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們學校這麼大？」

  來到南城的第二天，沈周先跟著竹西來到她的大學校園，這是一所國內比較出名的藝術院校，蘇定國費了不少功夫才把竹西安排進來，否則的話以她的高考成績也只能上個二流的理工類高校。

  當然這些事情看來並沒有這麼重要，能用錢解決的事在蘇定國面前都不值一提。

  竹西在這裡度過了四年的大學生活，這四年她與美術為伴，這是她喜歡做的事。

  時隔半年的時間重新回到學校，竹西意外地發現校園裡竟然有了不小的變化。

  「我記得那裡原來是一片空地，現在居然成了一條美食街。」

  「還有那裡，之前是一片人工湖，現在怎麼變成小樹林了？」

  「……」

  竹西一邊走著，一邊細數校園的變化，哪裡多了幾棵樹，哪裡少了幾朵花，她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沈周跟著她走了約莫二十分鐘，可腳下這條路就像沒有盡頭一樣，始終綿延至遠方，足以說明這所學校的占地面積是非常大的。

  「有一種無法解釋的現象始終伴隨著我的學習生涯，我上小學的時候，學校還是破破爛爛的，操場都是泥巴地，後來上了初中，小學就開始翻修了；

  初中時也是在小鎮上的學校，那時候小鎮已經開始慢慢發展了，但學校還是很小很陳舊，塑膠跑道都被踩黑了，還全都是坑，一直到我升高中後，初中學校居然也開始重新裝修了；

  在之後，剛上高中沒多久，學校的大超市就被拆了，唯一一件我能趕上的大事也不是件好事。

  大學也是一樣，我大四的時候，學校把主校區西邊的荒山承包下來，建了新校區，只用了不到半年，就能投入使用了，我去過一次之後，只感覺主校區啥也不是。」

  「好像學校總是和我們這一屆有仇，我們在的時候他們什麼都不管，只要我們一畢業，他們就開始翻修舊樓，起建新樓……哪個學校都是一樣。」

  竹西深以為然，她上了十幾年的學，也經常會有這種感覺。不僅是沈周說的那些，還有什麼校服、學生奶之類的東西，都是學校在她高一的時候開始施行的，上一屆的學生就沒有這些東西；還有學校從來沒有舉辦過的合唱比賽，也在她高一的時候舉辦了第一屆……

  很多事情沒有辦法解釋，對於學生而言有好有壞，好的可以享受，不過壞的你也不能說，說了就會被戴上搞特殊的腦子。

  學校的領導是最不講道理的，他們經常會把「別人能買，你為什麼不能買？」、「別人可以，你為什麼不可以？」、「別人都沒事，就你整天這啊那啊的搞特殊。」等等這樣讓人聽了上火的話掛在嘴邊。

  同樣的還有「一個巴掌拍不響」、「他怎麼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這也是老師們常說的話。

  現在換了個身份重新回到學校，沈周再想起這些話的時候也只是一笑而過，即使曾經也有老師和他說過這樣的話。

  而學校的變化也確確實實和他這樣的畢業生沒有任何關係了，竹西也只是感慨一下，並不會像以前那樣會罵學校不公平、偏心。

  「也許我們只是趕巧了，學校再怎麼無聊也不會閒到公然針對某一屆的學生。」

  沈周把外套拉鏈拉上，雙手插兜：「反正我也不是學生了，就算學校被拆了也跟我沒關係。」

  「秋露中學要是真被拆了，你能不緊張？」

  「切，緊張個屁，我得害怕才行，沒了學生，我的生意可怎麼辦？」

  竹西嘖嘖兩聲，道：「其實心裡還是挺在意的，學校好與壞，我們可以評論，但是我們不會允許外人評價。學校再怎麼糟糕，我們也曾經在那裡學習生活過，要說一點都不懷念那是不可能的。」

  「別懷念，懷念也回不到從前。」

  「嗯……我喜歡這首歌。」

  沈周沒想到他居然也能很熟練地背出一段許嵩的歌詞了，說起來他還是受到了竹西的影響，才開始接觸到許嵩的歌，後來竟也不知不覺地愛上了，耳機里也經常會響起幾首膾炙人口的老歌。

