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過去半個小時了，這小子恐怕也沒戲了。我艾希不過是想要找個能夠讓我躺平，免去這生死輪迴的大腿，怎麼就這麼難呢？要是連這樣的熔爐騎士都做不到熔萃我的力量，當初那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我這還沒死呢，你就開始抱怨我這條大腿不夠格了？」

  林克渾身一顫帶動肌肉將包裹著自身的冰層給震碎，然後抬著有氣無力的雙眼看著背對他的艾希。

  在死之絕寒凝聚出的寒冰中堅持了足足半個小時，連呼吸都已經斷絕。看到林克現在居然還有心思吐槽，艾希的眼睛幾乎要冒出光來：「沒事？！」

  林克搖搖晃晃地撐著地面爬起來，無比陌生的看著的胸膛處，心有餘悸的伸出手在胸膛之前停頓了片刻，然後才往將手掌按下去。

  溫暖而富有彈性的肌肉之下，讓人無比安心的穩定跳動通過手臂傳遞到林克的全身，讓他不由地感嘆一聲。

  艾希則是撲騰著翅膀，繞著林克轉了好幾個圈，無比地好奇：「奇了怪了，我剛才很確定你已經死了才對啊？居然又活過來了？難道是我搞錯了，給你的不是死亡之力，而是蘇生之力？」

  林克搖搖頭，躍躍欲試的抬起一隻手：「死亡之力大概率是沒錯的，你看這。」

  邊說著，林克一邊鼓動著體內已經長出了藤條和根須的神秘之種，不，現在應該叫做神秘之源了。

  五個星痕大小分明，錯落有致的在神秘之源的根須下方排列出一個倒三角的錐形，將神秘之源托起。

  而順著它柔嫩的枝條往上，繞過一個蜿蜒的弧度，可以看見一顆將枝條都給壓低了的藍黑色果實。

  一道還不算是很清晰的月牙狀彎弧圍繞著這顆果實做圓周運動，時不時還閃爍一種森冷的鋒銳。

  意隨心動，神秘之源上的藍黑色果實微微一亮，濃度遠超以往霧狀神秘的水滴狀神秘汩汩湧出，化作操縱死亡的神秘之力。

  林克伸手於虛空一抓，一團足有車輪大小的永寒冰飛速凝聚，其速度之快連艾希都兩眼發直。

  死亡之力，這可是死亡之力！

  作為有限的幾種性質特殊的神秘屬性，無論是操控還是吸收都有著其他屬性望塵莫及的難處。

  哪怕是生而就將死亡之力如本能一樣掌握的艾希，真正行駛這種力量也就這樣了。

  而且以她目前晨星階級的水準，別說是凝聚車輪大小的永寒冰了。

  就是凝聚出直徑只有這個一半的永寒冰都得累個半死。

  要不是復甦之前留下了些小手段，保證自己有一次爆發之力，又豈會讓一隻海翅鳥給欺負到老巢的位置。

  可就算如此，林克居然還皺著眉頭摸著下巴一副略有不滿的樣子：「殺傷力我算是親身體會，絕對可以當作殺手鐧，但是這消耗程度也太大了些。

  就算我提升到銀月階級，居然一次性都只能釋放出這麼一點。還需要消耗我差不多一成的能量。」

  呵呵，「這麼一點」。

  呵呵，「差不多一成」。

  如果不是確定林克不是在她面前裝模做樣打趣，艾希一定要讓他知道一下什麼叫做從生死中誕生的神秘種無法侵犯的尊嚴！

  「確實，」艾希測過身去點點頭，務必要讓自己亂飄的眼神不被林克看見，「你現在不過是剛剛掌握了死亡之力，以後還得多加練習。想當初我一出生就冰封了一塊四五米高的岩石。你還差得遠。」

  林克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理所應當的點點頭：「果然，我就覺得這股力量運用的時候還有些操縱不順暢的感覺。果然是剛剛掌握所以還太生疏了。」

  他只是個孩子！而且我一出生就能冰封巨岩，一出生就可以！他這都不算什麼，用不著生氣。氣壞了身子誰賠呢是吧？別生氣別生氣，他就是個熊孩子，他就是故意的。我一生氣剛好被他看了笑話···

