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真指上血劍忽地暴長百倍,跟著稍稍一削,已將戈跋人頭切掉。血劍隨之粘住人頭收回,落到他的掌上。
「你的腦袋,就是你的面子。諸位,你們誰要面子都可以提,每人一次機會。」白小真風輕雲淡問道。
誰要面子?當然誰都想要面子,但也不會傻到用腦袋做代價,就為了圖一時的口舌之快。
母星天地靈氣匱乏,突破每一階都很艱難,戈跋已是上大靈王境界,已算是高階修士。
可就這麼一個頂級人物,在白小真面前卻毫無抵抗之力,如摘瓜一般切斷脖子摘走。
萬靈秀渾身冷汗直飆,卻動也不敢動一下。他離白小真最近,因此也最清楚,為何戈跋如同傻子一般,任由對方割取腦袋。
因為在血劍暴長剎那,一股無形又不可抵禦的力量,將整片空間都禁錮了。
白小真邁開大步往前走,萬靈秀等人連忙退開,分列大道兩旁躬身相迎。他從容不迫從人群中穿過,仿佛一頭獅子穿過羊群。
「駕!駕!」蛇男起勁地甩著繩子,將孫六等人當牛馬般驅趕。
孫六等九師兄弟,個個敢怒不敢言,尤其是白玉亭。本來以他的性子,那是死也不願低頭的,可萬靈秀死死盯著他,令他無法違逆。
以這九人的功力,當然遠勝九條牛,因此這牛車行得比馬車還快。不消兩個時辰,已抵達神猿峰山腳。
噠翁率領族人恭迎,金剛門眾人也已到達,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待消息。
白小真吩咐幾句後,徑直上了峰頂。這是他的習慣,每回戰鬥後,必定要感悟一番。
翌日,萬靈秀上門負荊請罪,且奉上白銀二百萬兩,還有諸多禮物。
噠翁稟報後,白小真點點頭,「放人。」
孫六等九人被當場釋放,但他們的兵器法寶之類,包括那八十一面骨幡,卻統統留了下來。
萬靈秀不但不敢怒,還得扮出副感激不盡的模樣。
走出寨門後,白玉亭忍不住回頭,且恨恨地冷哼一聲。萬靈秀當即飛身過來,狠狠地就給他一巴掌。
「孽徒,你想玄靈宗因你毀於一旦?」萬靈秀沉聲呵斥道。
這事情可開不得玩笑,白小真一發怒,隨時可滅了玄靈宗。萬靈秀豈會為了一名弟子,而毀掉自己艱苦創立的基業。
白玉亭嘴角溢血,死死咬住牙關不說話。大弟子梁大,忙過來一把拽走這九師弟。
「你們回去後,都給我專心修煉,沒為師允許,誰也不許踏出宗門半步!如有違者,為師親手清理門戶!」萬靈秀厲聲喝道。
「弟子遵命!」梁大孫六等人連忙躬身道。
當日下午,之前來過鬧事的三位巫王,也帶著重禮登門請罪。噠翁向白小真請示,他便說這蠻族內部事情,無須向他稟報。
大巫王戈跋一死,靈香花高原的地盤,肯定會出現紛爭。由於白小真對此不感興趣,噠翁也就打消分一杯羹的念頭。
地盤再大人馬再多又如何?白小真割下戈跋人頭之時,猶如收割一隻葫蘆罷了。
此時此刻,白小真正一隻手貼住戈跋人頭,與大巫王進行坦誠交流。
這件事其實令他非常噁心,卻又不得不如此做法。因為對方身首齊全時候,根本就無法達理交流,惟有身首分離才能溝通。
人死了,就不會帶有任何情緒。而且,只要大腦未曾損壞,記憶就會完好保存下來,直至大腦皮層變質之前。
人頭與軀體分離後,大腦不會立刻死亡,施加法力的話,更是可以維持很長時間。因此就連戈跋的面容,依然顯得栩栩如生。
果然,戈跋人頭非常通情達理,絕對是有問必答,且知無不言。最後,他弱弱地哀求白小真,可否給他接上軀體?
