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到了十月底,天氣逐漸轉涼,如趙合歡所料,過冬的木炭價格上漲的厲害。
剛用完早膳,趙合歡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看張氏手底下的珍珠、琉璃等人打絡子,然後就聽到張氏和手底下的管事嬤嬤抱怨。
「這木炭怎麼長了這麼多?!」
「許是今年江南大旱的原因,糧食和木炭的價格都上漲了。」
「這也漲得太多了!去年這個時候普通的木炭一秤只要二百文,現在都漲到三百文!銀霜炭更甚,四五百文都買不到!」
管事嬤嬤也是急得團團轉,按照大胤朝的規矩,十一初一,朝中的宰相以及一下的官員就都要接受天聖帝賞賜的棉襖了,這也就離著過冬沒幾天了。
今年不知道是大旱還是什麼原因,無論是西北還是江南,現在炭都沒有運進汴梁城,這是準備讓滿京城的人都「裸」著過冬嗎?
趙合歡聽他們議論才恍然,自己好像讓人去別處收木炭了。
她趿拉著繡鞋下了炕,對張氏道:「您別急,我讓外院的大掌柜囤了炭,結果時間太長,把這事給忘了。」
「我去趟前院問問,炭火該是早就進京了。」
這話一出,張氏和管事嬤嬤都嚇了一跳,一起看向了趙合歡。
許久,張氏才道:「現下外院的事情是你在管著?」
趙合歡這才恍然大悟,看來她的寶貝祖父沒有將這事告訴張氏。
既然話已經說出了口,趙合歡就也不遮掩了,嘴角一彎,道:「前院的事情還是趙管家管著,我就幫祖父看著府外的生意。」
「前些日子我在家無事可做,盤算了一下店裡要用的木材、原料等,就想著乾旱糧食減產,肯定會影響明年的價格,就準備讓人去西北、東北和西南採購一些原料。」
「買一車也是買,買十車還能打個折,女兒就把咱們府在外面的大掌柜趙貴和張管事叫到了一起,讓他們找人去採購。」
「這都是一個半月之前的事情了,想來已經是辦妥了,等女兒去前院召他們問問,母親不必因為炭火的事情著急。」
內院的管事嬤嬤聽得一愣一愣的,「趙貴」?姑娘這說的是管著榮國公府外面所有生意的大掌柜趙貴嗎?他也聽姑娘指使?
張氏此時看自己閨女趙合歡的眼神也是有點複雜,她萬萬沒想到公爹竟然把外面的生意交給了趙合歡而不是自己的夫君。
當然,趙蘭時確實不頂用,小叔子雖然遠在鎮江可也不是個有出息的,張氏曾經還為趙毓嶺擔心過,擔心他那個榆木腦袋以後怎麼又當官又管家,肯定得亂套啊。
「母親?」
趙合歡有點不解張氏現在的反應,不就是管著榮國公府外面的生意嗎?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那些生意早就已經成熟了,不出什麼大的差錯,她就不會去管,對於各個店鋪的掌柜的,她倒是在趙記和他們吃過一頓飯,看著人也都挺精明,對主家很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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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目前除了炭火、糧食和買賣土地的事情趙合歡插手了,其他還真沒怎麼管過,插手的事情也都是讓趙貴去負責的,她就動動嘴而已。
看著趙合歡風輕雲淡的樣子,張氏就知道女兒在經商方面應該是有過人之處的,不然公爹也不會將趙家所有的身家都交給了她。
「那好,這事你要記著,這幾日夜裡就已經很冷了,炭火現在還有點儲存,能燒地籠,過幾天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好的,沒問題。」
「不過到時候母親還要找個嬤嬤和趙大掌柜那邊平帳,畢竟外面有外面的帳本,內院有內院的帳冊。」
張氏笑著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十歲出頭的趙合歡到底在哪裡學會了這一套。
站在張氏旁邊的管事嬤嬤在心裡也是嘖嘖稱奇,早就聽說大小姐是個摟錢小能手,今天真是長見識了!
十一初一,百官大朝會,「排著隊」等天聖帝賞賜大棉襖;初三到初五,無論是官宦之家還是平民百姓都要舉家出城掃墓、祭墳,宮中也會派人到道者院和東都洛陽東邊的皇家陵寢急死陣亡戰士和祖宗;十月初十,是天聖帝的生日,也叫天寧節。
所以從九月底到十月中,汴梁整座城的人都在忙!
