿，還用故意用誰都聽得見的音量說：「他以前就經常欺負小黑，幾個月前小黑出事也是他害的，我不過擠兌一下他你就幫著他，小心我告訴小黑，讓它生你氣哦！」

  鍾離珀有些哭笑不得，這不就相當於明明白白告訴對方，她這是趁機報仇嘛，還表現得這麼坦白真誠，估計聶蘭風都不知道要不要跟她計較了：「先說正事吧，你真把他氣出毛病，今天不就白來了嗎？」

  「切，好吧。」見好就收的道理桐九還是懂的，有了鍾離珀的提醒，她正好能順著台階回到正題，「既然小琥珀看你可憐給你求情，那我先勉強放你一碼。你不是想知道鎮魂陣是怎麼破解的嗎？吶，破陣的人在這裡，他不單單破解了你的鎮魂陣，還發現了你殺魏謙使用的陣法呢。」

  「哦？」聶蘭風終於目光銳利地正眼看向這個一直站在桐九身後的男人，「這位公子居然會奇門遁甲之術？」

  被一個打過無數大仗的樞密院副樞密使這樣盯著，換成普通人早就腿軟了，可是鍾離珀性格冷淡，倒是意外地有種目空一切的氣勢，完全沒有被這種眼神嚇到，反而十分淡定地回道：「不算很懂，都是近幾個月現學的。」

  這個回答可真夠凡爾賽的，桐九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說得很認真，根本沒有顯擺的意思，於是心裡就更樂開花了。

  有時候不經意間的露肌肉行為真的會更讓人生氣，比如說，一個高考狀元被問及平時是如何學習的時候，他卻吊兒郎當自由散漫地說只是在考試前看了一下書而已，並沒有特意認真學習。這種話哪怕是被譽為聶家天才的聶蘭風聽了都想揍人，心裡不由得考慮，難道這人是瞧不起我聶家？

  聶蘭風的表情變得越發陰冷，他用鷹一般的眼神盯著鍾離珀，試探地說：「學了幾個月就能破解鎮魂陣，想必你的師傅也是個厲害人物吧！」

  鍾離珀依然乖巧淡定地誠實回答：「沒有師傅，都是我看書自學的。」

  「不可能！」聶蘭風氣勢全開，厲聲呵斥，「你以為奇門遁甲之術是什麼，怎是你一個小兒看看書就能學會的？即便你聰慧過人，能自學些簡單陣法也就罷了，破解鎮魂陣？簡直是開玩笑！」

  聶蘭風心裡認定，鍾離珀必定是桐九叫來氣自己的，把奇門遁甲之術說得這麼容易，簡直就是侮辱了他家的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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