  足足給自己洗腦了好幾分鐘，洗的自己都有些飄飄然的樣子，艾希才帶著一種輕蔑地看待階級敵人的目光看著林克：「經過這一次晉升，你原來的水元素天賦應該已經被轉化吸收，成為了死亡之力的一部分。你試試看還能不能感覺到。」

  林克聽從地閉上雙眼，意志在神秘之源內尋找著無貌之神身上取來的水元素天賦。

  從上到下就差把神秘之源翻過來找，依然還是沒有感覺到水元素的存在。

  「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說我始終只會有一個天賦能力？只不過會隨著熔煉越來越強大？」

  「想得美，」艾希給了他一個白眼，「這種多天賦融合對普通人來說是一頂一的大運氣好不好。

  一般都得是多個天賦之間的相性極好，才能夠做到融合，否則就是多種天賦之間各自獨立。

  你以後晉升如果選擇的是一些和死亡之力相性不好的天賦能力，最後也會變成獨立天賦的。」

  「可是我根本感覺不到原來水元素掌控的天賦啊？」

  「水元素掌握和死亡之力就相當於沙礫和玻璃。沒有沙礫哪裡來的玻璃？

  水元素掌控本來就是種非常寬泛的能力，它就像是一條四通八達的橋樑，可以通向無數種力量。

  而這一次晉升則相當於一個工程師，將這座橋樑通向其他方向的路都給堵死了，然後用造其他路的經費來幫你拓寬了死亡之力的這條路。

  你感覺不到水元素掌控，但你現在掌控的永寒冰不就是固態的特殊液體嗎？」

  艾希說的頭頭是道，林克也是連連點頭。

  正如同她所說的那樣，水元素掌控在林克的手裡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隨著他天馬行空的思維在許多方向發展出奇奇怪怪的能力。

  像是通過空氣中的水汽感知周圍環境，扯動血液從身體內部傷害敵人，還有最基本的利用水流衝擊。

  林克不是個多麼驚才絕艷的傢伙，他深知自己的本質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沒有戒指的幫助甚至都沒辦法晉升為超凡者。

  對他來說，最忌諱的就是貪多嚼不爛。

  所以他才將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在【撕裂銀手】和【命定死途】這兩個可以快速融入到他本身戰鬥方式中的天賦。

  從獲得戒指後的驚喜中清醒過來以後，他也沒再繼續強化下去。

  一方面擔心這種強化終有一天會要他付出代價，另一方面也是覺得更多的天賦只會讓他徒增煩惱。

  有的人可以做到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但林克只是擅長一對簡單的拳頭，勉強兼修一個套路類似的短劍和匕首就差不多摸到他的極限了。

  水元素掌握轉化為死亡之力，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

  艾希話說完，又搖了搖頭，轉而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這些都可以以後再說，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你怎麼突然活過來了？」

  「我就沒死過好吧。」

  艾希神色誇張地否認道：「你覺得一個失去呼吸，心跳消失的人不算死了嗎？」

  林克大概也能夠猜到，十有八九是【忤逆進化】的力量讓他保持了最後一絲生命力，才讓他在死亡之力下苟延殘喘堅持到晉升結束。

  但提起【忤逆進化】就勢必要提起戒指的事。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這枚戒指到底是哪裡來的，又要怎麼和艾希解釋？