白小真的答覆,就是將他收進巨瓢葫蘆。洪衛誠人頭和甲老大人頭,正等著這位人頭新友。
白小真摸出一塊玉牌,將戈跋提供的訊息記載下來。加上噠翁之前提供的訊息,他對巫術的了解,自然也更深一層。
巫術傳自古老的巫族,其核心部分就是祭祀。古巫族人的祭祀包羅萬象,即祭祀神靈和祖先,也祭祀花草樹木,甚至連一塊石頭都會祭祀。
白小真捻起一隻紙鴿,向印記注入訊息,向洞外一擲。片刻後,噠翁飛奔到洞府門前。
白小真右手輕輕一撥,將禁制門帘拉開,讓噠翁入內。一談起祭祀,老巫師即刻無比興奮起來。
「公子,咱們早已備好神像,只是公子一直忙著,還沒機會向公子稟報。只要公子樂意,隨時可將靈神入駐。」噠翁笑眯眯道。
「好,下去瞧瞧。」白小真也被勾起好奇心了。
於是兩人出洞,往山腰處山寨飛掠。這兩年來,神猿寨也擴大了幾倍,且分為內外寨。
兩人飛掠到寨主樓前,岩繞趕緊急急腳出迎,向白小真躬身行禮。一走進後堂,就見正中神台上一木像,面相正是他的模樣。
這木像樣貌完全仿照白小真,可身高不足六尺,比起真人卻要矮多了。
噠翁解釋說,木像所用的血紋花梨木,是寨子祖傳的,市場上根本買不到。木匠們只能遷就木料來做,將木像按真人縮小了。
白小真對此當然無所謂,反而對木像的做工讚不絕口。也正因為遷就木料,木像並非整塊一個,而是分為頭、身和四肢六部分,有點像木偶結構。
木像套著件長袍,將長袍脫掉後,看到木像的形態,並非完全與人體一致,但也基本上可以接受。只是左瞧右看,老覺得缺了點啥?
當白小真的目光,落到木像跨間時,終於知道缺了點啥。他下意識地搖搖頭,卻又不好發火。
「公子,這神像是否不夠像?」岩繞忙恭恭敬敬問道。
白小真淡然一笑,指了指木像胯下,「工匠們漏了點東西,回頭讓他們補上吧。」
岩繞一瞧,也不禁失笑了,「對對,那兩個混蛋,回頭叫他們馬上補上。」
原來那兩名木匠,將木像做成太監了,因為一般做神像,都是這個做法。可白小真不這樣想,這木像代表了他,怎麼能缺那樣東西呢?
岩繞趕緊出去,叫那兩名木匠換來,讓白小真當面吩咐。
七日後,木像改造完畢。不但補了胯下之缺,還增加了關節,成了真正的木偶。
接下來,白小真親自動手,用白玉髓去塑造大腦和臟腑。再接下來,就是最為關鍵的祭煉了。
能否祭煉成法寶,動物看骨紋,植物看血紋,也即像毛細血管般的紋路。血紋就是植物的先天道紋,也是能否祭煉的基本條件。
第一步,向血紋注入精血,將先天道紋激活。
第二步,以符印鏈條加持血紋,同時也要改造紋路,使其更均衡和完善。
第三步,用魂絲構建元靈印記,當然是越複雜越好。最好是從元靈之上,硬生生分裂出一部分來。
白小真花了足足一個月,才完成這個祭煉,包括主木偶和四個小木偶。小木偶即可用來聯繫,也可用來操控主木偶。
祭祀在月圓之夜進行,除了崗哨之外,所有神猿部落族人,都集中於山腳的交易廣場。這祭祀儀式,當然由噠翁巫王來主持。
莊嚴肅穆的鼓聲和號角聲中,噠翁一邊跳著詭異的舞蹈,一邊不斷地吟唱祭祀詞。如歌如頌,如傾如訴,肅穆中充滿詭異。
明月當空且最圓之際,噠翁用法力逼出精血,在木偶身上塗抹。此刻木偶身上,只套了件裙子般的蠻褲,多少令白小真感到有點尷尬。
噠翁刻畫出穿山甲印記,然後用法力烙印入木偶體內。他與岩繞等修士,也依次烙印上自己的印記。
