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嘿嘿……哈哈哈……嘿嘿……」

  鬼哭狼嚎般的鬧鐘鈴聲驀然炸響，撕裂清早五點的死寂。

  沈周猛然驚醒，連忙把鬧鐘關掉。

  「嚇死老子了，早知道不用馬老師的笑聲做鈴聲了，跟尼瑪催命一樣。」沈周把鈴聲換成雷總的areyouok，這才抓緊時間起床。

  他今天早上有個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去城西林錦記買小面，再去城南萬家買灌湯包。

  春城雖然只是三線小城市，可這一趟下來少說也有五六十公里，要趕在竹西上班之前把所以東西準備好，沈周的時間非常緊張。

  簡單洗漱後，沈周驅車前往城南，秋露街距離城南想對來說比較近，只有十公里左右。

  路程遙遠，小綿羊派不上用場，昨晚沈周回家找沈爸借了他的汽車，白色長安猶如一道銀線極速奔馳，時間還早，路上車輛並不多，沈周儘可能地保持市區最高速度行駛。

  他高考後就把駕照考下來了，不過之後卻很少開車，很多時候都是去接喝醉酒的沈爸。

  無暇顧及一路上的景色，沈周跟著導航專注開著車。

  「一直往南方開，一直往南方開……」

  車載音樂很應景地播放著痛仰的《公路之歌》，就像歌詞說的一樣：我不顧一切走在路上，就是為了來到你的身旁。

  剛好五點四十，沈周的車停在萬家門口。

  這是城南家喻戶曉的一家早餐店，店主是一對不到五十歲的中年夫妻，這是他們父輩的產業，兩代人做了四五十年，名聲在外，經常有不少外地人慕名而來。

  沈周來的時候，店裡只零星坐了兩三個人，正常營業時間並不固定，通常在六點，第一籠包子出鍋後，老闆和老闆娘開始招呼客人進店。

  「老闆娘，灌湯包做好了嗎？」

  「馬上好了，稍等。」老闆娘很熱情地說道。

  正宗的灌湯包是清真食品，一般是牛肉或羊肉餡。後來慢慢發展，為了迎合更多人的口味，又增加了豬肉，海鮮，三鮮等多種餡料。雖然味道不及牛羊肉餡兒地道，卻為大眾歡迎。

  萬家的灌湯包主打豬肉蟹黃餡兒。豬肉剁成肉末，蟹肉剁碎，鍋內加豬油燒熱，放入蟹肉、蟹黃、薑末煸出蟹油，與肉茸、皮凍、醬油、料酒等調拌成餡兒，滋味鮮美，口齒留香。

  差不多等了五分鐘，灌湯包終於出鍋，沈周買了兩屜，共計十二個，又買了兩屜燒麥，付完錢後，沈周匆匆回到車上。

  把灌湯包和燒麥放好，沈周咽了咽口水，來不及先吃點墊墊肚子，他啟動車子，帶起一縷煙塵，直奔城西。

  早晨最大的折磨除了憋尿之外，還有聞著早點的香味，而且它就在眼前，你卻不能吃。

  這是多麼非人的折磨。

  沈周昨天晚上在林玉家就沒怎麼吃飽，還沒等睡著就已經餓了，可終究還是懶惰戰勝了食慾，他餓著肚子睡到早上。

  「時間夠的話，我還是先吃碗小面再回去吧。」沈周咬著牙，他快要餓昏頭了。

  城西的林錦記距離城南萬家足足有二十公里，即使一路綠燈，按市區的最高限速，也得半個小時。

  一個人開車是很無聊的，尤其是現在這樣安靜到困的早上。車技勉強算得上熟練的沈周，雙眼緊緊盯著前路，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夏天的陽光讓人想要脫光，一隻手拿啤酒一隻手拿冰棒，還有一隻曬曬太陽……」

