鲶魚陰煞猛地一吸，兩隻鱷魚陰煞的靈體，竟一下子萎縮了許多。鱷魚陰煞大驚，雙雙掙脫逃竄。

  鲶魚陰煞一甩尾，靈體同時變得細長，如同蟒蛇一般。僅僅一竄，已趕上其中一隻，大嘴一張，一口就吞下肚去。

  鱷魚陰煞當即被禁錮，無論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

  鲶魚陰煞兜轉身，連甩幾下魚尾，追上第二隻鱷魚陰煞，又是一口吞下肚去。

  這可真便宜了白小真，他當即攥住一隻鱷魚陰煞，並驅使兩隻陰靈，鑽入它體內吞食。

  鲶魚陰煞王出於護食的本能，於是再次禁錮白小真。

  「放肆！」他以意念咄叱道。

  靈魂鏈條忽地一亮，鲶魚陰煞元靈立遭煎熬，本能解除對他的禁錮，並且再也不敢挑釁了。

  白小真嘗試與鲶魚陰煞溝通，在感應到它很不耐煩之後，他也毫不介意給它加加熱。

  最終，在雙方都飽受煎熬後，鲶魚陰煞不得不真正臣服。

  隨之而來的，則是一個很頭疼的問題，那就是他的靈魂鏈條，無法在體外成形。因此他的身體，一旦脫離陰煞體，精神枷鎖就會失效。

  無奈之下，他只能大半個身子脫離，但他的一隻手，或者一隻腳，必須留在陰煞體內。

  馴服鲶魚陰煞後，白小真自然得到莫大的好處，別的不說，光是充當坐騎，已令他省了不少腳力。

  鲶魚本是水中生物，但成為陰煞後，則不受此限制。它甚至能在低空飛掠，但馱上白小真後，卻無能力騰空了。

  之前馴養的兩隻陰靈，則只能短暫離開他的身體，否則會逐漸消解。因為陰煞能獨立於天地中，靠的就是煞氣包裹。

  煞氣是陰煞的肌膚，可在靈體表面形成保護層。同時也是它們的武器，可用來攻擊其它生靈。

  先前，在不斷蠶食鲶魚陰煞後，兩隻陰靈已成中等強靈體。吞噬兩隻鱷魚陰煞之後，更是成長為上等強靈體。

  不過，它們僅擁有該境界靈體而已，並不真正擁有該境界戰力。只有與白小真的魂魄結合後，它們的靈魂屬性，才能真正發揮出來。

  從阿娜依那裡，白小真也了解到，這世上除了仙光道和御氣道，還有人修煉御靈道。

  所謂御靈道，就是將陰煞馴化為陰靈後，再與自身魂魄融合。然後，吸收該物種的靈魂屬性，並轉化為自身的戰技。

  御靈道被仙光教廷定為魔教，一經發現，堅決抹殺。

  白小真不懂得如何融合，也根本不屑於去融合。一個人的靈魂，怎能與動物靈魂融合？

  即使能獲得天大的神通，他也不會去做。他堅信，一旦人的靈魂受到污染，最終的歸宿，不是成為瘋子，就是成為白痴。

  儘管非常不喜歡仙光教，卻無礙他選擇仙光道，至於馴化陰煞，只是想作為工具而已。

  白小真不想再走水路，於是駕馭鲶魚陰煞上岸，取陸路向南州西郡進發。

  本來去南郡，才是最近的路，但一來他已偏離了方向，二來也怕鑽入仙光教的口袋，於是乾脆往西郡走了。

  他必須穿過幽暗森林，才能進入郡城。

  據阿娜依說，幽暗森林裡有很多變異獸，她曾與一幫同學進去歷練，也打到了好幾隻。

  白小真所見到的幽暗森林，卻與阿娜依的描述大相逕庭。莫說一棵樹，就連一棵草也看不到。

  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白色巨蘑菇，四到五尺高，直徑卻在一丈以上。遠遠看去，就像無數白色的墳墓，非常的瘮人。

