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一直提拔的領導,他未必是真心替你考慮,也有可能是把你推在前面當擋箭牌、或者是把你放在一定高度架在火上烤。
對你上進的要求不理不睬,甚至不給你機會的領導,可能是覺得這個位置不適合你,或者說在他認為,你在這個位置得到的比失去的多。
有時候官場也好、職場也罷,你看到的好人,未必是好人!而那些對你冷漠的人,也未必就是壞蛋。
用劉保田理解的一句話來形容就是:人心複雜,善惡難辨。
前世的劉保田雖然一直在底層,但是周圍的人善也好、惡也罷,都會讓人一眼能看的出來。
但是這一世,隨著劉保田見識的人越來越多,他也就發現一件事兒,那就是層次越高、級別越高、見識越多的人,他們的人性就越複雜,就越讓人琢磨不投。
雖然前世的劉保田,他一直覺得人活到這種地步多少有些虛偽了,但他卻慢慢的也成為了這樣的人。
時間一晃就到了8月下旬,再過幾天,劉保田就要去雲龍油專報導了。
雲龍油專這地方以前是五八幹校(好奇的自己查吧,我也不敢多寫啊),只不過後來運動結束後,這學校也就空了下來!甚至因為這邊死過不少人,所以這裡一度也傳出過不少驚悚的故事。
再後來,隨著雲龍油田的成立,雲龍市也就申請弄一所石油類大專,而批文下來後,鄭理文當即就說道:再兇狠的妖魔鬼怪,也害怕知識分子!而隨後這地方也就成為了現在的雲龍油專。
果不其然,隨著第一屆學生的報導,這個地方也一下子安穩了,至於鬼怪的傳說也就再也沒傳出來過。
只不過雲龍油專這地方雖然地理位置在雲龍市,但實際上算是雲龍市最遠的地方,出了油專大院,往東再走3公里就到了隔壁錦城了,周圍還是荒郊野嶺的,再加上這年頭交通不發達,所以這地方就相當於一所孤島。
但即使如此,能夠念大學,對於劉保田來說,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兒了。
不過相對於準備了大包小包的的鄭曉彤,劉保田就沒準備那麼多,而是簡單帶了幾件衣服、鞋子,就準備隨時上路了。
按理說,劉保田這幾天就不需要上班了,但他實在受不了每天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鄭曉彤,所以直到最後幾天,他還去刑偵躲清靜。
而這天下午,劉保田剛要下班,結果李光昌就笑著湊了過來:『保田,晚上有事兒沒?』
雖然李光昌是劉保田的上司,但不僅僅是他,幾乎整個保衛處的領導都沒有一個敢在劉保田面前裝領導的,所以平日裡,一向人模狗樣的李光昌,在劉保田面前也是要多和氣就有多和氣,而且只要有好事兒,李光昌一準兒想著劉保田。
這也就是劉保田多少有點兒看不上他,否則按照李光昌的那副殷勤勁兒,估計倆人早就成鐵哥們了。
「沒事兒,有活兒啊?」劉保田笑著說道。
「1廠那邊井上總丟東西,他們保衛科的人就請我們過去看看去,你要是晚上沒事兒,你就跟我一起去。」李光昌笑著說道。
劉保田一聽這話,當即說道:「行啊,那我需要準備點兒啥不?」
「啥也不用準備,就帶好嘴去就行了!兄弟,你放心,跟哥出門,一準兒有好事兒。」李光昌拍著劉保田道。
李光昌這話一說完,劉保田就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動就是上下級聯動一下,至於抓賊的事兒就是可有可無了。
到了下班的時候,李光昌騎著他的挎斗子帶著劉保田就去了1廠,而頭一次參與這事兒的他,也終於算是開了眼界了。
別看李光昌就是個副科長,但他畢竟是油田公司機關的幹部,所以到了1廠後,這邊不僅僅在廠招待所弄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而且桌上除了兩名正科長,還有幾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員工。
別管官大官小,李光昌既然是機關下來的,那就是大人物,所以倆人一進屋,李光昌就被安排在了主位,就連劉保田旁邊也有個副科長陪著,總之逼格是一點兒也不低。
一頓飯下來,正經事兒沒聊幾句,說的全是場面話!甚至關於晚上抓賊的事兒,一晚上下來,大家誰也沒說,不知道還以為這頓飯是朋友聚會呢。
而那幾個20多歲的少婦,更是能說會道、風情萬種,總之檔次可比後世那些ktv的公主強太多了,但是從事的活兒卻沒啥太大區別。
這幾個女員工雖然在桌上只能聊、不能碰,但是說點兒黃段子、來幾個媚眼倒是很正常,至於私底下發生點兒啥也就看個人本事了,而結了婚的李光昌也偷著和一個女孩眉來眼去的,弄的劉保田渾身不自在。
因為去之前,劉保田也就和李光昌交代了,不能說他的事跡,再加上劉保田為人也低調,所以桌上的人對他倒是客氣,不過相對於被鮮花圍繞的李光昌來說,他也就算是個陪襯了。
不過也正是如此,坐在角落的劉保田,也更能清楚的看了一齣好戲!