  「我想為你唱一首快樂的歌，一首讓你忘了所有悲傷的歌，我們都會消失在那平庸之海，不管選擇原諒還是決定離開……」

  「到底是誰忘記猜不透的過往，沒人讓你放棄，更沒人讓你活的潦草，越是瘦弱越要抵抗，直到最後誰也無法阻擋……」

  「………」

  車載音樂不停輪換，沈周卻無暇仔細傾聽，他滿腦子都想著一句話：怎麼還沒到！怎麼還沒到！

  天色越來越亮，這座城市如同甦醒的巨獸，開始新一天的喧囂。

  街道上提著清潔工具的清潔工正在打掃；賣早餐的小攤圍著幾個人，老闆娘圍著攤子團團轉，她的早晨開始忙碌；初秋的早晨依舊清新，讓人充滿希望。

  沈周把車載音樂的音量調大一些，來抵擋慢慢變得吵鬧的汽車鳴笛聲。

  還差幾分鐘到六點半，沈周終於看到了林錦記的招牌。

  林錦記同樣是頗負盛名的早餐店，和萬家不同的是，林錦記的早餐種類更豐盛。隨處可見的油條包子豆腐腦，各種粥和湯品，還有各式各樣的面點，用料考究，物美價廉。

  除此之外，林錦記最出名的莫過於他家的小面。抻面師傅技巧高超，做出來的麵條爽滑勁道，在搭配上秘制的湯汁和小料，著實讓人難以忘懷。

  店面要比萬家大一些，沈周來的時候，店裡已經有不少人在吃著了。

  沈周進店，徑直走到點餐檯，道：「兩碗小面，打包帶走。」

  服務員沖後廚喊了一聲，又對沈周說道：「請稍等。」

  沈周找了個空地坐下，終於得空吃點東西。兩個大包子下肚，飢餓感得到緩解。

  揉把臉，沈周清醒不少，看了一眼手機，發現沈爸十分鐘前給他發了條消息，讓他路上注意安全。

  沈周給他回了句好，便把手機放下。

  他閒暇時間喜歡觀察，倒不是為了看出什麼所以然，而是不想讓眼睛太過於寂寞。

  和很多早餐店一樣，坐在店裡吃飯的大多數是中老年人，他們早上有足夠的時間。相對而言，年輕人更喜歡直接在樓下小店買好早點，在路上吃。而學生則是會在學校門口買點小吃，帶到教室吃。

  沈周收回目光，他和很多學生一樣，即使有的時候住在宿舍，早晨也不會安穩地坐在食堂吃飯，而是帶到教室里。

  這完全是因為早上的時間太短，而且仿佛比白天過得更快。

  很多時候，關掉六點半的鬧鐘，想著再睡五分鐘，結果醒來時已經十點了；而上課或者上班時，就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無論是數字表還是指針表，只要你緊盯著秒針，就會發覺它走得越來越慢。

  沈周此刻就有這種感覺，他總感覺已經做了很多事，可看看時間才發現來到這還不到十分鐘。

  打開購物軟體，沈周發現他昨天下單的狗糧和狗窩已經出庫了，預計明天就能送達，其他的一些零碎物品還沒有動靜。

  不得不說，某東的物流是挺快的。

  約摸又過了五分鐘，沈周的兩碗小面終於做好了，店家很貼心的把湯和面分開包裝，吃的時候直接把面放到湯里就好了，避免麵條吸太多湯汁變坨。

  付了錢，沈周一分鐘都不耽誤，連忙驅車回去。

  這裡距離秋露中學也是二十公里左右，不過路上車輛變多，估計會用更多時間。

  八點鐘上課，竹西通常七點五十左右進辦公室，然後稍微準備一下，有課的話就去教室，沒課就準備下節課要講的材料。

  沈周算算時間，最好趕在七點半左右回到書店，給竹西留二十分鐘的時間吃飯。

  時間還算充裕，沈周鬆了一口氣。

  一路上雖然車多了一些，很幸運的是沒遇到幾個紅燈，回到書店的時候才不到七點二十。

  沈周很少這麼早來書店，也很少見到秋露街早晨的景象。

  學生們都已經進了學校，賣小吃的小推車也少了一些。附近做生意的店家不用起太早，這個時間他們大多剛起床，或者正在吃早飯。

  小樂背著書包站在門口，他媽媽不停往他書包里塞吃的，麵包，火腿，牛奶……生怕兒子在學校餓著。

  見沈周回來，小樂很開心地和他打招呼：「大哥！中午我要去看漫畫！」

  「好，我知道了。」

  「小周，幫我看下店，我送小樂去學校。」

  「交給我吧。」

  沈周很喜歡這種生活，街坊鄰居都是普普通通的尋常百姓，卻熱情洋溢，無憂無慮，他們是真正過日子的。

  開了店門，沈周搬來凳子坐在門外，既可以幫超市老闆娘看店，也能隨時知道竹西是否出現。

  滴！

  一聲鳴笛急促刺耳，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沈周也順著喇叭聲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輛紅色的電動車。

  他心裡莫名有些緊張激動，待看清車上坐著的人時，沈周蹭的一下站起來。

  一襲紅裙的竹西驀然出現，沈周的眼裡瞬間被紅色占據，心底紅花盛放宛若江海。

  「你來了。」沈周聲音輕微顫動，他說不出自己究竟是興奮還是緊張，也可能是慌亂。

  「嗯，你怎麼來這麼早？」竹西的話聽著像寒暄，語氣卻依舊清冷。

  「我買了林錦記的小面，和萬家的灌湯包，想等你一起吃。」沈周伸手從她肩上取下包包，竹西稍作阻攔後，便任由他把包包拿走。

  「可是我已經吃過早飯了。」竹西抬眸幽幽看著他。

  沈周一怔，道：「嘗嘗吧，要不然我白跑一趟。」

  「我如果不吃呢？」

  沈周笑笑，道：「那就把你綁起來，我親自餵你吃。」

  竹西嗔怒道：「你這是違法的，我要告訴警察叔叔！」

  「你告訴誰都沒用！這是我們的夫妻情趣，合理合法！」

  竹西被強行拉進店。