  白小真也不敢貿然闖進去，他操縱鲶魚陰煞變形，像蛇一般往前延伸。

  從兩個巨蘑菇之間穿過時，它們動了，菌蓋忽地打開，同時向鲶魚陰煞蓋下。

  在白小真控制下，陰煞隨即釋放濃郁煞氣，兩個菌蓋呼的一收，竟將煞氣吸得基本乾淨。

  莫非煞氣也可充當養分？這可顛覆了他的認知。

  白小真一手攥尖刀，一手持法杖，騎著陰煞沖入蘑菇群。對付龐然大物，這兩樣武器都不趁手，並且是和蘑菇交手，想想都覺得滑稽。

  不過剛一入蘑菇群中，他就改變了這種看法。巨蘑菇非常堅韌，一刀砍上去，如同砍上牛皮膠一般。

  於是，白小真乾脆將兵器收起，純粹憑拳頭，或者利用鲶魚陰煞衝撞。

  在他一雙拳頭猛轟之下，巨大白蘑菇一個個被打爆，流出白乳膠般的汁液。

  白小真揭開法師面具，用手指沾了點滴汁液入口，一股難以形容的苦澀感，令他當即變成苦瓜臉。而且他的舌，也隨之麻木了。

  在這個資源極度窮乏的世界，這蘑菇還能長得像氈包般大，自然有其特殊原因。

  闖過墳場般的巨蘑菇地帶後，物種也開始豐富起來，但仍然是非綠色物種。在這綠原邊緣地帶，光照稀少，植被都是腐生和混生物種。

  嚴酷的環境，使這裡的植物，進化出部分動物特性，尤其是主動捕獲能力。

  白小真有種身陷馬蜂群的感覺，每一種植物都極具侵略性。一種看起來像雪蓮花的植物，其花芯突然飈出，螫入白小真體內，當即一陣麻痹。

  花芯襲擊白小真，當然不是因為受到驚嚇，而是為了吸血！

  他不禁勃然大怒，拔出腰間法杖，插入吸血雪蓮花中，並不惜損耗精氣，爆發出一片赤光，硬生生將吸血雪蓮燒成灰燼。

  白小真隨之一陣虛脫，無力地跌坐到雪地上。之前與鲶魚陰煞的鏖戰，幾乎耗盡剛生成的內丹，而精氣這東西，在黑暗世界裡作用非常大。

  片刻後，他從雪地上起來，選了一處背風的地方，挖了一個小洞。他打算先修煉幾天，看丹髓能否恢復。

  白小真連續打坐了幾天，卻無多大起色，現在他已跌落到法士境界，連法師法杖都無法催動了。

  他從鲶魚陰煞那裡，吸取了部分靈氣，對精氣的恢復有所幫助，但肯定無法與吞噬丹髓相比。

  別人修煉仙光道，一般要考入仙光少年法學院。學制是三年，進入初級法士境則可畢業。

  優秀者可考入仙光法學院，學制是四年，進入中級法士境則可畢業。若能進入高級法士境，既可保送國立仙光法學院。

  換句話講，別人要成為修士，都需要三年光陰。而他通過吞噬丹髓，直接進入法師境界。

  不過外來的力量，始終只是借用而已。憑著先天的特殊體質，他可輕易儲存及運用精氣，卻很難產生精氣。

  白小真決定把仙光道撇到一邊，將心思花到御靈道上。儘管沒獲得任何的心法，但憑著超人的天賦，他的魂魄可直接操控陰靈。

  主意打定，白小真當即操縱鲶魚陰煞，囊罩在自己身上。然後，他又讓兩隻陰靈融合鲶魚靈體。

  融合不能囫圇吞棗般地吞噬，而是要徐徐地吸納。尤其是其中的靈魂屬性，需要極其耐心地去讀取。

  這項工作非常艱難，魚類本就是低等生物，死後只剩下一縷陰靈氣，本來連成為陰煞都不可能。

  這隻鲶魚陰煞能夠誕生，完全依靠獨特的環境，經過千百年的積累，由無數的陰靈氣凝結而成。它只有本能意識，也無法植入意識。

  無法從意識上控制，只能將它當作木偶一般操縱。這些日子來，他已在它體內布滿靈魂鏈條。

  直接操控鲶魚陰煞很麻煩，但作為水屬性陰煞，其作用比狼靈更大，他當然不想失去。

  於是他決定，通過禿鷲靈去操控陰煞體，而讓狼靈融合鲶魚靈魂屬性。

  三天後，融合完畢，鲶魚陰煞的元靈，被禿鷲靈完全取代，靈魂屬性則被狼靈吸收了。蘊含大量煞氣的陰煞體，卻被完整地保留下來。

  白小真繼續上路，只是比之前輕鬆多了，由陰煞體化形的一雙鷹翅，儘管不能令他真正的飛行，卻可快速騰躍。

  食物這個大難題，也同時勉強解決了。

  這裡的植物，都含有濃郁的煞氣，他無法直接食用，但可先通過陰煞體吸納，再萃取純淨的靈氣。

  靈氣當然也無法真正充飢，但可使他保持精力充沛，只是飢餓感就更甚了。

  隨著往東方行進，光線也漸漸增多，植物的顏色，也開始稍稍見綠。

  三天後，白小真找到種仿似蘆薈的植物，雖然仍是苦澀不堪，但至少可勉強咽下肚去。

  何況他也沒得選擇，十多天沒東西下肚，他都快餓瘋了。

  並且，他吃著吃著竟不覺得苦了。也就在這時，他才發現了異常，就是自己渾身上下，竟無任何感覺了。

  苦蘆薈含有劇毒，且是無色無味的神經毒素，使人中毒卻無法知覺。

  白小真趕緊運轉精氣，去化解體內的毒素。一開始，也頗有成效，可惜好景不長，他的精氣就耗完了。

  他拼盡全力站起來，企圖通過劇烈運動化解毒素，可他剛邁出第一步，全身隨之僵硬，再也動彈不得絲毫。

  過不多久，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到第二天雪停時，白小真全身已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變成雪人一般。