  「要不要聽歌？」

  「好啊。」竹西接過他遞來的耳機，剛塞進耳朵里，就聽到了熟悉的歌聲。

  「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還會有感覺……」

  「你怎麼也開始聽許嵩了？」

  沈周道：「被你影響的，每天聽你哼著跑調的歌，聽著聽著就喜歡上了。」

  「……就當你是在誇我吧。」

  「我沒誇你啊，你唱歌跑調誒！」

  竹西氣惱：「那又怎樣！跑調你也得聽著！」

  「我跑調我驕傲……」

  「皮癢了是不是？」

  「咳……那棟樓是幹什麼的？」沈周趕緊岔開話題。

  竹西懶得和他計較，看了一眼他手指的方向，用三秒鐘回憶，道：「那是弘德樓，陶瓷專業的。」

  「弘德樓？你們藝術院校起名字都這麼……雅俗共賞嗎！」沈周想起剛剛看到的富強路，多麼樸實無華的名字，寥寥二字道盡了全國十四億人民共同的心愿。

  「腳踏實地，仰望星空懂不懂？」

  「我記得這好像是哪一年高考的作文題目。」

  「這不是重點，關鍵是學校里建築和道路的名字聽上去雖然並不怎麼華麗，但我們做的都是仰望星空這種富有浪漫氣息的事，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更何況這本就不是陋室。」

  沈周頷首：「是在下愚昧了。」

  「不過我們更習慣稱它為六教。」

  「還有一教二教？」

  竹西點點頭：「當然，還有一飯二飯……為了方便好記，我們更喜歡用這樣簡單的名字，所以就算給教學樓起了很高雅的名字，也不怎麼會被使用，還不如通俗易懂一點。」

  「還是簡單一點好……」

  「蘇竹西？！」

  沈周話說到一半，迎面走來一人突然出聲打斷了他，而且對方喊的是竹西的名字。

  「是你？好久不見。」竹西保持禮貌的微笑。

  那女生走過來，停在竹西身邊，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複雜，似嫉妒，也有些嘲弄，沈周把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卻沒有一直盯著她。

  女生也學著竹西的樣子禮貌微笑：「是啊，好久不見，不好好在家過年，跑這麼遠來幹什麼？」

  話語中頗有些管教和質問的意味，竹西有些不爽，不過還是依舊保持著她的涵養，道：「沒有人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我回來學校自然有我的原因。」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想告訴你，少來打聽。

  女生很顯然沒有竹西這樣的寬廣的胸襟，聽到她的話，表情微變，眼神也多了些冷漠，「是啊，和你這樣投機取巧就能成功的人相比，我這樣的普通人即使再努力也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沈周隱約有些明白了，他早就發現這女生看竹西的眼神不太對，明顯就是言情劇里女配看女主的那種。嫉妒女主能清洗液做到她做不到的事，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心懷怨恨……

  看樣子她們之間似乎是有些恩怨，怎麼都沒聽竹西說起過？哦……我明白了，竹西不說是因為完全沒把這個女生放在心裡，就更不會在意對方說的話和她的態度了。

  不愧是女主角，心和明鏡一樣，知道回擊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他，眼前這個女生明顯就是被無視了的。

  竹西還能站在這裡和她說話，也只是顧及同學之間的淡薄關係而已。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而恰好我兩者兼具。」

  女生話里依舊帶著刺兒，不過矛頭卻轉向了一旁看戲的沈周：「這位是？」

  「看不出來嗎，我們是男女朋友。」竹西揚了揚他們十指相扣的手。

  「不好意思哦，平時看我男朋友習慣了，竟然一時沒看到你身邊還有個人。」

  沈周陰陽怪氣地說道：「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男朋友，脖子不會累嗎？」

  「噗呲……」竹西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她當然知道這女生是在嘲笑沈周的個子不高，以此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不過沈周很好地回擊了過去。

  沈周一七八的個子在男生裡面也不算矮了，雖然沒達到網友評論一八零的身高，但是他也滿意了，竹西也很滿意。

  女生有些氣急敗壞：「找了個這麼不會說話的男朋友，你們倆還真是般配。」

  說完，她帶著鄙夷的表情匆匆離開，而沈周和竹西看著她的背影，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