這樣做之後,他們與木偶之間,就建立起聯繫。通過這種聯繫,他們既可以向木偶奉獻法力,也可以向木偶借用法力。
修士之後,就輪到普通族人奉獻,割破掌心後,將鮮血塗抹到木偶上。這些人當然無法烙印印記,但奉獻鮮血後,也隱約有了某種感應。
隨著祭祀的進行,白小真也感應到木偶的變化,法力在快速增強。
祭祀持續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前才結束。木偶也被套上整齊的衣衫,然後又披上牛皮甲。
從此以後,木偶就被當作神只,供奉於神廟神台之上。神只當然得有個名稱,白小真為自己取了龍神之名。
這一神只的確立,神猿部落也改名為神龍部落。原來的神只長臂神猿,則從神降格為靈,變成長臂靈猿了。
白小真對祭祀之事,其實也沒太看重,只想淺嘗輒止。他的心思,還是放在修煉之上。
他又回了一趟葫蘆谷,進入的卻是樹木低矮稀疏,野草半枯黃的小山谷。
白小真在山谷中轉了兩個時辰,依然找不到真正的葫蘆谷。
很明顯,真正的入口,或者有陣法掩蓋,或者根本就不在此地。當時,逍遙山人極可能設了一個傳送陣,他進入後就被轉移了。
究竟是陣法掩蓋,還是更玄乎的傳送陣?白小真找不到蛛絲馬跡,也就無從判斷。
雖然有點失望,白小真卻不打算離開,而是在草寮住了下來。小山谷風景很糟糕,卻勝在清淨,無須擔心有凡人闖入。
來此修煉,也與打坐沾不上邊。在葫蘆谷兩年,基本上是在打坐參悟符印,因此他對打坐早已膩煩到極點。
這回白小真要專門練習戰技,首先要練習的便是速度,瞬移自然是練習的重點。
瞬移不是一般的加速,而是比正常的最快速度,忽地加速三倍以上。
拿充氣皮囊來比喻,加速如同在皮囊上扎個孔,皮囊會「咻」的一聲前飛。瞬移則如同瞬間開個大口,皮囊就會「嘭」的一聲狂飆。
瞬移,就是法力瞬間極限釋放。聖境以下者,法力不足以達到此效果,也無法承受瞬移帶來的後果,丹胎會被硬生生撐爆。
初入聖境者施展瞬移後,必定會出現虛脫,非緊急關頭不可濫用。
這回出來,白小真帶了十二名丹修武士,讓他們在四周山頭潛伏,並簡單布置一些禁制後,他開始練習瞬移。
出於安全起見,白小真每施展一次瞬移後,都要歇息好一陣。待到法力完全恢復,這才繼續練習。
練一下停好一陣,也令到白小真非常不痛快。同時令他更加迫切地,渴望得到一個安全的修煉環境。
不過他也很清楚,一個絕對安全的修煉環境,幾乎不可能存在。那怕是最荒僻之地,也難保不會遭遇偷襲。
噠翁每三天來匯報一次,這一天,他帶來一個消息。萬靈秀提出用一百萬兩白銀,贖回八十一面骨幡。
之所以願意大出血,是因為大戰在即,玄靈宗缺了這些骨幡,實力就會大損。新祭煉八十一面骨幡的話,則需要好幾年時間。
「銀子我不要,讓他拿煉製魂火之法,來換回這些骨幡。」白小真回應道。
第二天中午,噠翁來稟報,玄靈宗同意交換。
「那就換吧,你主持就行了。」白小真滿不在乎地道。
他真的不擔心萬靈秀撒賴,殺上門去就行了,那怕所有的巫王及宗門,都站在萬靈秀一邊,他也無所謂。
修士之間的戰鬥,不同於痞子街頭鬥毆,靠人多就能取勝。玄靈宗這些人,在他面前如同一群羔羊。
「可萬靈秀那廝說,煉製魂火需要藥引,而他並無藥引配方,要靠向大巫王購買。」噠翁稟告道。
白小真臉色稍稍一沉,「那就不換了,讓他滾蛋!」