  白小真沒被凍結成冰，但仍然絲毫動彈不得，且連最後一點知覺都沒了。

  兩個時辰後，一群個子矮小，人人頂著個大葫蘆頭，且個個牙齒參差不齊，相貌醜陋不堪的人來了。

  這些葫蘆頭的個子，只有四尺左右，身手卻非常敏捷，居然不用繩索，直接貼著崖壁往下滑，一溜到底。

  葫蘆頭們看到大雪人後，先是很驚恐，竟馬上躲了起來。

  過了好一陣，葫蘆頭頭領才派出兩人，小心翼翼地上前，用骨矛去戳大雪人。

  積雪被戳碎，隨之紛紛脫落，露出一個黑色的人像。兩個葫蘆頭又各戳了一下，骨矛卻被反彈開去。

  兩個葫蘆頭還想再戳，卻被頭領喝住了。頭領走上前來，用石頭在白小真身上敲打幾下，跟著嘰里呱啦說了幾句，葫蘆頭們當即爆發出歡呼。

  葫蘆頭們隨之分頭行動，四處去尋來乾草和干藤條，紛紛堆到白小真腳下。跟著，頭領就敲打兩塊火石，點起火來了。

  葫蘆頭們又爆發出一陣歡呼，更多的葫蘆頭族人，也拖兒帶女趕來了，大夥圍著篝火載歌載舞，而篝火上烤著名大漢。

  瞧他們這亢奮勁頭，十足就是在聚餐，而主食顯然就是白小真，這就是他們要燒烤他的原因。

  白小真仍處於深度麻痹中，但他的元靈在生死關頭，卻自動甦醒了。一股近乎本能的意識，傳遞給了禿鷲靈。

  像甲冑般裹罩他的陰煞體，倏地化形為巨大的禿鷲，踞於他的雙肩上。跟著雙翅猛地一煽，將篝火煽進人群之中。

  兩股洶湧的煞氣，隨著火焰撲向人群，並隨之形成旋風。葫蘆頭們一邊驚呼，一邊四散奔逃。

  這些土著人，土生土長於幽暗森林，對煞氣有很強的抵抗力，這兩股可以殺死大象的煞氣，卻只能殺傷，而不能殺死他們。

  就在這時，從密林里竄出一群疣豬，每頭疣豬背上，還馱著一名漢子，幾乎赤果，僅在胯下包上一塊獸皮，猶如原始人。

  他們也不用鞍座，只用皮條綁住疣豬脖子，充當韁繩。

  這幫漢子，身高在四尺至四尺半之間，只比大頭族稍高一點，但要粗壯得多。前者像大頭娃，後者更像侏儒。

  這幫漢子一邊駕豬飛奔，一邊擲出長矛，眨眼已有數名葫蘆頭斃命。葫蘆頭也用骨矛及弓箭還擊，雙方展開了混戰。

  不消片刻，勝負已分。侏儒族只有三十多人，不及大頭族一半，可他們要彪悍得多，更有三十多頭疣豬助陣。

  疣豬頭大如斗，且有四顆又長又硬的獠牙，猶如兩把彎刀加兩把尖刀。這一頭疣豬，至少可敵十名葫蘆頭。

  大頭族人雖極其不甘，卻也只能倉皇而逃，侏儒族漢子也不追擊。並且，他們的頭領顯得很緊張，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命令族人趕緊抬走白小真。

  四名漢子上前，企圖扛起白小真，隨即被凍得驚叫著跳開。

  頭領先是一愣，隨之跪倒在地，對著白小真頂禮膜拜，其他族人自然跟隨叩拜。

