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腦子都能想到,這絕對不正常。這片海域已被徹底掃蕩過,能做到這點的,估計也只有巨海獸,或者其它巨型海洋動物。
這已經是一場災難,巨型海洋動物出現,並在瘋狂吞噬之下,大多數海洋動物必定滅絕。
長久下去,何止是沒魚打那麼簡單。巨型海洋動物一旦飢餓起來,絕對會上岸尋找食物。
白小真忽地寒芒爆射,直盯住右側百里外,「有種你就試試!」
「哼……」百里外傳來一聲冷哼,卻不見有人出現。
哼聲未傳到之際,眾修眼前一花,白小真已不見蹤影,過了好一陣,才有咻咻聲傳來。
「噼!!!」
百里外,白小真一雙龍爪一分,直接將一片海水給撕開,直達五百丈海底。
海底有一團水倏地飆走,可水遁再快,也快不過瞬移加破空。白小真此時速度,已超過聲音十倍,剎那間已追上水團,神龍爪全力一擊。
「呃……」
隨著一聲悶哼傳出,水團也隨之散開,與周圍海水融合,卻未見其中隱藏有修士。
白小真也不帶一絲猶豫,在海水尚未合攏之際,以極速倒飛回頭。一般障眼法,不可能瞞得過他,必定有強大禁陣配合,才能完美逃逸。
對方極可能是設局,引他貿然追殺。可白小真速度太快太果斷,一哼聲即刻出擊,全力一擊後又即退,不給對手有機可乘。
「轟隆隆……」
如同突發海嘯一般,整片海域翻海倒洋,百丈驚濤駭浪沖天而起。
「白小子……你太過分了……本尊不過遠遠觀望……你居然不顧修道界規矩……貿然出手……實在是狂妄至極……」
聲音自遠處雲端傳來,白小子卻俯視海面,「老妖婆,你遠遠瞧著,我懶得理你,可你居然挑釁我,自己找虐!」
「好狂妄的大屁孩……是你先用語言挑釁本尊……本尊不過哼一聲而已……你就突然出手偷襲……這個仇怨本尊記下了……」
「你記下又怎樣?老妖婆,不如今日就做個了斷如何?」白小真滿不在乎挑釁道。
等了許多,卻無任何答覆,且連哼聲都沒了。靈聖境者不可妄言,既然不敢應戰,那就緘默最為妥善。
遠處漂浮島上,眾修包括蒙柳兩人在內,都無法看清這瞬間戰鬥。倒是紅黑白三人蛇,卻知道來者何人,必定是護道人六尊中,水尊者是也。
紅黑白三人蛇的地位,連金尊者都未曾謀面,更不可能見過水尊者。但本能感應告訴他們,隱藏於海底之人,絕對是水尊者。
白小真飛回漂浮島,直接入小火山小洞府。剛剛這剎那之戰,竟令他頭暈噁心,隱隱有脫力之感。
對手絕對是一名上靈聖,且掌握水元之力,單以修為而論,絕對高他一籌。他靠的是殺伐果斷,及具有先天優勢的天龍擊術,這才占了便宜。
白小真速度太快且竭盡全力,水尊者未及發動水元禁陣,已被天龍爪攻破。她不得不逃遁,因為下一擊,絕對可重創她。
她敗了,而且逃了。從今以後,她不可能再是對手,除非是與他人聯手,否則她已失去挑戰勇氣。
這種道心之傷,無形無跡,不可尋不可見。惟有她自己心裡,如刻骨銘心般清晰。
「恭賀白聖師……驚天一擊神威無敵……一招勇挫上魔聖……揚我萬古國威……吾等共賀……」
五百里外揚州灣上空,溫發溫中聖昂首挺胸,用肺腑發出激昂法音。真是那裡都有他的聲音,就是不見他出手。
「恭賀白聖師……驚天一擊神威無敵……一招勇挫上魔聖……揚我萬古國威……吾等共賀……」