而這個時候,劉保田也想到徐長友說的一句話:在油田這地方,只要你官兒夠大,你什麼也不用做,女人、錢、物件,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你身邊。
酒足飯飽後,李光昌一看到天黑了,隨即也就說道:「行了,咱們也不能白吃白喝啊,我們執行任務去了!」
隨後1廠這邊也專門派了一個副科長、兩名保衛科的幹事跟著他倆去了井場。
而且上車前,一個科長還給倆人一人弄了兩大箱蘋果,總之禮儀人家是做了全套。
雖然這期間劉保田和李光昌也沒啥太多的交流,但是他發現幾個人把車停在了稻田旁邊,隨後幾個人又說有笑起來,劉保田也就知道,今天晚上這活兒就似乎來吃飯的,至於抓賊這事兒反倒是碰運氣了,估計再過一會兒倆人就打道回府了。
雖然劉保田知道,油田像是這種所謂的「公幹」特別多,也一點兒用沒有,但他身在其中也不好說些什麼,畢竟大家都是吃大鍋飯的,誰也不好把鍋給砸了。
不過就在1廠的那名副科長提出,一會兒找個地方洗個桑拿的時候,一輛倒騎驢從旁邊的路口出現了。(倒騎驢就是一種三輪車,只不過前面是倆輪,後面是一個輪)
隨後倒騎驢上也下來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而他一邊拿著手電四處晃悠,一面探頭探腦的,顯然是想干點兒啥不軌的事兒。
要知道這一片除了油田的磕頭機,就是還沒有成熟的稻田地,所以大家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李科長,魚來了,這一晚上沒白等啊!一會兒把他按住,看看他幹了多少危害社會主義的事兒!對了,前段時間我們井場的輸油管線給人拆了,你看看這人是不是偷油的。」那個油膩的副科長,激動的說道。
偷油?指的自然是偷原油!
普通人看到的磕頭機,其實就是一個動力傳輸裝置,這機器就是通過電機,以及底下的抽油管柱把地底下的石油采出,而這些原油會通過埋在地下的管線進入採油站,再通過採油站的外輸管線進入輸油站。
而一些油販子,也就通過這一系列的流程上下手,從而盜取國家原油。
早些年原油便宜,而且周圍也沒有煉油廠,而且油罐車價格還高,所以真就沒有偷油的。
但這兩年原油的價格上漲,附近又開了幾家煉油廠,給的價格也逐漸高了起來,所以不少人也就打起了油田的注意,雖然這兩年偷油的還不多,而且還遠遠沒有幾年後猖獗,但油田對於這事兒也算是重視起來。
只不過幾個採油廠每年都喊著抓盜油犯,但就是抓不到,而且井場還經常會出現被油販子盜油的跡象,所以誰要是把油販子抓住了,那絕對是大功一件。
雖然大家都能夠看得出來,騎著倒騎驢這人估計就似乎想偷點兒廢銅爛鐵,或者是從分離器裡面弄點兒輕質油(就是分離器從天然氣中分離出來的透明狀原油,而這種原油可以直接燃燒,所以無論是賣煉油廠,還是給摩托車加油都可以),但是這個副科長顯然是想給這哥們上綱上線,從而達到自己升官的墓地。
什麼年代都有這種損人利己的狗奴才,雖然劉保田聽了這話皺了皺眉,不過他畢竟不是領頭的,而且今天他和李光昌也是被人家好吃好喝、好招待,所以就算是這事兒多少有點兒缺德,不過他也不能說啥。
「行,我看他也像偷油的!今天我們就來個抓賊抓髒!一會兒只要他碰了抽油機任何的流程,咱們就直接動手!」李光昌隨即道。
李光昌自然知道這個副科長的意思,而吃人家的嘴短,所以李光昌也想好了說啥也得按照人家的意願來。
只要這人碰了油田的設備,而且被他們抓了個正著,那麼想怎麼定罪,這事兒就是他們說的算了。
不過大家也擔心這人帶著兇器,或者是一會兒四處逃竄不好抓,所以大家也就商量好了。
按照計劃,劉保田帶著一個保衛科的員工上去詢問,如果對方要是跑,倆人不要去阻攔。
而李光昌和剩下倆人躲在路邊,如果這人反抗,或者那兇器,那麼帶著配槍來的李光昌就直接動槍。
此時的劉保田看著車裡幾個人興高采烈的樣子,他也不由得替面前這哥們禱告起來,希望他別碰油田的東西,當然就算是碰了,到時候也別跑,別因為這點兒事落個襲警的名聲,在落個殘疾啥的。
不過顯然,這哥們沒聽到劉保田內心的呼聲,而是在左右觀望一圈後,直接跑到了分離器後面,顯然是奔著輕質油去的。
看到這一幕,車裡的幾個人都來了精神,就像是發現什麼大案要案了似的。
「行動!」李光昌這時候一聲令下,車裡的5個人隨之都下了車。
不過就在劉保田和另外一名員工,拿著手電悄悄的走到這人的身後時,隨後把手電對準這人,並且把準備好的警棍拿出來,以防對方是個亡命徒,想要負死頑抗的時候,結果這人一轉身就看到了這一幕。
結果這人不但沒跑,更別提反擊的事兒,這哥們愣了下,隨後竟然直接給劉保田跪下了。
就在這哥們喊著:「同志,我就是撿破爛的,你放過我吧!」並且弄出一副要磕頭模樣的時候,劉保田卻突然愣了下,隨即喊道:「王大龍?」
劉保田這一嗓子下去後,這個穿了一身綠軍裝的年輕男人,也一邊用手擋了擋手電發出的光亮,一邊詫異的說道:「同志,您認識我?」
王大龍誰?劉保田的老鄉,後世雲龍市的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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