  況且兩人雖然可以神色自然的插科打諢，可林克始終沒辦法完全對她放開戒心。

  「誰知道呢？」他故作得意的翹起頭，志得意滿的樣子讓人看見恨不得往他彎起的嘴裡塞上一把釘子，還得是生鏽的那種，「也許是我命不該絕嘍。」

  說完，他直接抬腳在地面上一震，將地上布置的魔法陣破壞，然後對艾希說道：「我也算是完成任務了，差不多也該走了。你怎麼說？」

  邊說著，他一邊朝著不遠處樹冠中的冰藍巢穴，不希望艾希跟著的意思已經無比清晰。

  艾希才不管他眼神中的小劇場，蹦跳幾下回道：「我去拿些東西，跟著你一起走。」

  「不用了吧。我覺得我們可以偶爾聚聚就行了。」

  艾希頓時一愣，然後帶著毛骨悚然的微笑說道：「也不是不行，但是這幾天我有點虛弱啊。沒準一個不小心就被蟒蛇吞了，被雷劈了，被猛禽抓緊巢里圖謀不軌等等。

  到時候我死上個十幾二十回，讓你變成個下半生只能在床上流口水傻笑的憨憨，你也是不介意的吧？」

  林克瞬間挺直了腰板，拍拍胸脯無比可靠，義正言辭道：「怎麼能讓艾希大人孤身在這兇險之地逗留。我雖然不算大富大貴（指卡里有一百七十萬），卻有將房間分出一部分與艾希大人共享的覺悟！」

  艾希嘆了口氣，總覺得一個大好青年被她深刻地吐槽功力給帶偏了。

  飛入巢中張開嘴，將其中破碎的蛋殼銜起用寒冰封存最後吞入腹中。

  這些蛋殼之中凝聚的神秘之力勉強還能夠讓她從重傷狀態恢復一次，亦或者釋放出去當作一次相當於自己曜日階級的普通攻擊。

  要不是那該死的海翅鳥把林克引了過來，她本來都不準備吃這玩意的。

  又或者那海翅鳥脾氣好一點，她也不至於直接動手阻擋。

  說到底就是一堆蛋殼，放人類的說法，和胎盤差不多地位。

  可惜現在傷重未愈，沒啥保命手段她才不得已的將其回收再利用。

  「好了沒？」

  「來了來了。」

  艾希飄飛而下，看著遠處已經走到深林中只剩下一張臉的林克，心頭莫名升起一股預感。

  在這個命運三姐妹被斬首的時代，哪裡有什麼命不該絕的故事。

  這一次，這一個人，也許真的有辦法幫她解脫。

  帶著滿懷的感慨，艾希朝著林克的肩膀處落去。

  越是靠近，她的身軀就越發的輕巧迷你。等到爪子抓緊林克的肩頭，已經和成年人的拳頭都差不多大了。

  「駕！朝著成神之路出發！」

  「我們不是合作夥伴的關係嗎？怎麼感覺我在你心裡居然是個坐騎啊。」

  「不要想這麼多，年輕的孩子。我也沒騎你不是？」

  林克無語地看著艾希臉上怪異的表情，感慨道：「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從一隻鳥的嘴裡聽見黃段子。」

  「那你果然還是太年輕了，」艾希搖頭晃腦，「我就見過很多聽過鳥講黃段子的人。」

  林克嘴角瘋狂抽搐：「我就不問你那些人是聽誰講的了。接下來我就全力趕路了，你自己抓的穩嗎？」

  「這有什麼抓——不——穩——，慢——點——啊！！！」

  直到好幾個月以後，關於漆黑如霧，長有兩個頭顱，一個細碎鬼語，一個放生哀嚎的怪物傳說還引發了希卡城的好一頓恐慌。

  因為有人親眼看見這東西是衝著希卡城來的，踩著城牆就飛入城內，就像是個乘風而起的破爛斗篷。

  渾然不知自己即將以一種無法想像的方式「聞名遐邇」的林克第一時間還是趕回了家，而不是直接去協會。

  老爺子也知道他今晚出門是為了晉升的事，所以也一直亮著燈等他。

  林克走到門口的時候，手都還沒碰上把手，門就被打開。

  除了老爺子還能是誰。

  「這隻鳥從那找來的？看著怪熟悉的。」

  艾希瞅了一眼老爺子，嘴裡哼哧哼哧的，一看就是因為老爺子將她當成了某種底下的「傻鳥」而氣憤不已。

  林克打了個哈哈，伸出手指在艾希的翅膀上摩挲一下以示安慰，然後對老爺子解釋道：「這次路上碰見的，感覺挺有緣的。」

  老爺子含糊的嘟囔一句：「總感覺不是什麼好東西。算了，只要你喜歡就成。我們理察家還不至於怕了一隻鳥。」

  說完他就讓開了身子，林克順勢走進。

  還沒兩步，他就聞到一陣讓人舌根發軟的飯香。

  林克往桌上一看，一盤意面陪著五顏六色的調料，芳香撲鼻。

  「老爺子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手藝了？」

  林克詫異的拿起盤子上的叉子捲起一團塞進嘴裡，然後豎起一根大手指嘖嘖稱讚。

  老爺子沒好氣的講叉子搶了過來，自己扒拉兩口：「這是隔壁那個誰送的。」

  「隔壁，傑卡先生的遺孀？」

  「那男人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吧，」老爺子皺了皺眉頭，「前段時間她丈夫的遺體出了點問題，我就上門幫她解決了一下。後來她就經常送些飯菜給我。」