揚州方向上,不知多少名靈聖和准靈聖,還有上大靈師境者,齊齊震盪法音恭賀。
事實上,大多數修士都未弄清楚,甚至包括另外兩名中靈聖。溫發與白小真之間,由不打不相識開始,也算得上忘年之交了,感應當然不一樣。
「妖孽犯我萬古海域,白聖師決定坐鎮萬裏海疆,護我億萬萬古黎民,直至萬裏海防嶺竣工!」柳青山施法唱喏道。
「我等恭迎白聖師……白聖師神武無敵……必保我萬古國太平安康……」眾高階修士齊齊唱喏道。
「我白象宗本乃神洲宗門,因戰亂而遠走神象國,今奉白聖師法旨,白象宗全體回歸故土!」柳青山繼續唱喏道。
「我等恭迎柳國師……率白象宗全體同修……回歸神洲故土……」眾高階修士又齊齊唱喏道。
這般來來往往唱喏一番後,萬古高階修士先回海岸。這邊繼續駕馭漂浮島,不急不慢駛向揚州海岸。
一個時辰後,距離海岸三百里處,漂浮島停下並徐徐自轉。
由溫發領銜,眾官修駕官船已在此恭候。出迎三百里,禮節已經非常周到。
這邊自然是以柳青山為首,蒙非塵雖是他師父,但三十年前已退隱,掛著個太上宗主虛銜而已。
雙方寒暄交流互捧一條龍,然後請入島上聖師府。這個聖師府,除了建築面積小些,其它甚至勝過白神山聖師府。
分賓主坐下奉茶後,柳青山也就直入主題,與溫發商議今後合作事宜。
不錯,柳青山用了合作這個詞,溫發一時竟有點走神。因為在萬古國,人與人之間,基本上是上下關係,很少用到合作這個概念。
眨下眼,溫發已回過神來,態度更加謙遜。同時他也有了決定,從今以後,絕對不能再提神武侯這個詞。
白小真已成一方勢力,足以與萬古聖廷分庭抗禮。
天庭紀元七千七百八十二年,三月不見陽春,只見百萬里飄雪。萬古國境內,也只有少部分區域,可見綠意盎然,如白神山如漂浮島。
三月飄雪,春耕根本無法進行。當然不僅僅是萬古國,整個東神洲都如此。
西聖舊洲與新洲,也都受到影響,但相對於東神洲,卻是小巫見大巫。
監御史中丞徐大人,帶著揚州監御史,已是第四度求見白聖師。
第一回來,還能見著柳國師。第二回來,見著的已是薄彩衣,柳青山也閉關了。
中丞大人當然是心急如焚,本來國計民生之事,是由丞相負責。他的職責,就是幫皇帝盯著這天下,尤其是修道之人。
可皇帝說什麼就是什麼,聖皇一個口諭,此事就交由徐愛卿去辦吧。他就只能領旨,然後坐飛舟急急飛來,整整一個月,都只能在揚州呆著。
萬裏海防長嶺繼續日夜施工,之所以叫長嶺不叫長堤,是因為它的寬度,已遠遠超出堤壩的概念。
若無修士參與,這道三萬里屏海長嶺,根本無可能修築起來。白象宗眾修中,除了一幫老傢伙,稍年輕一點都參與進去了。
有白小真坐鎮,眾修與眾軍民都放心參與,工程進度飆升。不過修士們心裡都明白,白聖師不可能永遠坐鎮海疆。
中丞大人求見白小真,無非是想求他出手,以大神通逆轉寒流。否則,今年毫無收成的話,明年,整個萬古國就會陷入饑荒。
此事,白小真已與柳青山詳談過,這是大氣候的變化,憑他也不可能逆轉。
在徐大人第一回求見時,柳青山已表明這個態度。作為萬古國師,他當然也給了建議,就是全力營造小氣候區域。
像白神山中,封山大陣能緩和寒流,並護住山中暖流,因此耕作如常。
可萬古國疆域廣大,兩千多萬方里上,更是生活著近二十億人口。即使竭力營造小氣候區,也頂多容納二億人口。