煉製魂火之法,大神爹的玉牒上就有記載,包括藥引配方。問題是那配方只適合破碎世界,在母星就肯定不適用了。
藥引中的一味主藥是黑蓮,是破碎世界的特產。還有聚魂草等等,在母星更是聞所未聞。
想到這裡,白小真抓過牛皮囊打開,取出兩打骷髏頭,裡面就有萬靈秀煉製的魂火。
魂靈在高度凝聚,並經過特殊手法祭煉後,就會產生魂火。魂火是陰火,燃燒產生的效果不是灼熱,而是寒冷。
以白小真的境界,也可以法力強行凝聚魂火,但就有點得不償失。因此這些繳獲的骷髏頭,就顯得很珍貴。
白小真將骷髏頭一一抓起,將白玉亭的靈魂印記消除,再烙印上自己的印記。然後,他又將魂火取出,壓縮進四個骷髏頭中。
算了一下日子,在小山谷呆了將近三個月,也該回去了。他又掃視小山谷一遍,這裡面惟一起眼的東西,就是酸棗樹了。
這酸棗他嘗過,根本無法入口,不僅酸得要命,還苦澀得要命。他要的其實是酸棗核,打算祭煉成兵器。
他將牛皮囊翻轉,並完全伸展開來,變成一副小象般大的牛皮。之前,這牛皮一直是反過來用,也即有毛一面向內,且摺疊成多層。
白小真略施法力,收了滿滿一囊酸棗,交給一名丹修武士背著。隨之下令收隊,全體返回神猿峰。
回到神猿峰後,白小真吩咐蛛女,將牛皮稍微裁剪一下,改成一件牛皮大氅。然後,他重新設置符印鏈條。
光在這件牛皮大氅上,白小真又花了半個月。
這些日子來,三十萬戎族大軍,已分批開進靈香花高原。百萬戎蠻大軍,將聯合向光明帝廷發起進攻。
如此好的機會,他也該去光明帝國尋根問祖了。
百族聯盟這邊,自然也是不斷上門探口風,白小真都是以閉關為由,完全由噠翁等人去應付。
畢竟與異族合作的話,會令他聲譽大損。何況以蠻戎族的力量,他還真看不上眼。
神猿峰上,白小真俯視著腳下的飛瀑,有點睥睨天下的意境。將近六尺長的小龍,黏住他的大腿,似乎也在欣賞美景。
自從突破體形限制後,這三年來,小龍一直在長個不停。小龍也早已不捕食蚊蟲,前兩年還捕食小動物,現在連猛獸都不是它對手了。
這些日子來,山腳下可謂門庭若市,各色人等排著隊求見。出面應付的自然是噠翁,不管來的是誰,都說龍神大人正在閉關。
一想到這點,白小真就不禁失笑,一不小心,居然成了山旮旯里的神只。當然了,接受祭祀只是鬧著玩而已,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可就在他如此菲薄之際,突然有種很特別的感覺,仿佛他的法力,忽地一下暴漲了許多。
當然了,這只是一種感應罷了,真正暴漲的是木偶的法力。
有強者在祭祀他,且向木偶奉獻了大量法力,才會造成如此強烈的感應。
白小真不禁眉頭一蹙,顯然有人在刻意討好他,但也顯然並非是好事。
正所謂受人錢財替人消災,接受祭祀也是同樣道理。像神龍部落的人祭祀他,他就要庇護這個部落。
從一開始,白小真就立下一條規矩,非神龍部落之人,未經允許,不得擅自祭祀龍神。
可此刻,顯然有人破壞了規矩。
噠翁急急飛掠到懸崖邊上,「啟稟公子,是白蠻族聖女來了,堅持要祭祀龍神,屬下也不好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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