  「問題，」林克思忖了片刻，然後眼神一涼，「難道是生蟲了？」

  老爺子抬眼看著他：「怎麼，你也聽說了？」

  「何止是聽說，」林克挪著凳子坐到老爺子旁邊，「之前療養院裡有好多人都是這種狀況。永恆教會的教士們都拿這種病症沒有辦法。」

  「他們居然把這當成是種病？」

  「呃，難道不是嗎？」

  老爺子沒有回答，而是嘲諷的將盤子裡剩下的意面囫圇吞棗的送進肚子裡，轉而問起晉升的事情來：「晉升儀式怎麼樣？」

  林克也是如釋重負的微微一笑：「還算順利。而且天賦也有了極大的進步。好像是和我之前的天賦融合了。」

  「運氣這麼好？」

  看著老爺子一臉驚喜，林克算是明白艾希還真沒說假話。不過他也懶得看艾希的模樣了，十有八九就是得意的笑。

  「天賦是什麼？給我見識見識。」

  老爺子發話，林克當然沒什麼意見。

  隨手彈出一團永寒冰將吃剩下的盤子包裹在內。

  這瞬間的凍結讓老爺子眼睛一亮，伸手就將盤子端起，研究了好半天，就差用牙上去咬一口。

  十來分鐘之後他才放下盤子，端詳著自己指尖微微發紫的皮膚，問道：「這應該不是普通的冰吧？」

  「嗯，這是死亡之力的體現。可以保持恆定的溫差，持續降低被凍結生命體的溫度。

  如果是死物的話，則只能發揮硬度上的優勢。大約是普通冰塊硬度的五倍左右。

  而且隨著我實力的進步，溫差和硬度都可以繼續提高。」

  此話一出，老爺子都倒吸一口涼氣：「你這是獵殺了個什麼東西？不是說去找海翅鳥嗎？」

  「機緣巧合，一時間也說不清楚。至少我人完完整整的回來了不是。」

  老爺子放聲一笑：「是這麼個理。既然你也晉升為銀月階級了，之前的匕首拿出來。老爺子我送你個大禮。」

  林克將信將疑的取出剛買不久的匕首：「老爺子你不會是要幫我這柄匕首鍛造成【秘寶】吧？」

  「猜吧，隨便猜，」老爺子拿起匕首在掌間舞出一段幻光，然後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帶著匕首就往地下室的房間走。

  「我不猜了，」林克兩手交叉頂在頭上伸了個懶腰，「猜來猜去也沒有什麼好處。老爺子晚安。」

  看著孫子往樓上去的背影，老爺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罵了一句，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打開地下室的暗門，順著樓梯往下走，沒多時就來到了他自己的私密工坊。

  他將匕首的刀刃部分插入一個深棕色的瓶子裡，然後回過頭從一個架子上翻找著什麼。

  慢慢地，他的動作停了下來，眼裡逐漸籠罩上一絲迷茫和憂慮。

  他喃喃著，那些被詛咒的知識。

  「耀東之地，肺腑之所。

  有一鳥雀，匯生死之力而生。

  體覆陰陽之毛，曳三才尾羽。

  終其一生，生死之變，輪迴輾轉，終不得寧。

  他日，有異人者，竊其卵，遠渡重洋之外，再無歸返。

  遂有大人出為兆，雀所恃者，逆天刃，伐天人。

  故任其遠遊，待成新天。

  凡一百八條撐天之法中。」

  【作者題外話】：話說還有沒有書友能看到這呢？好奇。

  要是看到這裡能不能給我點回應呢？比如給我點個讚，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