張氏忙得腳幾乎都不沾地,趙合歡除了安排和指揮一點心的人開始做上墳掃墓祭祀用的點心,還要幫著張氏打理家裡的庶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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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經過她的確認,榮國公府今年不用挨凍了,因為趙貴不光讓人儲存夠了府上和趙合歡店裡所用的炭火,還囤了好些個木炭在京郊榮國公府和趙合歡的田莊上。
為此張氏的二嫂,趙合歡的二舅母,毛氏還來榮國公府「求援」,說是沒有買到炭火,問張氏可有門路。
張氏笑著指向趙合歡,道:「找我可沒用,二嫂嫂還是『賄賂』瑤瑤吧。」
在聽張氏說了原委之後,毛氏瞬間覺得趙合歡就是個經商的奇才,趕緊說以市價向趙合歡求購木炭。
趙合歡笑著道:「哪裡敢掙二舅母的錢,我還能看著外祖母、外祖母還有舅舅、舅母和表哥們挨凍不成?」
「舅母明日找來家裡的管事嬤嬤,讓她來找我,我讓人帶著她去找趙貴。」
還沒說上一會話,趙合歡又被一點心的管事秋分差人給叫走了,她含笑朝著毛氏道歉:「改日一定去外祖母家請安,今日我先出去忙了。」
「快去忙,快去忙,自家人沒這麼多規矩!」
等趙合歡前腳走了,毛氏就看著張氏,道:「我在你面前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
張氏點點頭,確實,她和大嫂雲氏還有二嫂毛氏關係處得都很好,外人都說他們根本不是姑嫂,而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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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氏一個眼神「送」走了屋子裡的婆子和丫頭,只留了他倆身邊貼己的嬤嬤。
「瑤瑤回來之後,我、大嫂和母親就只有你有心結,覺得她一個女子不該在外頭拋頭露面,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可現在你也看見了,全汴梁城都羨慕你有一個這麼好的姑娘。」
「大家閨秀又怎麼樣,嫁到別人家裡還不是像你我一般打理庶務?」
「沒有哪個人會天天在家寫字、彈琴、畫畫、調香!」
「現如今你看看瑤瑤,不用說管家了,現在整個汴梁城一座難求的食肆不是永樂樓也不是太平樓,是趙記的酒館。」
「那日我娘家侄子來,我想著給他帶些京城的點心回去,讓管家去一點心買,說是隊伍都排出了馬行街,最後還是亮了自家人的身份才被人請去了後院拿的點心。」
「管家回來說,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呢!」
「所以啊,瑾之,人都要知足,瑤瑤既然在民間鄉野中長大,就有她的生存方式,你不能一味指責於她!」
「這一點也是母親和大嫂讓我告訴你的!」
「他以為他躲在書房子自言自語,殊不知他身邊就有我的人!」
劉璃覺得劉七寶簡直就像是一個瘋子,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瘋子,她對每個人都抱有惡意,也想要傷害每一個人。
劉璃覺得可悲,儘管知道了劉七寶的為人,可她還是像被瘋子相中的鴨子,被她不停地灌填信息進來,直到最後肚皮撐破死去。
劉七寶指著劉璃的臉,手指離她的鼻間很近很近,大聲喝道:「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你這是可憐我嗎?!」
她可憐她?劉璃覺得很可笑,劉七寶可真是有一套啊!
大喝之後,劉七寶又突然笑了,嗯,這些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局中人多少都有些瘋狂!
劉七寶的笑戛然而止,神情陡然一變,惡狠狠地瞪著劉璃,厲聲說道:「可他現在居然為了你,想要曝光自己的身份!」
「就為了讓你風風光光回到江府!」
「我陪在他身邊十幾年,做了十幾年卑賤的商戶女,他從來沒想過為我做些什麼!」
「你還問我為什麼?!你說為什麼!」
劉璃反應了好些時間,才知道劉七寶說得是江遠道,然後就聽她又開始連珠炮。
「他恐怕老早之前就對我的身份有所懷疑,覺得我不是他的女兒!」
「正因為這樣,這些年他才對我不聞不問,丟給奶娘和那些丫鬟!」
劉七寶的話陡然收住,她是不會讓劉璃知道這些事兒的,更不會讓劉璃知道她在江家其實過得不好!
對!劉七寶就是要讓劉璃帶著遺憾、無知和恐懼去死,來彌補這些年她所受的委屈!
至於之後,無論是劉家還是江家的好,她劉七寶一個人受了就是了,從今兒個起就再也沒有劉璃這個人了!
劉七寶摸了摸她修長、蔥白的手指,看著緊盯著她還在等答案的劉璃。
那張蒼白的小臉長得可真是招人恨啊,也不知道要是她劃上一道是什麼滋味?
算了,還費這個勁幹嘛,過了今天,這個世界上也就沒有劉璃,哦,不,江璃這個人。
後半段的內容之後有所改動,請大家明日再觀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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