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

  卡密倫顯然對這個答案早已有所預料，甚至從神色中的些許動搖上來看，神器的存在，或許在卡密倫做出的所有猜測中，都算不上最危險的。

  林克接著提醒道：「但是我也不能確定神器本身究竟擁有什麼能力，目前只知道曾經負責看守神器封印的家族，是學者之國內部1個古老的救贖騎士途徑家族。」

  林克沒有說出店長的名字，因為就他自己在學院中查看過的資料來說，當年店長家族被墮落信徒毀滅的事跡相當轟動，1度引起了永恆教會發布多次聲明來安撫躁動。

  可惜他也沒有查到被封印的墮落神器究竟是什麼。

  甚至他自己都有種感覺，店長的家族本身都未必知道被封印的神器究竟是什麼。

  歸根結底，他們就像是監獄的看守，至於監獄裡究竟關著什麼人，他們其實並沒有進門查看的「鑰匙」，封印不僅對內，同樣對外。

  要是帝國真的有關於墮落神器隱秘的消息和記錄，只要點出學者之國和古老救贖騎士家族，足夠卡密倫順藤摸瓜找到對應的情況。

  「原來是他們，」果然不出林克預料，甚至都沒經過太久的回憶，卡密倫就露出1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嘆息道，「當年墮落信徒的滅族慘案，我還作為帝國的代表，和永恆教會的專人1起去過案發現場，那副場面···即便沒有了信仰的神明，卻已然秉持著自己的責任，是1條英雄的血脈。」

  林克跟著點點頭，在神秘的道路上走的越久，他就越能體會到店長的選擇究竟是多麼痛苦。

  作為家族中難得的天才，索菲利亞完全可以選擇另外1條道路，拋棄救贖騎士的責任。

  連神明都已經隕落的現在，沒有人會譴責他們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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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毅然決然地晉升為救贖騎士，即便她明知道救贖騎士的前放，早已熄滅了1切光明。

  「既然你聽說過，難道你知道他們家族看管的神器？」

  「不，如果你口中的墮落神裔，手上的神器真的來自於那個家族，我們反而根本沒有希望知道神器的正體。太久遠了，久遠到太陽神還未隕落的時代。

  但也正是因為時代過於久遠，所以至少有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卡密倫轉過身，看著林克意味深長地輕笑著：「封印的強度很高，就算是神裔也只能通過血祭這種溫和的方式不斷腐蝕封印的強度。

  換句話說，只要能夠壓制住不死軍團的攻勢，避免過多的犧牲，就能大大減緩墮落神裔破解封印的速度。」

  林克點了點頭，可很快又憂心忡忡地搖搖頭：「可就算我們再怎麼謹慎，都避免不了1個問題。

  墮落神裔的大本營在蠻骨國，現在數以千計的不死軍團，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銀月階級的個體強度，背後至少是十人以上的犧牲。

  光是因為不死軍團而犧牲的蠻骨國人，就已經不下數萬人。

  我們這邊想辦法抑制封印血祭的數量，萬1墮落神裔狗急跳牆，整個蠻骨國都會屍橫遍野。」

  「那和帝國沒有任何關係。」

  冷酷到接近殘忍的話語從卡密倫的口中1個字1個字跳出來。

  望著他毫無表情，甚至有些樂見其成的眼神，林克忍不住握緊了手掌。

  他想不明白，不論是帝國奴役蠻骨國人也好，還是蠻骨國劫掠騷擾帝國邊境也罷，明明都不是底層人民決定的，可最後付出代價的，確實從頭至尾都沒有獲益過的他們。

  林克不是帝國人，對威斯特公國同樣沒有歸屬感。

  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冷血了，只要和他無關的人，他完全可以目送他們去死。

  可這不代表他沒有感情，不會因為無辜者的犧牲而憤怒。

  他只是很清楚什麼是自己能夠做到的，什麼只會讓自己同樣成為犧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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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從卡密倫身上飄散出來的冷血，直入骨髓。

  1生都在為帝國奉獻犧牲的老者，發自內心對騷擾帝國邊境的蠻骨國，對趁火打劫的蠻骨國沒有任何好感。

  也許，他壓制不死軍團的1個目的，就是讓墮落神裔在曼谷國內掀起屠殺。

  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林克之所以要對不死軍團下手，拉攏文特爾，目的是讓墮落之女離開蠻骨國境內，讓林克有機會暗殺她，而不是讓蠻骨國人徹底成為血祭的犧牲品。

