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姝僅僅瞥了白小真半眼,她並未看他全身,目光僅僅掠過海面而已。惟一令她感興趣的,是他的腳上,居然穿著一雙木屐。
「一個東魔國浪人。」她不屑一笑輕聲道。
李天姝聲音很小,白小真卻依然能聽到,於是他痴了也醉了。十三歲了,在鄉下差不多可當爹了,卻還是頭一回,看到這麼漂亮的女子。
當然了,雲霄仙子更漂亮,但她並非真實女子,她只是靈體。眼前的大美女,卻是如假包換。
「傻小子,快滾開!別找死!」另一漢子厲聲喝道。
「臭小子快滾開!你找死還害得我等晦氣!」一船家模樣則氣急敗壞道。
站在船頭或船舷上的人,要不開口訓斥白小真,要不就是冷嘲熱諷。
李天姝也已掉頭回去,繼續觀賞日出。她未曾想到要提醒一下,或者吩咐船家偏下舵。
這時一對老夫少妻,在眾奴才簇擁之下,從船艙內走出。老夫八十歲左右,一身戎裝且是武將服飾。
少妻其實也有四十歲左右,只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濃妝艷抹且露出少女嬌態。
貴婦身旁依偎著一名青年,身高超過五尺半,且樣貌相當俊俏。只是本就唇紅齒白,卻偏偏還要塗抹胭脂水粉,就有點忒哪個了。
「嘩啦……」
大樓船徑直撞向白小真,船首激起的波瀾,自然往兩邊分開。浪花很自然托起他,挪移到大樓船左舷,他與李天姝的距離,也就一下子拉近。
剎那,白小真的心跳提速三十倍,這樣的結果就是,他僵硬了。李天姝卻是冷哼一聲,且將臉掉過一邊,永遠給他一個側面。
足矣,只要有這麼一個小小斜面,白小真已感到非常滿足。這一刻,他只希望時光停頓,就永遠停留在這一霎好了。
「那裡來的鄉巴小子?這般直勾勾盯著我姝兒,真是沒一點教養!」貴婦蹙眉道。
「母親無鬚生氣,待孩兒唱他一聲,將他給唱成白痴!」妖嬈青年獰笑道。
「驕兒不要亂來,此子能踏浪而行,修為必定不弱。」老者發聲阻止道。
「父親過慮了,踏浪而已,大不了是大靈師。要是孩兒不行,父親再出口,一定能將他唱死!」妖嬈青年滿不在乎道。
說話之間,大樓船繼續往前疾馳,而水流則挾持白小真往後。他很想運用御水訣,與李天姝繼續保持平行,但最終不好意思如此。
那被喚作驕兒的妖嬈青年,正是李天姝兄長李天驕,他也動了。沿船舷奔向船尾,一雙刀板眼卻死盯著白小真。
「滾……滾滾滾……」
李天驕吸飽滿腔空氣,隨之用爆炸音吐出。然後,他就悲劇了,一連串的滾聲,如滾滾天雷在他耳畔炸響,震得他鼻孔流血,神經也變大條。
本來,他是要唱出一句歌詞。可剛吐出一個滾字,發出的音波已被反震回頭,且增強了起碼兩倍。
其實自始至終,白小真根本就沒想過要反擊,只是因為厭惡對方,下意識蹙下眉頭而已。
正因為他的厭惡,元靈也下意識作出反應,就是以法力將李天驕籠罩,不讓他的音波發出去。
「哪裡來的賊子,敢傷我家麒麟兒!」李飛鴿飛掠過來,一邊抱住正栽倒的兒子,一邊戟指罵道。
老夫也同時飛掠過來,擋在妻兒身前,「吾乃大萬古帝國教坊司奉鑾,龍虎將軍李大江是也!」
白小真聽得一頭霧水,他是讀書之人,對萬古國官制有所了解,教坊司奉鑾只是正九品,龍虎將軍可是正二品。
如此大幅度的跨界兼職,居然發生在這老夫身上,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其實說到底,李大江就是個唱戲的,加授龍虎將軍,不過是皇帝恩寵而已。
李天姝也隨之飆到,戟指白小真,「你這鄉巴佬醜八怪邋遢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居然敢對本小姐起意,真是噁心死人啦!」
「諸位護衛,射殺這廝!」李飛鴿跟著尖叫道。
二十多名護衛當然聽到了,卻無一人執行命令,不是這位李夫人不夠資格,而是他們動不了。
白小真只是蹙一下眉頭,已令他們動彈不得。李天姝的話令他很受傷,他是鄉巴佬不錯,但既不是醜八怪,也不是邋遢豬。
他很愛乾淨,每日都打潭水洗澡。
李大江也感覺不妙,有種芒刺在眉心之感,「鴿兒姝兒,你倆先帶驕兒回艙!」
李天姝卻是毫無感覺,兩排小貝齒一咬,竟奪過一名護衛手上弓箭。張弓搭箭,對準白小真心窩,狠狠一箭射出。
李天驕剛剛哪一唱,絕對是有意殺人。可李天姝就是不管,她哥哥可以傷人,卻決不允許別人傷她哥哥。
剎那,白小真心死了。
他不再看李天姝,而去看她射出的箭。這支箭在他看來,如同隨手擲出一般,輕飄且無力。
他看著箭,箭就即刻慢下來。然後,他下意識看向李飛鴿,這婦人居然下令射殺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得給她一點教訓。
箭支隨即掉頭,轉而對準李飛鴿。白小真並不想殺她,只是打算射入髮髻,嚇得她尖叫一輪罷了。
「水流東江大滾滾……」
就在這一霎,李大江也發動天籟音波攻擊,用爆炸音唱出他的名句,而且用了疊加音秘術。也即前六個音,與最後一個音疊加後,再一併噴發。
其實李大江唱的,是「滾滾大江東流水」。被整體反震回來後,最後面的音變成最前面,這才變為「水流東江大滾滾」,卻反而更符合意境。
既然音波被反震,攻擊對象也就完全變了。這下可好,李大江全家都悲劇了。
確切說,是除李天姝外,船上所有人都悲劇了。李大江、李飛鴿和李天驕,所有護衛和船夫,以及一幫家丁丫鬟均被轟飛。
船艙內之人也不能倖免,同樣被震飛且七竅流血。所有護衛、船夫、家丁和丫鬟,均在瞬間團滅。
李飛鴿李天驕母子,元靈被震散,性命卻是保住了。
李大江元靈也遭到重創,從靈胎圓滿狀態,降落到靈胎初成狀態,也即跌落兩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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