寒春已在萬古境內,造成極大恐慌,糧價飆升且引發搶購狂潮。各類商家更是大量囤積物資,甚至死死捂住不放,人為製造物價飆升。
這一回,萬古聖廷行動倒不拖泥帶水,各地監御史府直接介入。一個多月來,都不知抄了多少商家。
但是,只要天氣不迅速回暖,到年底,就只能吃儲備糧了。更可怕的是,若嚴寒維持到明年,萬古聖廷也就撐不住了。
嚴寒的原因並不複雜,就是過去半甲子來,氣溫一直在悄悄上升。尤其是最近三年來,氣溫更是加速上升。
無巧不成書,白小真恰好在三年前,沐浴天雷入道。他入魔人山禁地那年夏天,也恰好是三年酷熱的開始。
這一點,有心人當然不會漏過。於是在萬古國民間,也在流傳一個說法,或者說是一種呼聲,寒流必須由白聖師去消除。
白小真自己也有這個打算,卻仍沒這個能力。必須開啟鎮坤輪第二重神紋,才能實施他的拯救計劃。
飛天爐洞府內,鎮坤輪第一重神紋,已經完全釋放。白小真的先天道骨紋,也已被完全激發,並漸漸與神紋融合。
「轟……」
一個月後也即四月初一天,漂浮島聖師山中開,飛天爐飛出。入海並源源不斷吸入海水,然後向南稍偏東飛去。
「轟隆隆……」
飛天爐口一路噴涌蒸汽流,飛行三個時辰後,又回到熬老骨島。在火山口布禁陣和傳訊陣後,直下火山大窟窿,且一直墜入岩漿裡面。
鎮坤輪神紋裹罩飛天爐,令它可以鯨吞地火能量,卻又不至於被熔化。更妙的是,鎮坤輪可自行吸納金火元氣,飛天爐自然也可分一杯羹。
不過白小真來此目的,肯定不是收集金火本元,那樣耗時太長了。他要做的,就是令飛天爐迅速壯大。
岩漿本不分金石,但在神紋中流淌之後,就很自然分成多個層次。輕的在上面,重的自然在下面。
在白小真操控下,每一道神紋所吸附金石,都各有不同。不僅區分金屬和非金屬,還能區分金銀銅鐵錫鉛。
還有一些金屬很難區分,卻更加昂貴,也即所謂稀金。自然狀態下,稀金總是混到一塊,或者與鐵混合成為鐵精。
將稀金儘可能區分後,再摻入不同的金屬中,便成白金白銅白鐵白錫白鉛。這樣的話,比起已經昂貴的鐵精,純稀金價值直接翻十倍。
純稀金就是玄金,蘊涵母金之氣。可惜這第一重神紋,卻未達到能提取母金之氣,也即金本元氣地步。
白小真仍未能打開第二重神紋,但已能完全掌控第一層神紋,並觸摸到第二重門面。
隨著同步吸納地火與玄金,飛天爐性質也在悄然變化。不知不覺中,整整一個月也就此過去。
這三十天裡,天氣雖有所回暖,但依然無法大面積播種。不僅糧食,所有食物均進行嚴格官控,衣物薪柴之類也嚴格官控。
百業蕭條,明市有價無物,黑市火爆異常。到處都是匪患,劫匪竊賊橫行,各種暗勢力也蠢蠢欲動。
可不管情況怎麼糟糕,依然未到失控地步,因為誰也不敢。不管他們背後搞多少動作,卻根本不敢跳出來。
「等我一月,歸來之日,必消弭嚴寒!若有趁機作亂,禍害黎民者,我歸來之日,便是汝等魂飛魄散之時!」
白小真去熬老骨島時,留下了這番話。他的話,早已比聖皇聖旨有用百倍,除非不在乎魂飛魄散之人。
「呼隆……」
白小真駕馭飛天爐衝出,體積已是原來十倍,幾乎要撐破火山口。依然是吸水化氣掠海飛行。
同樣飛行三個時辰後,回到揚州上空。他將飛天巨爐倒轉,運轉神紋,以火山口狂吸寒氣,然後從原進氣口噴出。
在鎮坤輪施壓之下,熱氣流均衡分散,形成一個熱氣罩籠罩大地。隨著熱氣罩神速擴展,很快籠罩整片亘江洲。