  「可這樣什麼都換不來，蠻骨國人海量的犧牲，短時間內確實能夠換來帝國的和平，但是放眼將來，只會換來帝國將來更加恐怖的損失。

  掌握神器的神裔，對於目前手足無措的帝國來說，恐怕是1場沒人願意目睹的災厄。」

  卡密倫眯起眼睛，反問道：「戰爭，不是1句不願意就可以否認的存在。

  除非你能夠拿出更好的方案，否則我寧願先1步看著蠻骨國徹底化為絕地。

  等到墮落神裔解封神器，至少也是幾個月之後，到那時，南方戰線或許已經徹底結束。

  帝國，比你想像中，更加富有餘力。」

  情況有點不對。

  林克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被卡密倫帶偏了，從弗爾西離開書房的那1刻開始，卡密倫就在刻意堆砌自己和他的對抗情緒。

  現在更是刻意體現出骨子裡的冷血殘忍，似乎無比篤定要讓蠻骨國徹底死絕的念頭。

  可如果真是這樣，他完全可以把自己趕出去，而不是浪費時間繼續這場會談。

  卡密倫對時間觀念的苛刻要求，林克在上1次已經體會過了。

  廢話，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說，他這半天根本就是在演戲？

  難道都是為了現在這1刻，逼出自己的計劃？

  林克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卡密倫的雙眼，1種被徹底看透的感覺，讓他脊背上陣陣過電般發麻。

  人老成精啊。

  「我有1個計劃，但是目前還沒有非常完整的實施方案。」

  「帝國會幫助你把這份方案變得更加完美。

  如果誰都不用犧牲，自然是最好的。」

  卡密倫嘴角勾起1個略顯善意的弧度。

  將他的笑容收入眼底，林克臉頰上的苦澀幾乎要擠出水來。

  他現在算是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踩進坑了啊。

  最悲催的是，他明知道眼前是個坑，卻只能往裡跳，還得非常樂意的往裡跳。

  卡密倫的態度已經擺明了，他不想帝國直接參與到和神裔對抗的第1線，偏偏林克的到來，反而給了他1個機會。

  在蠻骨國的這件事上，林克要麼從現在開始徹底脫身，坐視墮落之女靠血祭的方式取得神器，越來也強大，直到某1天被其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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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他將計劃透露給卡密倫，接受自己成為帝國對抗神裔的代表，同時承擔對應的風險。

  沒得選，也沒有必要選。

  他必須掌握1切機會，將墮落之女徹底踩死，否則死的就是他和小白。

  想到這裡，林克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沉聲將部分計劃告知給了卡密倫。

  兩人的交談1直從清晨持續到下午，基本上將計劃的細節都完善了之後，卡密倫讓林克在府邸里等待消息，而他自己則立刻去皇宮找古雷塔弗十世去商量了。

  林克也是鬆了口氣，如釋重負地關上卡密倫書房的大門。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弗爾西就1把撈著他的肩膀，順手就遞過來1塊麵包。

  林克接了過來，惡狠狠地咬上1口，發出1陣悠然的嘆息，跟著弗爾西就往樓下走。

  「同齡人里，你是我映像中第1個和我祖父能聊上這麼久的。」

  林克對著滿臉幸災樂禍的弗爾西翻了個白眼：「我和你也不是同齡人，大叔。」

  弗爾西笑容直接凝固在了臉上，送開林克的肩膀，窩著胸口，用頭定在牆壁上，1副被徹底破防的表情。

  林克也懶得安慰他，美滋滋的把麵包吃完，拍拍手，然後就接著往樓下走。

  弗爾西這才連忙追上來：「不是，沒你這樣的。」

  「而且我有未婚妻，關係很好的那1種。」

  弗爾西再次被擊破，這1次他甚至都站不直了，咚的1聲懟著牆就跪了下去。

  林克冷哼1聲，走到1扇窗戶前，深深地將窗外已經有些春意盎然的甜甜空氣吸進肺里，然後像是要把腦子裡沉澱的廢物都呼出去1樣，吹出1陣烈風，卷的院子裡的花圃驚慌躲閃。

  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緒的弗爾西這下沒心情幸災樂禍了，認真的趴在窗欞上，側著腦袋有些憂心道：「我祖父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林克抿抿嘴，搖搖頭：「如果他覺得你應該知道，今晚你就能知道答案了。

  如果他不願意讓你知道，那我也不適合說。」

  「好吧好吧，」弗爾西無可奈何地笑著，「我還是個『孩子』嘛。」

  林克拍拍他的肩膀，留下1句話就離開了。

  「你還有父母，有祖父幫你遮風避雨，你就永遠都還是個孩子。

  沒什麼不好的，很多人都羨慕著。」

  弗爾西轉過身，正好看見林克推開大門走出去的背影。

  春光正好，暖洋洋的1縷輕紗落在林克肩頭。

  少年充滿複雜的笑聲還在客廳里慢悠悠地散步，而他已經走進人潮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