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走出房門之際,那道小黑影竄了剛才的房間,它來到一顆盆栽的小樹苗前,熟練地用爪子轉動,一道幽暗的大門就出現在眼前。
黑貓搖著尾巴竄了進去。
裡面是一個亮堂的小空間,薄紗圍繞,淡淡的香味瀰漫。
在空間盡頭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畫卷,紙張泛黃,但讓人意外的是,畫卷上被一層薄霧籠罩著,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名喚無霜的黑貓抬起爪子,觸向那層薄霧,它身上有男人的氣息,那薄霧可自動散開。
畫卷從上到下緩慢顯現,露出了畫卷上的畫作,是一個女人的一點側臉。
女人幾乎是快要側著的姿態,身姿凌然,神韻瀰漫,僅是寥寥幾筆就勾勒出女人的身姿,幾乎無法想像卻是如若女人回頭,那該是怎樣的一番風采。
薄霧才散到女人的肩頸處。
「你在作甚。」男人淡淡的嗓音傳來,即便是此時,他的語氣也依舊平靜如水。
黑貓被嚇了一跳,蜷縮著身子跳到一旁,不敢吱聲。
男人邁著步子走了過來,眼神落在黑貓身上,語氣平淡:「我可有說過,不要進來這裡?」
「喵喵喵~」黑貓朝他叫了幾聲。
「看來還是我太放縱你了,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男人本就氣息不穩,如今身上流竄的暴戾氣息更甚,墨發無風自舞。
他眯眸,長袖一揮,黑貓就如物件一般被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布滿禁制的牆壁上。
如蛛網般的黑霧自牆壁竄了出來,將黑貓整個禁錮住,隨後爭先恐後地鑽入它的身體。
「喵喵喵……」劇烈的疼痛讓黑貓發出聲聲慘叫。
男人並未管它,而是慢吞吞地走到畫卷跟前,瞧著那張美得讓人驚心動魄的側臉。
女人算不上絕色美人,但其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是世間獨一無二的,那清冷高貴,睥睨眾生的氣息將她襯得愈發脫俗出塵,絕非他人能比。
「這張臉,不是誰都有資格看的。」
男人負手在側,黢黑的眸子裡深邃幽暗,隱隱透露出一抹痴迷與瘋狂的神色,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殺欲。
兩種情緒矛盾地交織在一起,卻又被他完美地融合得很好。
黑貓忍著劇痛,將男人臉上的神情看在眼裡。
它不解,為何會有人在面對一幅珍藏多年的畫卷時,會露出這般又痴又恨得表情來。
身上蝕骨鑽心般的疼痛傳遍周身,黑貓感覺它的意識在逐漸消散。
它不會還未化形,便要死了吧?
男人瞥了它一眼,大手一揮將餘下的薄霧散去,他道:「你既然想看,那便讓你看看便是。」
薄霧散去,女人的身形全部展現出來。
黑貓聞言,強撐著身子,將眼睛落在女人的身上,女人清晰的身影倒映在眼中。
一身青衣卻渾身染血,血跡像蛛網一般遍布她的周身,而女人依舊側著身子,散發著憐憫眾生的柔和光輝。待整幅畫卷露出才發現,她的臉上自始至終就沒有表情,唯有那雙乾淨冷漠猶如山巔聖雪般的眸子裡噙著三分憐憫,六分無情,以及一分懊悔。
黑貓不明白那些表情是何意,為何會有人露出這樣複雜的表情,那時的她是該如何糾結。
但最讓它震驚的莫過於在女人的腳下,堆滿了無數的屍體,人獸皆有。
「喵~」黑貓弱弱地叫了一聲,氣息越來越虛弱,眼皮慢慢闔上。
那幅畫,矛盾又詭異。
「你這放肆的貓,不讓你看時要偷著看,如今讓你看了,你卻要睡著了。」
頎長的身影滑了過來,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說出來的話確實含著笑意的。
似乎對眼前的黑貓寵溺極了。
他俯身將它抱起來,漫不經心地走了出去,小小的空間裡仿佛還迴蕩著他最後的言語。
「如今讓你看到了,下次便不要進去了。」
「若再讓我發現,我就殺了你。」
空間裡恢復了往日的沉寂,畫卷上的女人也漸漸消失。
幾日後,關於魔界聞人雪抓到意圖潛進魔宮的眼線傳遍了整個修仙界,只因那些人自爆身份為碧落宗和流雲宗的人。
於是仙門百家之中,有人坐等吃瓜,有人不嫌事大,也有人忙得焦頭爛額。
流雲宗掌門焦急地在殿內轉圈圈,周圍是同樣愁眉不展的各位長老。
「掌門,如今之計可如何是好?」
「當初那些人派出去之後便毫無音訊,我們便該知曉是被魔族發現了。」
「可是距離上次之事,已經過去了許久,為何魔尊現在才放出消息,他到底想幹嘛?」
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只差沒有唾沫橫飛了。
上次吵得起勁兒的王長老吹鬍子瞪眼:「莫不是魔尊想要對我流雲宗出手?」
距離碧落宗被滅不久,魔尊就放出這樣的消息,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是不是要對流雲宗出手。
「上次我們派出去的那些弟子恰好給了他作筏子的理由。」
一旁的林賀「切」了一聲,對他們這樣說風就是雨的作為很鄙夷:「你們是不關注前半段的麼,難道忘了魔尊早早幾日前就閉關了,別什麼都扯人家身上。」
平日高傲自大的人,如今魔尊還未動作就被嚇得戰戰兢兢的,慌亂得手足無措,就這樣也配成為大宗門,也真是丟臉。
林賀咂舌,慢吞吞地伸著懶腰,對於眾人擔心的事他是一點都不慌。
那王長老見不慣他這般懶散的模樣,不屑道:「聞人雪是魔尊的手下,此舉定然是魔尊授意為之,你難道不知?」
「我看你是煉丹練暈了腦子,連這點都看不清,不如回你的丹藥峰煉丹去。」
王長老看著他那般模樣就覺得眼睛疼,甚是礙眼。
「你當我願意來啊,若不是你們硬扯著我過來,我現在還躺在我舒服的大床上呢。」
此話一出,將他扯過來的幾個長老臉都紅了,確實是他們硬將人帶過來的。
「你!」王長老一噎,許久才說道:「如今宗門即將大難臨頭,你竟然還有心思睡覺,你簡直是不思進取,毫無大局意識。」
林賀不甘示弱:「你們自己丑人多作怪還得扯上我,當初我便說了,不要跟著碧落宗瞎胡鬧,你們有誰將我的話放在耳朵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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