「簌簌簌……淅瀝瀝……嘩啦啦……」
大地回暖,積雪開始融化,到處是淅瀝瀝滴水聲,猶如遲來的春雨。困擾萬古人大半年的嚴寒,從亘江洲開始消退。
在正常狀態下,熱氣流會上升並流失。可在鎮坤輪鎮壓之下,卻是流不出去,外面的冷空氣,也無法侵入進來。
這熱氣罩如同厚厚的被子,裹罩整片天空,但它又是透明的,陽光當然可以照射進來。於是這片大地,也就越來越暖和。
揚州亘江洲,居民紛紛湧出屋,也顧不得滿地爛泥,紛紛匍匐在地,然後對空膜拜。
「叩謝大仙……」
「叩謝聖師……」
「大仙大恩啊……」
「大仙恩同父母……」
「別拜我了,在下並非神仙,不過一修者而已。諸位父老鄉親,都去耕種吧,三個月內,必保汝等收成!」白小真朗聲道。
「我等謹遵聖師法旨!」中丞徐大人單膝跪地,搶先唱喏道。
「徐大人禮重了,快快請起。」白小真微笑道。
目光所至,中丞大人不由自主起立,忙再深深一揖,這才轉身發令。
各級衙門、官軍和民團,都要全力協助夏耕。秧苗早已準備好,由修士設置區域禁陣保護。
冰雪融化後,大地一片泥濘,卻擋不住大眾熱情高漲。不僅僅農夫,城裡人也自發加入耕種大軍。
糧食決定一切,缺糧必百業蕭條,餓肚子的話,肯定什麼都做不來。哪怕是高階修士也得進食,所謂辟穀,意思是不吃米糧,吃肉和藥膳。
修士以法力翻耕,並將能勉強耕種的土地,都開墾為田地。有修士參與,一些無法灌溉的土地,便大多被開墾利用起來。
飛天爐重逾千萬斤,即使靠鎮坤輪神紋助力,也難以持久懸空,必須要消耗岩漿能量。
可這樣的話,就大幅減少熱氣罩維持時間。於是熱氣罩形成後,白小真帶著飛天爐降落地面,並將飛天爐正置,恢復爐口噴熱氣常態。
緊跟著,他又飛上天,以鎮坤輪鎮壓熱氣流,然後坐到鎮坤輪上面。他要在上面呆三個月,直到農作物收割。
鎮坤輪神紋也裹罩他,且與骨紋共鳴,發出猶如琴瑟和鳴之聲。所有人,無論修士還是普通人,都能感應到這種和鳴,並因此精神抖擻。
所有人都在緊張忙碌,且一邊歡聲笑語,一掃往日陰鬱。大半年來,除了領賑災糧,人們已很少出門,也不敢出門。
夜幕降臨,天空依然一片光明,這是鎮坤輪發出的光芒,比月亮還要亮十倍。白天勞累一日的人們歇息,新的一批人馬上頂上,晝夜搶插秧。
一直到翌日下午,連續二十個時辰搶插後,終於完成插秧。不僅在鄉村和郊野,就是各城鎮裡面,居民也見縫插針,種上蔬菜瓜果之類。
「叩謝大仙……」
「大仙大恩大德……」
「大仙恩同再造……」
由一幫老者領頭,民眾紛紛匍匐爛泥地上,虔誠對空膜拜。
「諸位父母鄉親,你們比我爹娘還大,豈敢受你們跪拜,都請起吧。」白小真伸手輕輕一托,將眾人齊齊托起。
可這邊剛托起,那邊又有上百萬人跪地膜拜。此起彼落,連他都忙不過來,也只好任由人們膜拜了。
「亂世……已開啟……萬舸爭流……誰為先……我等萬古修士……該當以白聖師……馬首是瞻……」
遠遠有法音傳來,卻非溫發溫中聖,而是白衣神僧無塵。
這真令大多數修士驚訝,畢竟,無塵與白小真之間有梁子,而且真不算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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