  膜拜完畢，想幹嘛還是幹嘛，他們用繩索綁住白小真雙腳，再將他拽倒在地。然後，將繩索拴到兩頭疣豬身上，拽起白小真就跑。

  這回，白小真沒做出過激反應。一來，他的元靈非常疲憊，早已昏昏欲睡。二來，他也感覺到這批人，並無吃掉他的意圖。

  白小真被疣豬一路拖拽，穿行於森林之中，半個時辰後，到達侏儒族營地。

  一名老頭跑過來，先將一塊獸皮蓋在他胸膛上，隨之對他又敲又打，然後貼耳傾聽。之後，他抬起頭呱呱喊了幾句。

  隨之，整個氏族都行動起來，紛紛收拾東西，準備舉族撤離了。因為這名族長判斷，此怪人非凡，必然惹來強敵爭奪。

  一刻鐘後，白小真再次被動上路，仍是由疣豬拖拽，穿行於山巒密林中。

  半個多時辰後，侏儒族到達目的地，是一個大溶洞。

  疣豬將白小真拖入大洞廳後，該族的精壯男子，先架起一個大木架，然後將繩索搭到大橫杆上，再藉助疣豬的拖拽，將白小真豎立起來。

  侏儒族漢子齊齊發出歡呼，然後在族長帶領下，向白小真叩拜。隨之，為了防止白小真摔落，族長又親自動手，用兩根粗木桿，從兩側撐住白小真。

  然後，族長取來一個炭盆，放在白小真腳下。待炭火燒得旺盛後，族長取出一小塊松脂般的東西，放入炭盆。

  松脂般的東西，很快燃燒起來，並發出耀眼的光芒，

  白小真的意識，也在迅速甦醒。在他的意識深處，仿似有一輪朝陽冉冉上升，將黑暗大地照亮，也將沉眠的希望喚醒了。

  一團火在他的經脈中遊走，所過之處，細胞機能也在逐漸恢復。

  族長馬上發現了異常，洞廳中無風，火焰卻明顯傾向於白小真。甚至連那如淡淡霧霾的香氣，也集中向他鼻孔涌去。

  族長大喜，又取來一塊松脂般的東西，但比先前的顏色要淡許多。他切下一小片放入炭盆。

  「嘭！」

  一股烈焰升騰而起，同時，濃郁的香氣也在迅速瀰漫。

  偌大一個洞廳，也迅速靜謐下來，那些活力十足的野蠻漢子，全都匍匐在地，陶醉於這神聖的光芒，以及心曠神怡的芬芳。

  老族長往炭盆添加的特殊物質，當然不是松脂，而是能量精石。

  在陽天世界，被掩埋在地層深處的動物，經過漫長歲月的演變後，會變成石油。而在仙光世界，則會演變為能量精石。

  能量精石一般呈棕黃色，有點像松脂，較硬也比較脆，因此俗稱為硬精石。

  一般顏色越淡的精石，則越上品，質地較軟且比較韌，因此俗稱為軟精石。極品的動物能量精石，呈金黃色且通體透徹，狀如琥珀。

  這回族長添加的，就是軟精石，不過卻是最差品類。即使如此，產生的能量也相當可觀，假如是上品軟精石，直接燃燒則絕對會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